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的籃球賽,體育館裡人聲喧嘩,叫嚷吵鬨。陸霄勉強給了個麵子去觀戰。
他很容易在對麵觀眾席裡找到夏棠。
她也看見了他,裝作沒看見,把手放在嘴邊,朝場下喊加油。
陸霄看一眼籃球場上跑動的兩支隊伍,不明白有什麼可加油的。
再加油也一樣是輸。
中場休息時分,大批女生聚在隊員席,聲音聒噪,阻礙視線。他皺一下眉,抬頭看,夏棠正在給人遞水,不知道說了什麼,男生笑了。
又是同一個人。
礙眼得像一根刺。
他的眉頭皺起來,讓想來獻殷勤的同學都被嚇退。
下一場,這根刺很識時務地被撞翻退場,陸霄坐在席上,“嗬”地笑一聲。
都說了這人是個弱雞。
球賽結束,夏棠混在熙熙攘攘退場的人群裡離開。他坐上等在校門口的轎車,從前擋風玻璃看見她的背影,獨自走在路上,灰色的布偶墜在書包上晃來晃去,穿著鞋麵磨得發白的高幫帆布鞋,蓋過腳踝,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
陸霄剛搖下車窗,又改了主意,讓司機放慢速度跟在她身後。車一輛輛從邊上駛過,他的視線跟隨在夏棠的背影後,她耳朵裡塞著耳機,走得又散漫又心無旁騖,製服裙擺搖曳在小腿間,膝窩看起來格外柔軟。
外麵的風與嘈雜吹進車內,陸霄倚在車窗邊,看她踩著閒逸的步伐走向車站。
快到目的地時她拍一下額頭,轉身,匆匆往來的方向折返,還是沒發現他。
陸霄讓司機跟著她掉頭,汽車停在門口等待數分鐘,他用手指敲著膝蓋,最後還是打開車門下車。
校門裡見不到夏棠的人影,他猜她去了教室,走進教學樓,沿著樓梯向上,到她班級的樓層。
在走廊中能聽見教室裡男女的談話聲,當他走到門口,正看見裡麵緊緊相靠的兩個人。
先前的那點愉快蕩然無存。
哢嚓的一聲響。
是憤怒敲碎理智的聲音。
在意識反應過來前,身體已先行抬步走進室內。
情況變得不妙。
應該說相當不妙。
陳瑜麵對著門口的人朝自己走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男生臉上帶著如有實質的陰沉。
A班的陸霄。
他覺得自己像被定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麵前人越走越近,腳步卻無法移動,能想起的隻有那一次。
某天早上,陸霄來到學校,走進班級教室,把一個男生從座位裡拖出來,從走廊拽到衛生間,就像拖著一袋垃圾。被他扯著領子的人臉色漲得通紅,發出慘叫,快要窒息一樣掙紮。整層樓的人都被驚動,出來圍觀,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製止。
最後那個人被從衛生間裡抬出來的時候腦袋剛被摁在馬桶裡差點溺死,身上斷了數根骨頭,被迫轉學。現在就像那時一樣。
陸霄的表情就像那時一樣。
夏棠輕輕吸口氣,在陳瑜有所動作之前,放開他的胳膊,攔在人麵前,仰起腦袋問:“有什麼事嗎,同學?”
陸霄在他們麵前站定,目光自上而下,漆黑得有如烏雲滾滾,下頜繃成一線,盯人的樣子仿佛暴風雨凝聚。
這是他要發作的前兆。
好久沒親眼見到這幅神情,讓她差點快忘記。
他實打實是個危險人物。
附近沒彆人,隻有還傷著的班長。夏棠鬆開扶著他的手,讓他自己能撐在課桌上,然後挪開擋在麵前的椅子,對陸霄說:“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
她又開始擠眼睛,背對班長,難得帶上一點懇求。陸霄沒有動,目光落到陳瑜身上,開口,語氣並不太好:“你——”
在他說出下一句話前,夏棠拉住他的手腕,用上了十足的力氣,拽住他離開教室。這次她拽動了,陸霄被她拉出教室,在最後離開門口前,朝裡麵的人看了一眼。
陳瑜撐在課桌上,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不同於球場上出的汗,這層汗陰陰地貼在後背上。
他在想自己——或是夏棠,在什麼時候,是不是又得罪了麵前這個人,不由得扶著桌子一瘸一拐朝前走出幾步,忽然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下意識回頭,是來接他的父親到了後門,再看前門口,那兩個人早就消失不見。
【非常感謝斷更期間還在等待的各位】
【校園部分大概會比預計長,全文也會比預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