他們要教訓的薛揚和夏棠一樣,也是隻有假期才回來的“外地人”,不過他爸爸在鎮子邊上經營礦場,號稱全鎮首富。
身為全鎮首富的兒子,他已經算得上很是低調,隻是時不時炫耀一下自己的新表新鞋新衣新發型,順便靠著大城市培養出的時尚氣質,吸引走了女孩們的全部關注。
鄒行遠這幫人對他的行事作風很看不順眼,覺得這小子又囂張又娘娘腔,身邊的小弟全是愛慕權勢的勢利小人。兩撥人積怨已久,已經明爭暗鬥了好幾個假期。
夏棠覺得這群男生們的確是有夠無聊的。
陸霄站在一邊,眼梢涼涼地看他們互動,眉宇裡透著股懶得搭理人的冷淡。李然轉過頭來問他:“誒,你會不會打球?反正夏棠也要來加油,你要不跟我們一起?”
誰說她要去加油了?
夏棠正要反駁,身邊人忽然淡聲說:“好。”
側頭看,陸霄兩手插在褲袋裡,表情還是缺乏起伏,滿臉波瀾不驚的散漫,好像隻是應了件無關緊要的事。
男生們都側過去看他。
大家其實早就注意到他,他們都聽說了夏棠有個城裡的同學過來做客,當麵見到人,發現果然是個如傳說裡一樣超級加倍型的小白臉。
他和李然熟絡,雖然長了張很招姑娘喜歡的臉,但看他穿的這一身,這樸素的作風,一下就跟薛揚那小子從頭到腳的名牌貨拉開了差距。
眾人無聲交換個眼神:不錯,是自己人!
一群人定下時間,下午在學校籃球場碰頭,又豪氣乾雲地放了些“這次定要讓薛揚好看”之類的狠話,然後各自被老媽叫回家吃午飯。
隻有夏棠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被安排去當了啦啦隊。
於是本來可以坐在家裡吹著涼風吃西瓜的下午,她卻得站在籃球場邊的樹蔭底下,看一群曬得黝黑的男生在場上熱火朝天地熱身。
這群人非要提前一個小時到,無聊到她用腳在地上畫出了若乾個正字。
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要認識這群人。
頭上的是棵梧桐樹,葉片寬大青綠,縫隙中漏出耀眼光斑,像散落一地的金幣,在風和葉影裡移動。陸霄站在她旁邊,微微抬著頭,豔麗的紅色衣領,襯著下頜線條落拓鋒利,樣子很是置身事外。
夏棠側頭看著他問:“你不用去跟他們熱身嗎?”
他瞥一眼場上練習運球的人影,又淡淡收回,很無所謂說:“不需要。”
語氣真是異常囂張。
夏棠挑起眼睛,嗬嗬兩聲:“輕敵可是很容易輸的。”
這次陸霄沒有中激將法,說些“我怎麼可能會輸”之類的話,他側頭看過來,反而問:“如果我贏了,你又要怎麼樣?”
她乾脆地說:“贏了當然是獎勵你今晚多吃點我外婆做的菜。”
陸霄斂了斂眉毛。
說話間,對方已經抵達。一行人聲勢浩大,自帶裁判記分員,還跟著一群女生來加油。大概是因為陸霄的身高往這兒一放,就給人一種不打籃球可惜了的感覺,鄒行遠他們不知為何對他的水平謎之信任,把他放在首發出場。
夏棠把手搭在額前遮住刺眼的陽光,站在陰涼處觀望,發現安排陸霄站薛揚對麵的主要作用,可能還是動搖軍心。
和他比起來,對麵也就能算個梳著時髦發型的路人甲。女孩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很有要臨陣倒戈的趨勢。
薛揚咬牙切齒,對這種卑鄙的戰術流露出了強烈的譴責之情,但是沒人理他。球場這邊一個個都露出一臉揚眉吐氣的笑,開場前例行互放了些垃圾話。
籃球被高高拋往上空。
陽光晃得夏棠閉了下眼,再睜開,隻看見陸霄視如無物地穿過對方的防守,運球過人,躍起,投籃。
球進了。
快得有如閃電。
球場上安靜了半秒鐘,陸霄轉過頭對上夏棠的眼睛,頭頂太陽曬得人並不舒服,但在這一刻,看著她有點得意地揚了下唇角。
夏棠怔了一瞬。
而後場上的各種聲音才響起來,女生們發出低低驚呼。鄒行遠一邊喊著讓記分員翻牌,一邊就要衝過來摟著他的肩膀歡呼雀躍,被他避開,於是退而求其次摟住了李然,歡欣鼓舞。
薛揚和他身邊人則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本來能穩贏的局麵,鬼曉得從哪裡殺出來這麼個角色,比他高比他白還比他帥,籃球水平還特麼的能碾壓他。
這強得和個怪物一樣的人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