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280節(1 / 1)

林守溪走了,小禾立刻將他那份羊絨毯卷到了自己身上,舒舒服服裹緊之後,少女再度沉沉地睡去。

林守溪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出。

外麵積雪很厚,一腳下去便淹過了足踝。

他踩著雪兜轉了一會兒,寒風吹上額頭,令人神清氣爽,忽然間,他身後有細微的動靜傳來,林守溪回頭望去,赫然見到了一個黑裙少女的身影。

原來今夜睡不著覺的不止是林守溪。

慕師靖在戒指裡躲了許久,身體難以舒展,脊椎酸痛,又累又乏,她聽到了林守溪與小禾的對話,想著反正離巫家也不遠了,不若自己偷偷溜出去,連夜趕路,抵達巫家,將那文稿偷出,了卻心頭大患。

於是,慕師靖離開了戒指,從螺腹中慢慢爬出,潛出廟宇,打算繞路夜行。

可萬萬沒想到,她的潛行沒有驚動小禾,反倒被林守溪敏銳地發現了。

“你……我……”

慕師靖被發現之後,立刻站直了,她緩緩回身,對上了林守溪疑惑的眼神,支支吾吾開口,想編個理由解釋。

林守溪卻笑了,他走到她的身邊,上下打量,自信滿滿道:“小禾,你若變成師父興許還能嚇嚇我,變成慕姑娘想嚇唬誰呢?”

慕師靖聽了這話,心中震怒,恨不得給他兩劍,但她還是以大局為重,沒有反駁,順水推舟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當然,小禾難道忘了,我有看破虛幻的能力。”林守溪冷靜地。

慕師靖輕輕點頭,她狐疑地看著林守溪,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夫君可真厲害呢。”慕師靖訕笑。

“夫君厲害的地方很多的,小禾想知道嗎?”林守溪隨手摟住她的腰肢,戲弄著問。

“不,不用了。”

慕師靖大羞,立刻掙脫了他的束縛,:“我本來還想逗逗你的,沒想到你這般不配合,真無趣……好了,今夜的事以後不許再提,本小姐要回去睡了。”

林守溪暗暗慶幸著自己的機智,他看著小禾嬌憨不悅的模樣,忍不住拍了拍她腴柔的臀兒,道:“以後小禾再敢明目張膽地戲弄夫君,可要家法伺候了。”

“你竟敢……”

這是慕師靖第一次挨他的打,雖然很輕,卻令她身心一顫,這可是自己的宿敵啊……羞恥感湧上心頭,她想要發作,卻還是強行忍了下去,最終隻罵了聲:“輕浮。”

慕師靖生怕再被占便宜,匆匆離去,躡手躡腳地回到廟宇,鑽回了雲螺腹中。

林守溪不覺有異。

他賞了一會兒夜景,也回到廟中,與小禾一同歇息。

這是抵達巫家的前夜,一切風平浪靜。

第199章神庭前的宿命

慕師靖一夜未眠。

她躺在戒指裡,蜷抱著雙腿,身邊還放著一根她討厭的紅蘿卜。狹窄與幽閉總令人感到惶恐,少女回想著昨夜的受挫,心中憤懣已消,剩下的唯有冷泠泠的失落。

回憶起這一年多的走南闖北,如夢似幻,慕師靖想著過往的大殺四方與磕磕絆絆,心中有迷失之感。

她原本對於取回文稿一事信心滿滿,但現在她隻感到惶恐,惶恐的不是文稿本身,而是一種宿命感。——她覺得是文稿之外的其他東西在將她引向巫家,她不清這是什麼,隻能暫時歸結於宿命。

她有些懷念道門清修的日子。

師父幫自己安排好一切似乎也沒什麼不好,那樣的她可以化身真正的冷兵器,為師門掃清一切攔路的阻礙,做師父的乖徒弟也總好過做宿命的提線傀儡。

當然,也有可能隻是她想多了……

慕師靖抓起了一旁的紅蘿卜,拿在手中把玩,忽然覺得它也沒有多麼討人厭。

外麵傳來動靜,那是小禾與林守溪起床了。

“昨夜我好像聽到了慕姐姐的聲音哎。”小禾睡眼朦朧地。

林守溪聽了,笑了笑,心想小禾你昨夜是在夢遊麼,但他轉念一想很快明白,小禾這是在暗示他將昨夜的失敗給忘掉。

“有麼?我怎麼沒聽見?”林守溪佯作糊塗。

“沒有嗎?”小禾皺著眉頭,似在回憶。

林守溪看著她的嬌俏的小臉,心想這小丫頭裝得倒還挺像的,他為了讓小禾放心,鄭重其事道:“沒有的,一定是小禾聽錯了。”

小禾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話已至此,林守溪也沒辦法嘲笑她昨晚假扮慕師靖嚇唬失敗的事了,他一邊在心中感慨小禾的詭計多端,一邊將羊絨毯子卷好,收入行囊。

今日天寒,小禾換回了那身較厚的狐裘衣裳,白裘白發的少女看上去就像是雪狐狸,每每看到這身裝扮,林守溪皆會感到有趣,忍不住去玩弄她的尾巴,小禾早已習慣,自顧自地梳頭,由著他去揪弄。

衣服質量雖好,但也不堪長時間的摧殘,隻聽吧嗒一聲,小禾梳發的手一僵,回頭望去,林守溪手中拿著一截從衣服上揪下的完整尾巴,臉色木訥。

心愛的狐裘被如此對待,小禾哪裡能忍,提起梳子如提刀,大喊著‘你還我尾巴’,繞著破廟追殺起林守溪。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般幼稚。”慕師靖在戒指裡聽著外麵的動靜,無奈地。

她現在隻想快點啟程。

終於,在林守溪承諾賠償一條尾巴後,小禾暫時消氣,持尾如鞭,指揮林守溪收拾行李。

正當林守溪將行囊收好,準備塞回螺腹之時,他動作一頓。

“這是什麼?”

