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剛滿三周歲的政崽一語道破的玄機,等到瞧見俘虜們陸陸續續回到家鄉後,韓國、魏國、燕國三家的執政階級中的聰明人也反應過來,他們這是一個不妨就傻乎乎的中了老奸巨猾的老秦王設下來的陽謀了啊!

若是一個壞人某日突然發了善心,做了一件好事兒,那自然會引來他人的誇讚。

秦國同理,一向在戰場上打殲滅戰的秦人突然決定不殺降卒,還用秦國的糧食養了降卒大半年,對敵國提出來交納贖金與贖糧來換俘虜的要求也不算過分,甚至還會惹得山東諸國的庶民們疑惑地誇讚一句:[西邊的虎狼秦人怎麼一下子轉變性子了?]

倘若韓王然、魏王圉、燕王冥乖乖出錢或者出糧早早的把俘虜換回國了,國中庶民們感興趣的事情或許會是好奇地圍著俘虜們,爭相談論他們被秦軍扣押在洛邑所過的勞役日子究竟是怎麼樣的,國內的輿論壓根不會指向肉食者們。

可眼下三家國君既不肯出錢也不願意出糧,還直接把民間自發的救助俘虜的行為給徹底絕掉了,算是一下子踢到鐵板上,惹得國內民憤激增,庶民們最為惱火之際,秦人直接一轉手無償把俘虜給釋放了!

老秦王這般大度的模樣更是直接將“不把庶民之命當回事兒”的韓王、魏王與燕王襯托的像是三堆上不得台麵的垃圾。

秦國的陽謀勝利了,連帶著將往常老秦王在山東諸國臭不可聞的風評都給無形之中扭轉了幾分,民間的輿論就是變得這般快,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庶民們日常所求的隻不過是想要過平平靜靜的日子,對於頂上究竟是誰當王來治理他們其實是不太在意的。

縱使是魏王圉、燕王冥和韓王然反應過來自己暗中被秦王稷擺了一道,也追悔莫及,無濟於事了!

秦王稷倒是在鹹陽撫摸著九鼎,笑得開懷極了。

趙康平待在邯鄲,旁觀了整場戰事的風雲變幻,在感慨不已的同時,也有點忍不住想發笑,隻覺得秦昭襄王這個戰國大魔王、戰國大反派,誰能不誇一句:“真是一個妙人啊!”

這般能伸能屈的厚臉皮性子,換成旁的國君怕是真沒有哪一個能抵得上的。

……

待到歲首過完,呼嘯的寒風吹得愈發淩冽,北國冬雪初降。

十一月初,幾場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從天而落,住在洛邑王城最高台上躲債的周天子姬延給後世人留下了一個“債台高築”的故事後,就以八十歲的高齡在洛邑壽終正寢了。

留在洛邑的秦人士卒幫著周人按照禮節將老天子安葬在了周王陵寢內,自此整個周朝的曆史就徹底結束了。

進入隆冬的邯鄲也是銀裝素裹,細碎的小雪花晃悠悠地從陰沉的天空上飄落。

身高已有一米的政崽腦袋上戴著金色的虎頭帽,內裡穿著羽絨的金色小冬袍,外麵裹著黑色的小鬥篷,腳上穿著棕黃色的鹿皮短靴,此刻正用戴著黑色皮手套的小手拿著一個與他身量相仿的小耒耜站在府門口的厚厚雪層前賣力地“嘿呦嘿

呦”挖著白皚皚的積雪。

在他身旁還蹲了幾個小孩兒(),???????葶???()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全部為住在國師府附近的趙氏一族的稚童。

他們也都穿著大毛衣裳,手上戴著皮手套,正蹲在雪地上拿著手中的木頭夾子捏圓球亦或者是做四四方方的雪磚。

其中一個長著圓臉小眼、圓滾滾,胖嘟嘟的五歲男孩,乃是趙搴的小孫子趙百益。

幾個小孩兒湊在一起是準備順著國師府的外牆牆根搭一條長長的雪長城。

政崽的小臉蛋粉撲撲的,用手中的小耒耜“啪啪啪”地將挖出來的雪順著牆根拍瓷實,等做好滿意的雪地基後,就將小耒耜隨手靠在牆上,蹲下身子與小夥伴們一起做雪磚和雪球。

望著幾人愁眉苦臉,甚至趙百益還不時用小手摸屁股的苦瓜臉模樣,政崽手上的動作不停,好奇地看著小夥伴們出聲詢問:

“你們幾個怎麼啦?為何今日看起來如此不開心?”

趙百益哀怨地瞧了旁邊的政崽一眼,可憐兮兮地說道:

“政哥,我昨晚被我阿父拿著板子狠狠打了一頓屁股。”

餘下的仨孩子互相瞧了一眼,也苦大仇深地跟著點頭道:

“政哥,我也被我阿父打屁股了。”

“政哥,我被我阿母用腳踹屁股了。”

“政哥,我是被我姐按在地上用腳丫子踩屁股了。”

聽到一夜不見,小夥伴們的屁股就齊齊慘遭蹂躪,政崽大為震撼,下意識就朝著小夥伴們的屁股看了一眼,滿臉不解地追問道:

“好端端的,你們怎麼都被打屁股了啊?”

