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191節(1 / 1)

“比方!我隻是打個比方。”

楚映嬋真的有些惱了,她認真地解釋,想要證明自己沒有他想象中那般好,卻被他言語鑽了空子,又惱又羞,她覺得自己需要維護一下師道尊嚴,便端起黑尺,以寬麵敲向林守溪的腦袋,她聲勢嚇人,落到他腦袋上時,手卻軟了下來,隻是輕輕地一碰,比之小禾的揪耳朵和慕師靖的板栗,簡直如沐春風。

林守溪輕輕分開了鐵尺,與楚映嬋對視了一會兒,楚映嬋主動移開目光。

休息了一會兒,他們一同起身,繼續趕路。

路上他們偶有交談,問的也是神山的曆史,林守溪的問題都太大,楚映嬋回答不太上來,心中不免愧疚,隻想著回去以後要看更多的書,做一個合格的老師。

行至一處山穀時,他們同時停住了腳步。

他們的身前出現了一條分叉的道路。

“怎麼回事,輿圖上明明隻有一條路,為何這裡有兩條?”林守溪反複對照輿圖,心生困惑。

楚映嬋也不清楚,她看著前麵的路,這兩條路被高高的山峰隔開了,左邊的路荒涼崎嶇被濁沙遮蔽著,右邊的路看著平坦許多,深處還隱有鳥類悅耳的叫聲。

“走哪邊?”楚映嬋問。

……

“他的選擇沒有問題麼?不會破壞計劃麼?”

待林守溪與楚映嬋走入山穀之後,山穀外麵,兩個人影在悄悄然浮現,幾無征兆地立在了一處山石上。

兩道人影分彆是一位白袍公子和一個穿著戲服的少女,公子的臉上覆著粉,麵如白蠟,卻也唇紅齒白,星目劍眉,端得俊美,少女披著一身拚湊的彩袍,腰間掛著一串顏色各異的麵具,她畫著很濃的妝容,妝容雖掩不了她的清秀,卻也造成了一種怪誕之美。

他們已在這裡等待多時,就是等待林守溪與楚映嬋的到來。

“世界上有一種選擇,就是自以為自己做出了選擇。”

披著戲服的少女從石頭上躍下,她抖了抖插在背上的彩色旗幡,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開口,腳步優雅,聲音抑揚頓挫。

“放心好了,你去與你的雇主報告吧,接下來的路小女子都安排好了,絕不會出差錯的……再說了,這些年,我什麼時候出過差錯呢?我可是很兢兢業業的哦。”

少女盈盈笑著,腦袋很可愛地一歪,卻是歪成了一個人類根本無法做到的角度,她笑容不減,唇與眼角似也是被這抹笑熏紅的,她看向這座山穀,幽幽道:

“精心準備的好戲要開鑼了呦。”

第136章山怪

林守溪與楚映嬋選擇了左邊的道路。

山路並不寬敞,裡麵彌漫著嗆鼻的沙塵,林守溪以袖子捂住口鼻,放緩了呼吸的頻率與血液的流速,他與楚映嬋一同穿越這條能見度很低的山路,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按常理而言,氣象詭異之處通常有妖魔作祟。

果不其然,行至半路時,林守溪腳步驟停。

山壁相夾的道路間,有梆子聲響起,那是一種木製的打擊樂器,通常會融入戲曲的演奏裡,怎麼……這裡有人在唱戲嗎?

可這哪裡來的戲台?

兩側的懸崖巍峨高聳,動輒屍骨無存,根本不是唱戲的地方。

林守溪心頭一緊,他雖不知道聲音的來源,卻生出了危險感:

“快走。”

走在前麵的楚映嬋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沒走多久,濁沙毫無征兆地加重了,道路的儘頭像是有數百個風箱齊齊作業,一時間,狂沙吹襲,像是一浪高過一浪的海潮,要將它們掀翻在這條山道裡。

