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一生中,曾經擁有過無數條圍巾。
紅的白的紫的黑的……什麼顏色什麼質地的都有,有的被拆出來戴過兩次,有的連開封都沒有開過,就那樣胡亂地摞在一起。
若是把那些圍巾都係在一起,簡直是天下第一長的上吊繩,吊死了尋財的,找命的,索愛的。
而在我的眼中,這些個圍巾加起來卻比不上妻子送我的那一條。
即使我明知道,那隻是她在路邊不知名小店中隨手拿的一條暗紅色圍巾,甚至沒有仔細地挑選。
但在妻子笑著親手為我掛到脖子上的時候,它卻比那無數條圍巾加起來都要貴重得多。
若這也是上吊繩——
或許我也心甘情願。】
……
深冬時節,偌大的莊園之中空寂寂的冷。
即使在壁爐裡麵填上了柴火,也依舊冷,隻是稍微比不點上火柴要好過一點。
但在這種環境下待久了,鼻子和嗓子又會變得乾癢,於是必須要差傭人定時拿出盆熱水潑到火堆上去,水蒸氣讓房間變得有些潮,可也總算不乾了。
妻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回來的。
她身上拎著大包小包,明明直接讓購物的店發到家裡就行,卻非要自己拿著。
這也就導致,她在淋了雪的時候,根本抽不出手來去將自己身上的雪拂下去。
外麵的雪下得急,僅僅是從車上到家裡的這一小段距離,她頭上就聚了個小雪堆。
“林太郎!快過來快過來,你怎麼這麼沉得住氣呀!”
她急吼吼的,金色的眼睛放著光,臉頰也紅撲撲的,帶著外麵的冷氣,一下子就竄到了他的麵前。
旁邊的傭人一聲驚呼,但卻沒敢上前。
“給我買的禮物?”
他險些被她這一下子給撲倒到地上,但是腰還是很給力的穩住了。
“是啊,我在店裡一看到的時候,就覺得這東西適合掛在你脖子上。”
她坐在他腿上,還炫耀的搖了搖另一邊的一大堆袋子,“還有這些,我打賭你絕對猜不到我買了些什麼!”
——實際上,若他真想知道,隻需要查一下銀行卡的流水就能夠明曉。
但在這方麵,就沒必要掃興了。
他隻是看著妻子興奮的紅臉頰,覺得有些像是蘋果。
國外人因為信仰原因,將蘋果稱之為‘禁忌之果’,原來他還不怎麼能夠理解,但現在卻突然就懂了。
他突然很想咬一口‘蘋果’,不知道它的汁水會不會很甜。
會是那種,摻和著血與蜜的甜嗎?
但在他懷中拆著禮物包裝的妻子,並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想了些什麼,還在低頭快樂的拆著包裝盒。
可她才是那個禮物。
是上帝送到他身邊的禮物。
【森鷗外當前好感度:90】
【《VitaSex
ualis》其九,已開啟】
藤原雅拆包裹的手,在聽到好感度播報稍微停頓了一下。
——謔,這個時候加好感度?估計是被氛圍給感動了吧,謝謝啊。
她幾l下就把店員之前包好的圍巾給扯了出來,用力地抖了抖,再抬起頭來時,瞬間變了一副表情。
“瞧!是不是和你很配啊?”
雖然要是可以的話,她更想送個項圈給他來著,但這顯然隻能存在於幻想中。
“很好看,阿紫幫我戴上好嗎?”
森鷗外露出了一副驚喜的表情,朝著她低了低頭,順從的說道。
但就是這副驚喜的表情,藤原雅越看越想笑。
明明心中沒有半分的波瀾,卻還要裝作喜歡……某種程度上來講,她有點想要可憐他了。
她並沒有聽他的話,直接給他圍上圍巾,而是將手掌朝下的落到他的頭頂。
慢慢的,慢慢的,就像是在撫摸一隻小羊羔一樣的,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
比起那些留寸頭的男人來說,這人的頭發有些長了,手感卻還是很不錯,滑溜溜的,像是上好的絲綢。
他的身體在她摸上來的那一刻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放鬆了下來。
他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像是一種默許。
她順著頭發往下摸,還帶著些室外冰雪溫度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又滑過他的後頸。
“惡作劇?”
