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練習時長四年半機槍生
徐紅岩被當初趙傳薪的一番話,掙破了心頭枷鎖,這才明白,條條框框裡的親情不是親情。
他反覆被擒丶逃脫,這期間想過很多。
他弄明白了,母親所謂的孝道,是一種被稱量好的孝道。母親的愛子心切,淚如泉湧,在親朋好友麵前也是那麽的恰到好處。
沒人跟他商量這一切是否合規,臨被綁走前母親不斷地解釋:「這都是為了孝。」
他們要孝順長輩,徐紅岩也要孝順長輩,要天經地義的孝,不舍身就是不孝。
要讓彆人看到這孝,要讓彆人感受到這份偉大。
想通此節,徐紅岩憤怒過。
憤怒久了,他又想通,問題或許不出在父母身上,不出在爺爺身上。
因為離家的時候,鄰裡看他們家的目光裡多少帶著點高山仰止的意思……
到底是自己瘋了,還是芸芸眾生瘋了?
……
趙傳薪拎著兩條魚,帶著拉布哈回來了。
臨進門前,拉布哈問趙傳薪:「趙先生,我姓胡,你給我起個漢名吧。」
趙傳薪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不如就叫胡漢三。」
拉布哈撓撓頭,覺得有點怪。
怪在哪,又說不上來。
進門後,胡大丶胡二和小靈娥看見拉布哈還是拉布哈,但拉布哈又不是拉布哈了。
小靈娥眼睛轉了轉:「拉布哈,你臉上那道血痕是怎麽回事?」
那是被彆的孩子撓的……
拉布哈不答,反而鄭重其事說:「從今往後,請叫我胡漢三。」
全家人目瞪口呆。
啥意思?
胡大皺眉:「胡鬨。」
拉布哈糾正:「錯,不是胡鬨,是胡漢三。」
胡大:「……」
牡丹最了解兒子,一看兒子竟然大大方方的反駁他父親,哪還有膽小懦弱的模樣?
她倒是有些開心。
這應當是那位趙先生的功勞。
胡二已經宰羊,扒了皮,趙傳薪說:「留點羊尾油,待會炮製鍋底,咱們涮魚片。」
然後,將還蹦跳著的草魚按在砧板上,取出漢口曹正興買的菜刀,刀背在魚頭上敲擊,魚立刻不動了。
在魚脖子處切刀,順勢剁掉魚尾,掛起來放血。
再炮製另一條魚。
將第一條魚取下,順魚尾切口的魚骨一側,倒握著菜刀往回切,切到魚頭,按住了趙傳薪用力敲擊刀背,草魚被一分為二。
順魚脖子處,將肉切斷,卻連著皮,趙傳薪兩手拇指卡住魚肉向後剝皮,直至皮肉完全分離。
將另一半魚也是同樣骨肉分離,肉皮分離。
然後在魚肉側位丶邊緣和中間的一條片去紅肉。
魚皮和紅肉,順勢被他丟給了院子裡的牧羊犬。
胡漢三問:「趙先生,這些肉為何不要了?」
趙傳薪說:「這是紅肉,土腥味太重。」
將內側的魚骨徹底剝離,曹正興的菜刀左右傾斜以蝴蝶刀片肉,速度快的飛起,片片魚肉雪白細膩,薄如蟬翼,最後留了上半部分。
胡漢三歎為觀止,胡大丶胡二丶小靈娥和牡丹看的目不轉睛。
上半部分趙傳薪豎著切條,發出嘎吱嘎吱的動靜。
依舊很薄,寬窄均勻統一,速度飛快。
胡漢三開朗許多,話也多了,問:「趙先生,這聲音出自哪裡?」
趙傳薪叼著煙笑嘻嘻說:「這是寄生蟲在喊救命。」
「……」
其實是連著魚骨的肉被切斷的聲音,這部分不能片,否則魚刺會卡嗓子。
木馬卡,腰花,雙飛……
看的大家眼花繚亂。
等兩條魚都切好,滿滿登登,在盤子上擺出了花樣,恰好一大盤,煞是好看,任誰都看不出這原本是一整條魚。
胡大說:「曾在軍中,聽讀過書的同袍講什麽叫遊刃有魚,這便叫遊刃有魚了吧,殺牛怎麽能叫遊刃有魚呢?殺牛應叫遊刃有牛。」
趙傳薪差點把菸頭噴了。
胡漢三問:「趙先生,你在哪學的切魚?」
「嗬嗬,跟廣西老表學的。不同的是,他們吃魚生,我吃魚熟。」
「趙先生,什麽是魚生,什麽是魚熟?」
「魚生著吃,就叫魚生。熟著吃,就叫魚熟。」
好牛逼的樣子,胡漢三心裡默默想:廣西老表他真厲害。
