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蛻變!(求月票)(1 / 1)

魯有先前來盟約之後。

文士文鶴斂眸,中途告退出去,看著天空發呆,過了一會兒有聲音傳來: 「堂堂文清羽,竟然會在這裡,垂頭喪氣,出神發呆,倒是讓人看了可笑,可笑。」

文鶴眸子轉動,看向旁邊,晏代清雙手籠在寬大袖袍裡麵,身穿冬裝,袖口邊緣和領口都籠著一層絨毛保暖,目不斜視看著前方,道:「人心難測,總也算不清楚。」

「失敗一次,倒也不算什麽。」

文鶴道:「是成功了……

晏代清怔住,他是後勤之才,對於謀己之事,不如文鶴文清羽,道:「可是,你準備的棋子蘭文度,不是已經被錘死了嗎?」

文鶴笑一聲,一手托腮,盤膝看著這西域,回答道: 「蘭文度麽…………我給他的二十萬金銀,最後可不隻是落在他自己的手裡的,滿城上下,大小官員,皆有分潤。」

「魯有先名將,剛直,肯定會發現不對,但是錘殺蘭文度,是超過我的預料了………………果然是名將啊,可是,這計策算的其實不是他,也不是陳鼎業,而是人心。」

晏代清道:「什麽人心?」

文鶴道:「人心貪財否?人心思危否?」

「人心懼死否?」

「蘭文度世家出身,他都被錘死,城中受過他恩惠之人,會怎麽想?必是人人自危,魯有先錘殺蘭文度,卻是親自在這不可撼動的城池內部,打出了一條條裂縫。」

「再如何堅不可摧的城池防守,也是由人去負責的。」

「人心因財而聚,因死而散。」

文鶴輕笑,伸出手掌,他的手掌修長,虛籠前方,樸素的麵龐此刻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奇詭和危險的氣味,眼底淡漠,沒有人之氣息,五指握合。

似乎把這亂世,把這城池,英雄,名將,霸主,人傑,全部都籠罩在自己的掌心,然後五指握合,儘在掌握,輕聲道:

「這一局,謀人心。

「誰不愛財,誰不怕死呢?魯有先不處理蘭文度,則隻能眼睜睜看著城池被腐蝕,魯有先處理蘭文度,則這破碎的速度,還會更快的。」

「人心如淵海,貪欲則如繩索,纏繞人身百骸,自古英雄多有因此而兵敗身亡,名士多因此而身敗名裂。」

「魯有先,掙紮不開;陳鼎業,也掙紮不開。」

「至於蘭文度。」

「計策的展開,本來就是以他之死為基準和前提的啊。」

」文度獻頭,才能夠開此城關。」

晏代清看著旁邊這微笑清淡的謀士,文鶴的眸子比起往日更為淡漠,仿佛脫離了人間紅塵,冷眼旁觀這個亂世,但是下一刻,文鶴就認真道:「那幫世家子可是賊能花錢的。」

「隻有蘭文度死了,其他人才不敢亂花錢。」

「借魯有先之刀,殺雞儆猴。」

「他們才能變成我們的錢庫。」

「這樣,他欠主公的三十萬兩銀子,才能夠收回來。」

晏代清:「???」

多少?

三十萬?!

文鶴微笑調侃道:「不過,能夠讓溫潤君子如此關心我,啊呀,是不是這一次的計策,還是真的失敗才好一點呢?」

晏代清的鬢角青筋貫起。

忍一下,忍忍

我忍你大爺!

下一刻,江南君子的鞋底子就印在了文鶴先生的臉上。

昆侖的劍氣內勁掃過天空。

晏代清眼角噴火,三重天武功爆發,就算是收了點勁,還是一腳把這個淡漠清冷,獨立於紅塵之外的謀士,一腳踹回了煙火人間裡麵。

回去吧你!

文清羽從西域特有的,平坦的房頂上砸下去了。

砸在稻草堆裡麵,雞鴨咯咯咯地驚飛四走,天下絕頂級彆的謀士翻身坐起來,身子都陷入了稻草堆裡麵,黑發裡麵插著稻草,看著那邊好友。

晏代清眼裡噴火,豎起中指:「文清羽!」

「我果然很他媽的討厭你!」江南君子終於忍不住爆粗口了。

他儘可能地搜刮出來了自己秉性裡麵最侮辱人的行為和語言,他需要一種,比起【彼其娘之】更有攻擊力的詞彙,最好是攻擊這個家夥本身,而不附帶傷及其他人。

可他想不到。

文清羽放聲大笑起來。

薩阿坦蒂抱著裝著糧食的木盆走過去,看到那邊兩個先生一高一低,正在掄起雞蛋互砸,互毆,晏代清先生火冒三丈,而文清羽先生則是尤其愉快。

「嗯,安西都護府裡的先生們,還是一樣祥和啊。」小姑娘認真想著,抱著自己的東西遠去了。

最後的互毆以晏代清勝利。

晏代清終究是曾經跟著昆侖劍派怒劍仙修行過的,三重天的武功,已經可以披甲上陣,做個裨將了,也隻有他這樣的武功能抗住重壓。

文鶴雖有大才,卻出身尋常,文家的遠方支脈,早已沒落,機緣不夠,也就是個二重天,晏代清道:「不過,就算是你的計策,成功在那城池裡留下了縫隙,魯有先有戒備了,又能怎麽辦?」