他的聲音悶悶的,濕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肩頭,將那一塊兒烘得有些潮濕。
“才沒有,隻是量量長度而已。”
她一口否認,大拇指和食指張到最大,卡了卡,“很完美。”
那條暗紅色的圍巾被她拿過來,掛到了他的脖子上。
那種毛刺刺的感覺,就算是最好的羊絨也沒有辦法消除掉,刺得人有些癢。
而她明知如此——還用力地拉了兩下,明知故問道:“怎麼樣,喜歡嗎?”
森鷗外一瞬間有在懷疑,這算不算是一種報複?
但很快,他覺得自己想多了,這或許隻是妻子在與自己之間的一點點惡趣味,就像她總喜歡扯他頭發和掐他脖子一樣,一些甜蜜的惡趣味。
就像是一隻蛋糕上,沾了些紅酒漬的櫻桃,他並不討厭。
“喜歡。”
他對著她露出了一個笑,即使連那戴到自己脖子上的甜蜜枷鎖長什麼樣都沒看清,便直接這麼說道。
而很快,他這頭昏腦熱發言的回報便到來了。
他的妻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看上去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一樣,微微一笑時還帶著一點點的酸味,大笑舒展開的時候便隻剩下了熟透了的甜。
而就在他想要親親他的蘋果時,她又突然伏低了身子,去拿那些地上的包裹。
她不光拿,還一邊興致勃勃的和他介紹:
“這是給女兒買的衣服!我特意詢問了
,店員說剛出生的小孩要穿最柔軟的布料,不然一點點的毛刺就會把她嬌嫩的皮膚刺傷,哇哇大哭。”
“還有這個,小襪子!可愛吧?好小一點,還沒有我手長呢。”
“哦哦,這個小帽子也特彆可愛~”
她就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僵硬一樣,將那些比送給他的禮物要多得多得多的東西一一展示了出來。
沒有人會懷疑她對於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的愛意。
“……親愛的,這些會不會買的有些太多了?”
他扯了扯嘴角,“我的意思是說,或許買的有些早了呢?”
他看著妻子的笑臉,突然感覺自己的心中升起了些許的火焰,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仇恨的火焰。
這個還沒有影子的小孩,在還未誕生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與他爭奪地位了。
為了它,他的妻子要忍受十個月的痛苦,以及生育時的苦痛與風險,甚至還有產後後遺症。
憑什麼?
憑什麼它在還未誕生的時候,就能夠獲得她的愛?
而他卻……?!
“哪裡早了,我……”
藤原雅剛想說話,就覺得自己胃裡一陣的翻湧。
——來了!她之前保存狀態就是為了這一刻!
她一把扯過因為拿走了內容物而空下來的購物袋,“嘔——!”
或許森鷗外應該感謝她,畢竟她沒吐他身上。
胃裡的東西很快就被她吐了個乾淨,冰涼涼的盞觸碰到她的唇邊,她抿了一口白水漱口然後再吐掉。
但這並不是重點,她在平複了自己的呼吸後,立馬看向森鷗外,拿出來自己此生最激動(?)的語氣說道:
“林太郎,我是不是……!”
——極限了,這已經極限了,後麵那個‘懷了’她就不說了,怕說出來直接破功。
對方微微睜大的紫色眼睛中,倒映出來了她此刻激動到無以複加的表情,甚至還帶著點幸福似的。
這突如其來的發展,饒是他,腦子也宕機了幾l秒。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
“阿紫,不要著急,咱們先去醫院看看。”
他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一邊還不忘對旁邊嘩啦一下圍過來的傭人說:“去拿葡萄糖塊,備車。”
傭人們嘩啦啦的來,嘩啦啦的走。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藤原雅便又坐回了車上。
她背上還背著那隻裝了些保密文件的雙肩包,就放在隱秘夾層裡麵。
而到此刻,她還不忘抓著他的手,不停的,像是在碎碎念念似的念叨著:“肯定是,肯定是!”
那樣子談不上有多麼虔誠,反倒有些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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