真氣的遮蔽作用被削減了,狂風壓得楚映嬋腳步微頓,林守溪一個注意撞上了她,女子腳步微亂,隻說了聲‘慢些’,並未責怪。。

“傘,用傘。”林守溪忽然說。

在城中時,他們為了遮蔽風雪,購置了兩把紙傘,如今恰好能派上作用。

楚映嬋打開了其中一把,真氣通過傘柄注入,灌在裡麵,使之在短時間內成為一把法器。

傘麵迎上風,瞬間被壓得彎折,但這個傘的質量比他們預想中好,彎折到一定程度後,精密的傘骨竟然撐住了,它在風中狂顫,處於摧毀的邊緣卻始終沒有被摧毀。

楚映嬋頂著竹傘,護在林守溪身前,在走出黃沙彌漫的山路時,上方的石頭滾落,終於將本就逐漸變形的紙傘砸爛,楚映嬋棄了竹傘,來到了裂穀之外。

山路的儘頭是萬丈深穀,兩側卻有人為搭建的棧道,狂風就是從棧道下的深淵裡刮出來的。

此刻走近了,他們終於聽清了山穀中傳來的,那低沉卻足以令得大地顫動的吼叫!

林守溪猛然回想起了孽池中發生過的事。

那是黎明時分,一頭紅瞳巨龍從裂穀中拔出身軀,當時也是一樣的狂風,一樣威嚴的震吼!

難道說……

龍屍百年來也就出現了幾十頭,林守溪不相信自己這麼倒黴,次次出門都能撞見。

無論相不相信,林守溪都不敢托大,麵對這種荒外巨怪,哪怕是修真者,他們的字典裡也通常隻有逃跑,沒有戰鬥。

可不等他們撤身,裂穀黃沙中的怪物已經出現了。

最先刺透濁沙的,是一對白色的犄角,那是鹿角一般的東西,卻大得不真實,它就像是黃沙中緩緩升起的巨樹,兩棵樹之間足足相隔了數十丈遠,可以推測出下麵怪物的真身究竟是何等的龐然大物。

楚映嬋養的小白鹿整個鹿身還沒有它犄角的一個分叉來得大。

這對白色犄角令得他們最後的僥幸也破滅了,師徒兩人二話不說,立刻沿著崖道飛速離去,崖道雖然狹窄但也並不長,很快,兩人縱躍之間通過了這條山道,更前方,他們竟然聽到了馬嘶聲。

一輛運送貨物的馬車詭異地出現在他們麵前。

這裡棧道的寬度根本無法令馬車同行,他們是要去哪裡?

接著,馬車上有人走了下來,那是一個頭纏汗巾的中年人,他看到了山穀的異動,跌坐在地,顫抖道:“是開山神君,開山神君活過來了……它是從冰海爬過來的異種,傳說它會劈開各種山脈,挖取龍的屍骨為食……快逃,若被它盯上,必死無疑。”

這個馬夫似乎生怕他們不知道這怪物的身份,介紹了一通後上了馬,策馬揚鞭,朝著相反的方向逃去。

“開山神君……”楚映嬋輕聲呢喃:“我怎麼沒聽說過?”

“可能是新品種吧。”林守溪說。

身後,那怪物已隱隱突破裂穀,爬到了岸上,隻是從他們的角度看過去,依舊隻能看到一對鹿一樣的犄角。

它似乎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但林守溪沒有感到慶幸,他想起了先前的聲音,它似乎在昭告著什麼的開始。

這個念頭才一出現,山穀之中,又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這裡是結魂峽,你們是什麼人,擅闖入我的領地竟還不知退去,真是大逆之罪啊……本座要將你們煉為膿水,收入這淨瓶之中!”

聲音是從山的上頭傳下來的。“結魂峽?”楚映嬋更覺奇怪。

輿圖上根本沒有這個地名啊,這到底是哪裡,他們究竟是誤入了什麼地方?

荒外多凶險,楚映嬋雖有斬妖除魔之心,但她不願牽扯上林守溪陪她犯險,故也萌生出了退意。

“想走?”