林守溪俯下身子,皺起眉頭,隱約看到螺腹深處有閃閃發光的亮物,不由伸長手臂去摸索了一番,慕師靖心道不妙之時,心中不停祈禱不要被發現時,戒指已經取出,被林守溪放到掌心把玩。

小禾湊過來看,同樣驚訝,“這不是慕姐姐的納物戒嗎?怎麼會在這裡?”

“興許是之前遺落的吧。”林守溪。

“嗯。”

小禾也並未多想,笑著:“慕姐姐還是這般粗心大意啊。”

“嗯,為了懲罰她的粗心大意,這件法寶就由我們收繳了吧。”林守溪義正嚴詞地。

慕師靖被突然發現,本就又驚又惱,現在聽林守溪這麼,她更加生氣,恨不得衝出戒指,給他一蘿卜。

“不行,這是慕姐姐的東西,怎可據為己有,下次見麵我要還給她。”小禾認真地。

還是小禾妹妹懂事……慕師靖心想。“那我放回去了?”林守溪問。

正當慕師靖以為這次有驚無險時,隻聽小禾:“不用,交給我保管就好了。”

小禾一邊著,還一邊伸出右手,無名指輕輕翹起。

“奸夫淫婦。”慕師靖恨恨道。

戒指戴到了小禾的指上,慕師靖騎虎難下,隻覺心如死灰,更令她氣憤的是,這對奸夫淫婦啟程之後,竟還在路上聊有關於她的事。

“慕姐姐感知力雖強,但也有副作用的,彆看她平日裡總是滿不在乎的,其實她可敏感了。”小禾。

“敏感?是指心思細膩麼?”

“嗯……也不算,在地牢的時候,我逗過她,僅在她耳邊哈口熱氣,她身子就觸電一樣顫個不停。”小禾神秘地。

“像這樣?”林守溪咬住了她嬌小的耳垂。

“彆鬨!”小禾輕哼著斥責。

雲螺上一番打鬨後,林守溪語重心長地:“小禾以後還是多與你楚楚姐姐一起玩,慕師靖這妖女心思多,真怕她將你帶壞了。”

“妖女?”小禾把玩著戒指,卻是笑了,道:“慕姐姐才不是妖女,她若是妖女,那白祝也能算得上混世小魔頭了。”

慕師靖默默地聽著,一時分不清她這是在誇還是在罵。

實在不想再聽下去了,她讓死證一個時辰後震動,接著取出讚佩神女送的黑布,蒙住眼睛,五感一同淡去,沒多久,她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夢裡,她又回到了那片黑海,骨龍在冰層遊蕩,黑裙在眼前燃燒。

……

雲螺升空而去,在越過了幾座大山後,巫家近在眼前。

臨近巫祝湖時,林守溪卻讓雲螺慢了下來。

他想起了當初與慕師靖一路奔逃,誤入巫家的場景,那時大片的湖水湧入視線,映著星光,美若起伏的綢緞,令他久久難忘。

他也想給小禾這種浪漫。

於是他操控著雲螺降落,取出了讚佩神女贈送的絹絲,蒙住了小禾的眼睛,手牽著手帶她向山上走去。

巫家就藏在這如屏的山後。

上山的路上,風吹個不停,往事隨風浮上心頭,令少女百感交集。小禾暗暗地下定決心,想好等回到巫家,一定要將靈根的事給林守溪坦白……她不怕他怪罪,也不怕他秋後算賬,人生苦短,哪怕生為修道者的她也不想再等兩年了。

隻是不知為何,等真正登上山頂後,迎麵吹來的風卻有些怪異,又冷又澀,還夾雜著冰晶。

這是……下雨了嗎?

“怎麼了?”小禾問。

一旁的林守溪久久沒有話。

小禾得不到回應,隻好主動去解開蒙目的黑帶。

她拉開了發後的蝴蝶結,將黑色的絹絲抽去,眼睛在顫了顫之後睜開,映入眼簾的畫麵卻令她也愣在了原地。

時間像是回到了一年前。巫祝湖的湖水已經乾涸,放眼望去如同一口無垠的枯井,唯有湖中央依舊翻騰著濃厚的白霧,白霧的周圍,有一群黑鳥環繞盤旋,湖畔的巫家崢嶸漆黑,如矗立危崖的武者,隻是這個武者的血肉早已成灰,隻剩一副孤零零的鎧甲在講述著他過往的堅守。

大片大片的黑雲籠罩在巫祝湖與巫家的上空,雨下個不停,成團的雨夾雪被風吹上高山,觸及麵頰猶若針紮。

空宅,枯湖……

心中的僥幸支離破碎,他們原本隻是想回到巫家,度過一段獨屬於他們的平靜時光,但……

“怎,怎麼會這樣?神域不是已經開啟過了嗎?這,這怎麼……”

小禾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林守溪也怔怔地望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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