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雅有個不太好的小習慣。

她在緊張到了極致的時候,腦子裡的某根弦,會突然“啪嗒”一聲的斷掉。

而在這根弦斷掉之後,她所做出來的反應,也會與平常正常狀態下完全不一樣。

就像之前在條野采菊那裡二連跪後,第三次她直接放飛自我了那樣。

會更加不計後果,也會更加……大膽。

她看向夏目,大腦在飛速思考著,試圖找出一個可行的方案。

既然她沒有直接返回複活點,就說明這句話並沒有一錘定音,而是還有轉圜的餘地。

而隻要還有一絲的機會,她就絕對不會放棄。

必須要,打消他的懷疑才行。

藤原雅抬起與夏目顏色相近,細看卻截然不同的金色眼睛,看向他,說道:

“您是在誇獎我,和其它喜歡用武力解決事情的貓人不同,而是和鼠人一樣喜歡動腦子嗎?”

她抬起一隻手來,捏成老鼠頭的樣子,然後在身旁的夏目臉上輕輕地戳了一下,模仿老鼠咬人的樣子。

而她的眼睛,則是帶著些貓間挑釁的意味,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吱吱吱,那麼您也是狡猾的老鼠呢,夏目老師。”

“或者,應該稱呼您大統領,是不是更為合適?”

正所謂,你要不仁那就彆怪我不義。

既然他能夠說出那句話來,那她也能先一步掀了他的馬甲。

她還有三次試錯機會呢,這次就算真完了,也根本沒在怕的。

夏目的眼睛在她話語落下後,微微眯了起來。

窗外的烏雲不知何時飄走了,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使得他的眼睛在瞬間變成了豎瞳。

那雙狹長的金眸中帶著些冰冷,帶著些審視,總之不算友好。

但她也同樣友好不到哪裡去。

貓在捕獵時,會緊緊地盯住自己的獵物,身體也會向下微微沉,以進行蓄力的一擊。

而藤原雅現在就是這樣。

她的手還在他的臉龐,沒有彈出來鋒銳的爪,就像是在和玩鬨一般。

但你看她的身體語言,就會發現,她已經進入了攻擊狀態了。

她身體微微前傾,腿部後撤,而那雙黑發頂上的耳朵,也變為了飛機耳的樣子,整體卻並沒有行動。

而在這種整體的靜止態下,那條於她身後因為興奮而搖來搖去的尾巴,看上去就更顯眼了。

為什麼興奮?

因為對她來說,他是“老鼠”,而她要來狩獵他了。

看懂了這一切的夏目,突然很想笑。

或許是遺傳自先祖的基因,貓人天生就好鬥,好戰,一旦看上了什麼獵物,就要撲過去,把那獵物撕扯成碎片,再吞咽進去。

竟然在知道了他身份的情況下,還敢來挑釁……

他怎麼會覺得她像老鼠呢,這崽子,

明明就是純得不能再純的貓。

同樣,也是顆肆意妄為,但又閃亮的鑽石啊。

“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他問道。

他坐回沙發上,雙腿交疊在一起,手上握著的那根手杖卻一直沒有鬆開。

而她真的像是返祖的貓一樣,一躍而起,將手撐在他耳邊的沙發上,俯低身子,和打量自己的獵物一樣打量著他,說道:

“從你開始講具體細節的時候。”

“哦?”

“大致的走向想要說清楚並不難,但像你這樣,如同親臨現場般的,卻不多。”

她低下頭,抽動了兩下鼻子,像在聞什麼似的,說道:

“你雖然竭力想要保持中立視角,但還是暴露了一些自己的態度。”

“害怕鼠人是假,瞧不起不服從管教和戀戰的貓人,這才是真。”

她笑了起來,露出來兩顆鋒銳的虎牙,“我沒說錯吧?”

這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前靠,近得他甚至能夠看清她睫毛的長度。

貓是種很有領地意識的生物。

它們一旦被侵占了領地,輕則哈氣警告,重則直接開撕。

即使他的返祖症狀並沒有那麼強烈,但藤原雅靠他靠得實在是太近了。

即使他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就是隻貓崽子,也依舊感到了有些不舒服。

“前半句沒錯,後半句有點問題。”

“我並不是瞧不起不服從管教和戀戰的貓人,天性如此,沒有什麼好瞧不起的,最多算是恨鐵不成鋼。”

他抬起手上的手杖,從他們的眼前穿過,試圖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貓崽子隔開些。

卻沒想到——

“嘎嘣!”

藤原雅一口咬在了手杖的長柄上。

這幾乎完全是瞬間發生的事情,而當他發現自己的手杖抽不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貓在極度興奮的情況下,隨意一點點的動靜,就有可能會成為點燃爆竹的那粒火星。

而他抬起來的手杖,被她識彆成了攻擊,自然也就會立馬反擊。

她咬著手杖,眼睛卻還是直勾勾的盯著他,瞳孔變成了豎線,是非常典型的狩獵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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