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756節(1 / 1)

司暮煙死在她的懷中之後,她就開始飛速成長,過往,她隻有人神初境,是聖壤殿中最弱的神女之一,但現在,她已修至圓滿。

這些年,她一直在調查這顆大腦,這顆大腦同樣在探查她,它在不停地測驗司暮雪精神的強度,生怕再出現百年前那樣的慘劇。

幽靈對現在的司暮雪很滿意。

對於這一切的發生,林守溪的神色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這讓幽靈感到失望。

「果然,在你的心裡,她隻是一個無足輕重之人嗎?唉,我真想把司暮雪的心打開來給你看看,讓身為九明聖王的你看看,一顆真正熾熱的、太陽一般的心是怎樣的。」幽靈搖了搖頭,遺憾道:「司暮雪是個不錯的姑娘,若非身不由己,我真不想吃掉她。」

幽靈一邊說著,一邊剖出了司暮雪的記憶,具象在半空。

畫麵很多很多。

長安的燈

會,她將林守溪的名字寫在平安燈上放走,放走之後,她又覺得不妥,將它追了回來,添了個慕師靖的名字上去,慕師靖的靖字還寫錯了,看上去頗為敷衍。

武當山的雨夜,她坐在屋脊上,看著空空蕩蕩的廣場發呆,不知所思什麼,所慕什麼。

她一遍遍地重遊故地,一人一傘,從武當至東海,從東海歸長安,途中,她甚至做過很多善事,這些善事的名義卻是「'聖菩薩'。

她欣賞著這一幕幕美景,像是在欣賞一朵名為相思的花,看著看著,她的臉色卻變了。

「這是什麼東西?!」

她感到一陣刺痛,忽然大喊。

她低下頭去,發現自己的身軀上,不知何時爬上了一個半透明的黏膩之物,她被這東西纏住了,甩不開也撕不破。

「你不認識它嗎?」林守溪道:「它是真正的邪識,是識潮之神的邪識。」

林守溪也騙了司暮雪。

識潮之神的確是被巨鯨攔截的,但它並沒有被巨鯨吞噬,而是被他所收服了。

識潮之神褪去了一切醜陋的肢體之後,所剩下的,也隻是一團半透明的意識。

這團意識很黏稠,它像是人每夜都會做的噩夢,也像是人最不願意勾起的回憶,它如此陰暗扭曲,又如此純粹。

同為意識體,它恰是幽靈的死敵。

幽靈讀取過司暮雪的記憶,她也變相被林守溪騙了。

她沒想到,林守溪會將這種惡心的東西帶在身邊。

「林守溪!你居然勾結邪神!!」幽靈暴怒大吼。

林守溪沒有理會它。

他飄到司暮雪的身邊,切開了纏在她身上的思維繭衣,抱著她柔軟的身軀,飄然落地。

司暮雪捧著心口,驚魂未定。

方才,她隻覺得有無數吸盤一樣的東西依附在她的靈魂上,要將她的魂魄抽水般抽走,那種銳痛深入骨髓,連想都不敢多想。

饒是如此,司暮雪依舊解釋了一句:「剛剛她放的那些畫麵都是假的,我也是在騙她。」「百年為局,司神女真是深謀遠慮。」林守溪說。

司暮雪知他是在嘲笑自己,也沒有鬥嘴的心思,隻是自謙似地念叨:「哪裡哪裡,都是小伎倆而已,入不了九明聖王大人的法眼。」

林守溪一邊幫她捋去纏在身軀上的意識之絲,一邊輕聲說:「入得了的。」

司暮雪一怔,抿唇不言。

幽靈看著這一幕,形體因暴怒的顫栗而不斷扭曲。

「林守溪!你以為隻有你在算計我嗎?」

幽靈在瞳孔中大笑了起來,她舉起手,手裡攥著什麼:「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你難道沒發現嗎,我也把你的東西偷走了,我把一個很重要的名字從你腦子裡偷走了哦.....你想得起來嗎?哈哈哈......你這負心之鬼,有了新歡就要把舊愛忘了嗎?」

「名字?」

林守溪一愣。

他不確定這是嚇唬還是真的。

他的法則領域雖也是精神層麵的,但這個幽靈身為腦體,在此道浸淫這麼多年,未必沒有在他之上的能力。

林守溪正準備確認。

砰。

心臟的跳動聲遙遙傳來。

聲若古鐘。

一時間,被識潮邪識纏身的幽靈也沉默了。

她露出了絕望之色。

「怎麼醒的比預想中還早啊......蒼白要蘇醒了,黃昏已至,末法無解,等祂鬆動筋骨之時,整片大地都會開裂。」

幽靈絕望地笑著,發出

嘲弄似的歎息,她說:「九明聖王,你原本有機會阻止它醒來的,可是,你為了救這個女人,親手把這個機會葬送掉了,衝冠一怒為紅顏?哈哈,你的底色是人,縱然你成為了神明,你的依舊是人,你永遠也戒不掉你的愚蠢!