幾人聽到這個問題,全都用一種“學神不懂學渣痛”的眼神,異口同聲地看著政崽慘兮兮地撇嘴道:

“政哥,因為我們前兩天的數學考試分數不及格。”

“啊,這!”

政崽聽到這話差點兒將手中剛做好的雪磚給“吧唧”一聲掉在雪地上摔碎,漂亮的丹鳳眼中都滑過一抹不好意思。

三個月前,趙嵐就開始在家中教政崽學數學了。

因為幾種新農具的問世,趙嵐現在在族人們眼中已經完全是脫胎換骨的優秀人才,再也不是那個幾年前為了英俊男子就離家出走、要死要活的花瓶戀愛腦了。

族中人聽到她在府中給自己兒子講數算的消息,因為趙家一族是經商的,數算是族人們必學的根本,幾個族老合計一番就來尋趙康平和趙嵐說,想要送幾個族中聰明的小孩兒一起跟著政崽學數學,趙康平一家考慮到政崽進入學齡期也是得有玩伴了,遂就在趙嵐的數學課上給政崽加了四個同伴。

三個月的磨合期下來,五個小孩相處的還挺好的。

走到國師府前的老者和幾十個青年恰巧將五個孩子的對話聽到耳朵裡。

“你們四個不要沮喪,我阿母說數學這門學問就是剛開始學著困難,等咱們學到更難的地方,你們就會發現前麵的難題已經不難了。”

政崽快速在

() 手下團了個雪球,想了一會兒,奶聲奶氣地出聲安慰小夥伴們。

趙百益四人聽到這種硬核的安慰,非但沒有覺得心中輕鬆了,反而更想哭了。

現在一百位的加減法他們都還沒搞清楚呢?再困難的還得是什麼呢?

五個小豆丁手上的動作很忙,但麵容上一個神采奕奕,四個雙眼無神,很顯然一個學數學學的感覺很好,其餘四個學數學學的苦大仇深。

“數學考試?”

“分數?”

老者聽到幾個小豆丁對話裡冒出來的陌生的詞彙不由抬腳往幾個孩子跟前走去。

圍在一旁的大虎、二虎見狀立刻警醒的走上前,伸臂阻攔道:

“你們是何人?”

老者笑眯眯地朝著兄弟倆拱手回道:

“儒家學者,荀況。”

“荀況?”

大虎、二虎聞言擰了擰眉,而後齊齊搖頭道:

“沒聽說過。”

滿臉笑容的老者聽到這話,嘴角的笑容倒是愈發的大了。

他身後的幾十個青年儒家弟子倒是齊齊側目,滿臉狐疑地打量著麵前人高馬大的兄弟倆,看出這二人身上有明顯的胡人血統,不禁眸中閃過一抹鄙夷,心中暗自思忖:

[蠻夷胡人怕是連他們儒家學問究竟是講什麼的都不知道,怪不得連他們儒家大師的名字都不知曉呢!]

大虎、二虎雖然沒什麼文化但不代表看不懂人的眼色,瞧見老者身後那群青年們對他們哥倆流露出的不屑眼神,不禁抿了抿唇,覺得老者還挺隨和的,這身後跟著的一群青年人都是什麼勢利眼貨色?!

正蹲在雪地上玩耍的政崽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微微偏了一下腦袋,眼角餘光瞥見後麵這突然到訪的一大群人,遂從雪堆前站起來,將兩隻小手套上沾著的雪花給拍掉,倒騰著兩條小短腿兒走到大虎和二虎中間,仰著小腦袋看眼前陌生的身著藏青色冬衣的老者,以及他身後的一群青年人。

趙百益幾個孩子也都紛紛站起來跑到了政崽的旁邊,同樣仰著頭打量荀況一群人。

看到幾個孩子的正臉與身高,荀況倒是驚訝了,剛才五個稚童都蹲著,他聽著另外四個孩子對著這個戴著金色虎頭帽的孩子張口閉口喊“政哥”,他還以為這個小孩是年齡最大的,可眼下單看模樣,仿佛這個小孩是其中年齡最小的。

能讓比自己年齡大、身量高的孩子心甘情願地跟在身後喊“哥”,可見這個小孩在同輩人之中有著很不一般的號召力,尤其是這金色虎頭帽小孩的長相。

——身形比例頎長,打扮富貴,天庭飽滿,兩條飛眉黑又長,鼻梁高挺,鼻頭圓潤,一雙大大的鳳眸深邃又明亮,眼神清澈又沉穩,雙頰粉撲撲,臉型很流暢,這是極貴的王者麵相啊!

有趣!

他笑著看向目不轉睛仰著小腦袋打量他的孩子,用雙手撐著膝蓋,彎著腰儘量與小孩目光平視,笑容和善地用趙語出聲詢問道:

“你幾歲

了?”

政崽上上下下打量著老者,瞧著這人穿得極其考究,氣質儒雅,身材高大,發須斑白,看著和他太姥爺的年紀差不多,最重要的是這人給他的感覺並不令他討厭。

他遂看著老者大聲回道:

“三周歲零一個月大!”

&n-->>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