說話之人似是能聽透他們的心聲,“既然闖到了這裡,還驚動了我豢養的寵兒,離不離開可就由不得你們了。”

隨著那聲音發出猖狂的大笑,一團黃沙之氣在前方的山尖上凝結,黃沙變作了一個巨大的鬼麵,拖著長長的濁黃死氣,從山頭上滾落下來。

先前逃逸的馬車被黃沙攔斷,頓時人仰馬翻,那個馬夫被黃沙裹著拎了起來,絞入巨大的沙口裡,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

吃過了人,黃沙怪物意猶未儘,它大笑道:“吾乃結魂峽二十五代山主搬山劈嶽神君,坐騎為一開山獸,掌黃沙之力,道法通天,長生不死,遇見我算你們倒黴,爾等今日休想出這結魂峽!”

“既然長生不死,為何你是二十五代山主?”林守溪好奇地問。

“黃口小兒,休要多嘴,今日本山主就拿你們剔牙!”山主發出惱羞成怒的大吼。

霎時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隻見那凝成鬼麵的黃沙化作一道大風,巨蟒般扭動著抽打過來。

沒有退路了,林守溪與楚映嬋齊齊亮劍,一道迎敵。

這黃沙雖然聲勢浩大,但實際的殺傷力卻並不算強悍,隻是沙子迷眼,大大地阻礙了他們的視線,使得戰鬥變得艱難了起來。

“你守前麵,我守後麵。”林守溪說。

“好。”

漫天的黃沙裡,攻擊快如鬼魅,主要集中在前後兩個方向,楚映嬋負責前麵,林守溪則攔住後方的攻勢。

黃沙中劍光交錯,他們竟鬥了個難分伯仲。

“這是沙怪,隻能利用黃沙密布之處作戰,我們隻守不攻,殺出這片峽穀就好。”林守溪飛快冷靜下來,做出了判斷。

“嗯。”楚映嬋相信他的話。

這番話卻惹惱了怪物,它厲吼道:“什麼沙怪?吾乃搬山劈嶽神君,乃此處山峽之主宰,今日便要了結你們的性命!”

黃沙環繞,宛若湍流,烈風從空而降,撕扯著大地與山嶽,似要將萬物摧毀。

“幫我攔住十息。”楚映嬋忽然說。

林守溪沒有多問,隻應了一聲,以巫家的立甲禦劍術橫劍生前,阻擋沙怪的進攻。

楚映嬋也全然相信他的能力,她直接盤膝而坐,閉上仙眸,口念一個‘淨’字,十指翩然變幻間結出了一個複雜手印。

十息之後,楚映嬋厲喝一聲:“斬。”

黑尺瞬間脫手而出,飛入狂沙,閃電般來往,飛回之時竟沾染上了一絲血跡。

黃沙中怪物的嘶叫再次響起,像是受了什麼傷。

道門的神妙術包羅萬象,對於世間奇詭之物有著天然的壓製作用,楚映嬋若道境未損,很有可能一劍將這頭山君斬殺。

沙怪見識了楚映嬋的厲害,也不敢再托大,它的身軀借著風勢騰起,大吼道:“劈山小君何在,速來助我!”

身後再次響起了巨物落地的腳步聲,後方的山丘上,兩根巨大如木的鹿角再度緩緩升起。林守溪不去看那怪物,他一把抓住了楚映嬋的手,將有些脫力的她拉起,帶著她穿越前方的沙暴,徑直向著結魂峽的出口衝去。

黃沙怪想要阻攔卻攔之不住,任由他們衝了出去。

但出口之外卻並非是廣闊的天地,而是一處新的裂穀,這一次,裂穀兩側連棧道都沒有了,橫跨在上麵的是一座又細又長的土橋。

不待多想,趁著黃沙怪沒有追來,林守溪與楚映嬋立刻躍上長橋,朝著峽穀另一頭奔去。

行至半路,後方又傳來笑聲:

“你們以為你們可以逃掉麼?天真,真是太天真了,墜下山穀,萬劫不複吧!”黃沙怪發出猖狂的大吼,一隻利爪從沙中探出,按在了橋梁上。

瞬間,長橋土崩瓦解。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