文鶴優哉遊哉道:「放心,我們那裡也有人。」晏代清道:「誰?」

文鶴道:「夜不疑,周柳營,宮振永他們來到這裡,時機果斷利落,這樣的判斷力,還有周柳營,嗬...學宮裡麵,最擅長【謀人】的那個人一定就在陳國邊疆。」

「那一股幫旁人脫困的手段,味道太衝了。」「隔著八百裡都有些衝腦門兒。」

文鶴道:「晏州丞出身於陳國,對於這個人,理應不陌生才是,有此人在,這蘭文度等人欠我主公的四十萬兩銀,才能有所著落啊!」

晏代清:....

他已經不想要去問這數字的變化了,隻是道:「誰?」文鶴悠哉悠哉道:

「周家——」 「周平虜。」 .........

陳鼎業禦駕親征的消息很快傳遍天下,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所蘊含的信息所震動了,一國君王,禦駕親征,親臨前線,對於任何軍隊的士氣都會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鼓舞。

而斬殺,俘虜一國君王,對於任何名將來說,也是近乎於不能放棄的誘惑。陳鼎業以自己為棋子,在這天下掀起波濤。

破軍覺得額頭稍有些疼。

嘴角微微勾起,覺得這一局棋越發有意思起來。

他品評天下的大勢——「狼王攻西意,陳鼎業攻北境,賀若擒虎已廢,秦玉龍在我安西城之中,宇文烈和薑遠在腹地戰場之上,不能輕易北調。」

「現在陳國幾乎拚命了。」

「應國和薑素的戰略,應該是打算【放血】,一點一點,慢慢拖垮整個陳國的民生,後勤和邊防,然後再一舉強攻,將陳國攻破。」

「很穩的戰略,但是太穩妥了。」

「陳鼎業不跟他打消耗戰,直接把陳國的國運和一切都壓在了這一局棋上,這就導致,本來準備和陳國消耗的應國,麵對的就是徹底下了重注的陳國。」

好比兩人互戰,一個隻是處於緩慢消耗的戰術,另一個直接開始玩命,就算是第一個人本身比起第二個人更強,那也會一時間捉襟見肘起來。」

「陳鼎業,可真是個賭徒啊。」

「這已不是重注了。」

「這是全壓上了。」

「他應該是做好了,自己和狼王,有一個能成功就行的打算,薑素固守北境防線,那麽狼王大概率直接攻破西意城,我們順勢掩上。」

「薑素共討狼王。」

「那麽現在各大名將都調動不開的應國,恐怕沒有足夠力量,攔住禦駕親徵狀態的陳國大軍,北境怕是要丟城丟地了。」「而中間的選擇就是。」

「薑素留下一部分兵馬,隻帶著少部分精銳抵達西意城和狼王廝殺,這就是最重要的賭博,有一定可能出現讓整個天下下的局勢都翻轉的巨變。」

即便是破軍,臉上的神色也有幾分沉凝的。「有可能出現,兩路應國全崩。」

「或者,兩路陳國全崩的局麵。」

「雖然概率極小,但是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幾乎就是代表著整個天下的大勢都定下來了。」

「陳國兩路全崩,就代表著皇帝戰死,狼王兵敗,主少國疑,國運直接雪崩;應國兩路全敗,就代表著西意城為核心的西域邊疆,以及塞北那部分,都丟失城池土地,勢力回縮。」

「再加上賀若擒虎,秦玉龍這兩位名將的變故。」「陳國的國運和國力,將會一瞬間壓製過應國。」破軍臉上有一股極為不爽的煞氣。

這是大勢的角逐。

天策府麒麟軍此刻隻是占據江南和部分西域,在這天下大勢洶湧起來的時候,還是會被這大勢卷起來,不得不做出對應的選擇。

這無關於個人的韜略,無關於豪勇,手段,魄力。

李觀一拈起棋子,落在棋盤上,道:「對我們來說。」

「無論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是狼王攻破西意城邊疆,而陳鼎業兵敗更符合戰略..」破軍點了點頭。

兩人都看著堪輿圖。

之後天策府的戰略重心,是拿下西南,以及順著水路聯通江南之地,並且攻克沿途城池,所以陳國國勢若強,則是不利於他們這一步,可若是陳國崩盤。

那麽就算是他們順利完成這個戰略,也將麵對近乎一統北方和中原的應國,劣勢之巨大,讓人絕望。那種情況下,就隻能夠穩住,等待應國內部出現變故。

然後藉此機會,順勢北上了。

破軍自語,道:「這就是魯有先所說的,我們聯盟,共討薑素嗎?陳鼎業還是存了希望陳國兩路皆勝的渴望,不過,主..」

破軍看向李觀一。

李觀一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他們夾在這天下大勢之中,底蘊不夠。論及疆域,民生,自不必說。

論及軍隊,不能和陳國應國相比。

論及名將,對麵可有可能是天下第一神將出征。

論及武功,李觀一八重天,哪怕是和麒麟火天大有,聯手出招,也絕不能攔在軍神的兵鋒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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