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連雲周離開後,你自己慢悠悠溜達回家,小文預測的轉機並沒有出現,回到家又是孤零零一個人了,你這樣想著,有氣無力垂著胳膊,把鑰匙插進鎖眼裡,緩緩轉動門把手。

進門,換鞋,放包,扯掉勒人的內衣……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時你停下了腳步,整棟房子寂靜無比,窗戶被關得嚴嚴實實,絲絲縷縷的腥氣從半敞的臥室門縫四散開,手中的白色蕾絲內衣似乎都被這股濃鬱的腥氣染得鮮紅。

臥室內沒有開燈,厚重的窗簾透不出任何光線,那裡有你溫馨舒適的床,有裝滿漂亮裙子的衣櫃,有擺滿瓶瓶罐罐的梳妝台……一步之遙的門內世界你閉上眼走路都不會撞到桌角,正因為你如此熟悉,所以才遲遲不肯抬腳進去。

房間裡多了一個人,在你生活兩年的地方獨自舉行了一場血腥的盛宴。

規避危險是人的本能,你應該逃走的,大腦在哭泣尖叫,它拒絕推開這扇門,可你的腿卻石化了,沒辦法向後退哪怕一步。

“姐姐回來了是嗎,為什麼不進來呢?”

說這句話的人是笑著說的,從“姐姐”這個詞開始,到詢問句最後上揚的語調,他一直是笑著說完這句話的。

彎起兩邊嘴角的幅度應該不大,他在笑,隔著一扇門和一段距離,傳達給你的卻不是喜悅和快樂。

客廳乾淨明亮,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到你的後背,可你卻一點也熱不起來,麵前熟悉的黑暗誘惑著你,你微微側頭,鬆木打製的架子上赫然擺放著裝有死去毒蛇的標本瓶,浸泡在藥液中的竹葉青不再鮮活,原本綠辣的長軀由於死後染色體流失,變成另一種灰撲撲的悶綠。

令人畏懼的毒蛇被儲存在絕對安全的瓶子裡,這何嘗不是一種馴服,它不會突然竄起噴射毒液,死去的毒蛇和溫順的狗也沒什麼區彆。

你是要一直躲避伺機而動的像蛇一樣冰冷的人,還是要馴服他呢

你輕輕推開門,僵硬的雙腿內血液開始回流,沒有胸衣的束縛,心臟頂撞胸口的聲音似乎聽得更加清楚,你數著心跳的節拍,緩緩走了進去。

心心念念的奶牛貓乖順地趴在床上,蜷縮起小小的身體,黑發的少年背對著你坐在床沿上,流血的手臂有一搭沒一搭撫摸著貓咪,滴落的液體浸透了你的碎花床單。

你走近了,他知道你走近了,但他沒有回頭,隻是嘴裡哼著歌,等待你走到他麵前來。

你繼續走,拖鞋踢到了一把金屬刀,借助昏暗的光,你辨認出這把刀的麵貌,很精致,刀背不是流暢的直線,而是刻著鏤空的蝴蝶翅膀,你恍惚愣神,小源就是用這麼漂亮的刀把自己的手臂割出這麼長的口子啊。

哼吟聲戛然而止,李青源收回手,規規矩矩放到左右對應的大腿上,他抬起頭看你,麥芒般根根分明的黑發搭在額前,眉低壓眼,睫毛濃密,像拖著一條黑色的刺條條的尾巴,唯一有變化的是嘴唇,乾澀蒼白,堆積著他的虛弱和壓抑。

像是意識到你的目光停留在哪,李青源狠狠咬了一口下唇,企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看起來和從前完全一樣。

嘴唇依舊沒有重新變得紅潤,他失血太多了,手腕處密密麻麻的牙印留下了醜陋的疤痕,現在他的小臂上又增添了一道新的,流動著的傷口。

“姐姐。”李青源舉起手臂,“我錯了,我已經懲罰過自己了,可以原諒我嗎?”

脆弱的皮膚被劃開,最外麵的肉外翻著,有星星點點的血痂凝固在周圍,割開的傷口像是一條新生的流著暗紅溪水的河流,猙獰可怖,空氣中酸澀的血腥氣味濃到令人作嘔,身體在顫抖,淚水滑落到下巴你才知道自己在哭。

“不要害怕,姐姐,我畫一隻小懶給你看啊。”

李青源拉住你的手,翻轉過你的掌心,他沾了沾自己手臂上未曾乾涸的血,用食指在你手心認真地畫著,偶爾還回頭看一看醒來的小懶,確保自己沒有畫錯成彆的小貓。

“好了,你看看,你是我的姐姐,你怎麼能害怕我?這不對。”

手心黏濕,你低下頭,沉默地看著血紅的貓頭,他是倒著畫的,不需要你扭著手腕去看。

貓的嘴角摁上一塊手印,的確很像小懶嘴上突出的一塊白……小懶的嘴上是紅色的。

四肢修長的貓咪跳到李青源肩頭,金黃的瞳孔豎立起來,它的胡須周圍都是紅的,你後退了幾步,小腿肚止不住打顫,它被李青源養了幾天,此時看起來和他一樣妖邪。

“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為什麼會對姐姐你這麼放蕩粗魯,這都是我的錯,原諒我好不好,姐姐。”

李青源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痛意,他輕輕拽住你內衣的另一端帶子,細致地往上麵塗抹血液,“看,是紅線,是我和姐姐你的紅線,很漂亮對吧。”

“姐姐如果討厭我的話,那你也不許喜歡其他人。”

“一起墮落不好嗎,讓我來幫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密不可分的關係。”溫馨提示:按回車[Enter]鍵返回書目,按←鍵返回上一頁,按→鍵進入下一頁,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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