往後千萬年,你都在悔恨中度過吧。」

心臟真正開始跳動。

蒼白要醒了。

小禾站在心臟之下,望著那尚在滴血的桃形巨物,驚惶地喘息著。

慕師靖已進入那顆心臟。

她試圖阻止過,可是,正如慕師靖說的那樣,這是她的宿命,無論小禾怎麼做,都沒辦法乾擾曆史的進程。

奪位失敗的「聖女」們一同站在心臟之下,凝視著它的跳動。

心跳聲如此鮮活。

血液從心臟迸發出來,開始往身軀的各個部位輸送,這副締造了上億年的恢弘巨軀即將被血液激活,它舒展身軀之時,天崩地裂不足為道。

聖女們心知大勢已去,她們站在心臟之下,等待未來的蒼白君王發號施令。第472章諸惡黃昏

山巒不停收縮、膨脹。

隨著它一次次跳動,紅棕色的血肉表麵開始生長出龍鱗,這些龍鱗與外麵的鱗甲不同,它們很細膩,更像是蛇鱗,花瓣般排列開來時,有規整之美。

先前裂開的血肉已經彌合,慕師靖消失其中,被血肉包裹,不知去向。

小禾記得血肉彌合前的場景。

那時慕師靖的表情很平靜,前所未見的平靜,就像被綁在刑架上的巫女注視著熊熊燃燒起的火焰,懷抱信仰,所以並不畏懼。

小禾無法看見心臟裡的情形,更不可能知道,此時此刻,還有一個聲音在慕師靖的耳邊說話。

「這種感覺,很多年不曾有了吧?孱弱的人類之軀隻是避雨的草屋,你的聖殿本就該淩駕於群星之上啊。」

心臟內部,聲音依舊風一樣繞著慕師靖,喋喋不休,她似乎比慕師靖本人更加熱情,恨不得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操縱這星辰級彆的骸骨。

「你說的對。

慕師靖意外地附和了她。

聲音也有些吃驚,讚歎道:「我的好姐姐,你終於想明白了嗎?兒女情長皆是無用之物,你從小到大經曆的人都隻是想把你培養成一個小家碧玉的大家閨秀而已,哪個姑娘不想居住在龍的心臟裡,操控著世上最威嚴猙獰的巨龍,在太虛寰宇中放肆咆哮呢,縱然聲音無法在太虛中傳開,諸天也會在你的龍息下臣服啊.....」

「你話怎麼這麼多?」慕師靖聽的不耐煩。

「我是在為你高興。」聲音繞著她翩翩起舞。

「.....」

慕師靖靜默了一會兒,她凝視著懷中的斷劍,問:「你分明是想殺了我吧。」

聲音也愣了一下,疑惑地問:「你不應該是笨女人嗎?」

「你才笨女人。」慕師靖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我的確想殺你。」聲音坦然承認,又道:「但我希望,你能恢複至全盛,與我一戰,我不會像原點那樣用肮臟卑劣的手段限製你,我會堂堂正正地殺死你,用你的屍骨做我嶄新的王座......姐姐不會讓我失望吧?」

「我在我們道門是最弱的,你贏了我算什麼。」慕師靖撇了撇唇。

「我把她們都殺了,你就是最強的了。」聲音提議。

這樣的話慕師靖聽了很多次了,空口無憑,再嚇人的威脅之語聽多了也讓人覺得無趣。

慕師靖閉著眼眸,隨著心臟的跳動建立著和這副身軀的勾連。很多時候,她並不覺得自己是在勾連一副身軀,而是在勾連海洋與山脈,血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流經一切,就像是火星飛速爬過引線,等它攀至儘頭時,人們將會見到畢生難忘的璀璨煙花。

但這不是煙花。她清楚地知道,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會引起大地的震顫,會有成批的房屋在震顫中倒塌,會有無數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慕師靖閉上眼,她儘量不去想這些,卻又無法回避這些。

「你到底是誰啊?」慕師靖問。

「等你成為蒼白才有資格知道。」聲音回答。

「那.......」

慕師靖閉上眼,她輕輕地呼吸著:「那要讓你失望了。」

轟鳴的心臟聲裡,所有的聖女都聽到了少女的聲音,這是絕世的名刀與寶劍相砥而過般的清鳴,那是龍的長吟:「諸氣屬肺,吐故納新,五行主水,通朝百脈—聽令!」

聽到此言的水族聖女從人群中走出,她雖心不甘情不願,卻仍舊以拳抵胸,說了聲臣在'。

「休。」

慕師靖輕輕吐出這一個字。

「什麼?!」

木族聖女以為自己聽錯了。

蒼龍還未騰飛,君王就要將自己拋棄嗎?兔未死便烹狗,這是什麼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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