弄好了魚,趙傳薪舀水清理菜墩,曹正興菜刀劃拉刮推幾次,讓胡二將羊尾油呈上。
這次,趙傳薪取出了精靈刻刀,手腕翻滾中,精靈刻刀拉絲,呈波浪形唰唰唰幾道下去。
但見整塊的羊尾油,四分之一被切出無數的薄片。
趙傳薪將精靈刻刀一收,再次拿出菜刀,按住了薄片切絲。
蔥丶薑丶蒜丶鹽丶花椒粉丶枸杞丶紅棗丶白芷丶良薑丶甘草丶香葉丶八角……也不知多少東西,被趙傳薪混合著放入了鍋中一起燉煮。
等水開,下入羊尾油絲兒。
脂肪切的絲兒卷起,慢慢化入底湯。
本來膻味應該很重的羊尾油,入鍋後卻沒多大味道。
這令常年宰羊吃羊的胡二好奇不已:「趙先生,這鍋子做什麽用?」
「涮羊肉,涮魚。天兒冷了,咱們吃點熱乎的。」正在切羊肉的趙傳薪頭也不抬的說。
不但切鮮肉片,且還要切小塊,讓胡漢三丶牡丹和小靈娥用鐵簽子穿上。
換彆人可能跟不上趟,也就是趙傳薪,一個人承包了所有前期切墩工作。
待肉全都切好,讓胡大丶牡丹和胡漢三穿肉串,趙傳薪又取出碳烤爐子點炭火。
吃飯就在院裡吃,前麵桌子板凳,後麵就是燒烤爐。
趙傳薪招呼:「來來來,我教伱們兌醬料……」
蔥薑蒜醬油小辣椒,全部剁末,醬油丶芥末丶醋丶耗油丶糖丶白胡椒粉,吃魚生喜歡用豆油,趙傳薪卻炸了蔥和芝麻的豆油淋上,香味頓時散開。
他說:「這是吃魚用的蘸料,待會涮羊肉蘸另一個。」
胡家一家子人咂舌,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至此,也太誇張了些。
往日宰羊,要麽煮燉,要麽羊腿直接架火上撒鹽烘烤,拿小刀邊烤邊片肉吃,哪來這麽多講究?
草原上常見的普普通通羊肉,愣是教趙傳薪炮製的讓他們看了流口水。
魚片放沸騰的鍋中,滾上幾滾,熟透了,確認寄生蟲被殺死了,魚片潔白丶晶瑩,無以複加,蘸著蘸料嘗嘗,薄片鮮,帶魚骨的地方脆,嚼起來嘎吱嘎吱響,十分過癮。
「我和巴拉吉尼瑪吃過魚,裡麵都是刺,為何這樣吃不會卡嗓子?」胡大好奇問。
巴拉吉尼瑪是胡二的蒙人名字。
「廢話,魚刺已經切比頭發絲厚不多少,怎麽會卡嗓子?」
胡二和胡漢三吃的最多,他撓了撓鋥亮的腦門,不好意思說:「分明招待趙先生,怎地反過來了呢?」
小靈娥「噗嗤」一聲笑出來,嗆的趕忙轉頭去咳嗽。
為了掩飾尷尬,她趕緊起身給幾人斟酒。
到了趙傳薪這裡,她好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趙傳薪。
趙傳薪也看著她。
小靈娥的眼睛裡全是水。
謔,不愧是草原姑娘,就是潑辣。
趙傳薪手指頭敲敲桌子:「小靈娥,哥告訴你一件事,斟酒時,一定不要盯著彆人的眼睛看。」
小靈娥挑釁的抬了抬眉毛:「為何?我們草原女子,可沒有你們漢人女子那般小家碧玉。」
「因為……」趙傳薪又扣了扣桌麵:「這樣酒水灑出來你也不知道。」
小靈娥一低頭,驚呼一聲,酒水已經溢出杯子,順著桌麵淌到了地上。
「啊……」她驚呼一聲,趕忙將酒壇子挪開。
一桌人揶揄的笑著。
胡大舉杯:「趙先生,敬你一杯,多謝今日幫忙擺脫了阿民布和包善一的糾纏。此子浮浪,實非良婿。」
他咬重了「良婿」二字。
趙傳薪充耳不聞,舉杯:「廢話休提,乾了這一杯還有一杯,我乾了你們隨意。」
說罷,一仰頭,杯中酒沒剩一滴。
連掛杯的水珠都沒,其實有心人見了還是挺可疑的。
胡大和胡二傻眼了:「好酒量。」
他們硬著頭皮,捏著鼻子跟著一飲而儘。
片刻,麵紅過耳。
哪怕盅小,也經不住這般喝。
再不輕易提敬酒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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