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包裡拿出作業時,夏棠看見林清讓白天給她的掛墜玩偶。
是一隻眼神懶懶的灰兔子,長耳朵垂下來,毛絨絨的做工精致。
找個機會還回去吧。她想。
時間一晃到了周三,這些天一直不見陸霄的人影。
到了周三下午,教室的空氣中漂浮著躁動因子,最後一節課,已無幾個人有心聽講。直到短促的下課鈴聲響起,老師宣布放學。
陸霄仍沒回來,假期第一天夏棠一個人過得自由自在,無人打擾。傍晚時分又下起了小雨,蒙蒙雨霧裡黑色奔馳轎車在門口停下,秘書先下車,撐開一把長柄黑傘,然後是陸霄。
他穿著一身黑西裝,皮鞋也是黑的,仿佛剛參加完哪場葬禮歸來。頭發整齊地梳上去,隔著雨幕,眉眼像覆了一層霜一樣冷。
偶爾他也會有正經的時刻,透過那雙眼睛可以看見他的父親和母親。
他和他們兩個都長得很相似,板起臉時的確唬人。
陸霄隔著玻璃望過來。夏棠把頭一縮,從大廳退回了廚房。
黑傘移進前廳,秘書在進門前止步,他在門口向陸霄最後微微躬身點頭,拒絕了傭人遞來的毛巾,撐傘又回到了車上。
陸霄也擺手不需要,他大步從前廳走進起居室,又穿過餐廳去到後廚房,站在門口喊她:“夏棠。”
夏棠還沒來得及裝出正襟危坐學習的樣子,聞聲抬起頭皺眉:“乾嘛?”
“我剛剛看見你了。”
陸霄站在門口,定製西服修身筆挺,肌肉的輪廓藏在羊毛麵料的剪裁下,驟然變成了一個斯文人。額頭光潔,下頜鋒利,眉宇疏朗。
身上有男士香水的氣味。
“你是不是在前廳等我?”他微揚下巴問。
明明就是高中生,穿上西裝也裝不了成年人。
“不是。”夏棠果斷否認,“我又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是十成十的實話,就算她知道陸霄今天回來,也絕對不會在門口等的。
陸霄泄氣撇嘴,伸手到她麵前說:“接著。”
夏棠攤開手接過從他手中落下的東西,細碎的鏈子落在手心。
是一條四葉草裝飾的手鏈。
夏棠捧著它莫名其妙:“這是什麼?”
“送你的。”陸霄雙手插在兜裡,一臉坦然。
“你送我這玩意乾什麼,我又用不上。”
“它歸你了,”陸霄說,“盒子已經被我扔了,沒法退還。”
他說得還很驕傲,一副成功阻斷了她退路的勝利者姿態。
夏棠無語凝噎,盒子都丟了,她要拿什麼收。
送珠寶是一時起意,他隻是偶然路過珠寶店的玻璃門,於是走進去。並不全是偶然。
上次在林清讓的宴會上,有人抱怨上次追一個年輕模特,送了好幾個包都沒把人拿下。
衛川生他妹妹衛川如嗤笑一聲:“你們男人老是斤斤計較,總覺得人家就得拿人手軟,送幾個香奈兒LV就想把人拿下。要我說,送包不如送珠寶。包可以不在乎是誰送的,首飾可不同。沒哪個女人會願意帶著討厭的男人送的珠寶出門,肯在外人麵前戴上你送的首飾,才算是成功一半了。”
陸霄平日對這些話題全無興趣,這次倒是全部聽見並且記住。
店員微笑詢問他需要哪種款式,項鏈手鐲戒指胸針耳墜,五光十色的寶石熠熠閃光。陸霄一一看過去,手鐲她會嫌沉,手表她一定嫌麻煩,項鏈她不會戴。
最後選了手鏈。
據說最熱銷最受歡迎的款式,適合年輕女性。
夏棠在四處找盒子把那條手鏈收起來,陸霄一直跟到她房間門口,又說:“明天和我去遊樂園。”
上次看電影的提議大獲成功,他決定再接再厲。
在所有選項裡,以這一個最佳,時間長,項目多。
還有鬼屋。
不知道他是怎麼的又突然童趣發作,但夏棠一口回絕:“不去,明天我約了人。”
“誰?”
“我同桌。”夏棠說,“就是在食堂撞到你的那個,托了你的福,我們現在感情好得不得了。”
是共患難過的友誼。
陸霄想了想才回憶起:“那個女生?”
“是。”
她一麵回答,一麵在抽屜翻翻找找,最後隻找到個裝圖釘的塑料盒,把手鏈放進裡麵收起來。
陸霄站在她門口,似乎在思考什麼重大決定,最後,他勉為其難地說:“我可以同意你把她也叫上。”
夏棠把枕頭丟過去,被他單手撈住。
“我拒絕。”夏棠說,“人家並不想在大好的假期裡見到你。”
李子沫對他的心理陰影麵積已經夠大的了,要跟陸霄逛遊樂園,還不如要她去刷十套真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