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封狼居胥(1 / 1)

如果不是百姓在手足無措中紛紛逃出城外,此時大部分都在荒山野嶺當中,證實著剛剛發生過一場大逃難,人們恐怕還會以為,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不過是一場天災降臨的噩夢罷了。

“這……”

“得救了?!”

“老天爺開眼,老天爺開眼啊!”

“對!”

“一定是天上的神仙!”

“是天上的神仙看不下去,所以出手救了我們!”

“快,大家快磕頭啊!”

“……

“不是神仙。”

人群當中,陳雲溪發出糯糯的聲音:“是我爹爹。”

“你爹?”

附近的幾名百姓投來目光:“小丫頭,你胡說啥呢?剛才分明是天上的神仙出手,你爹是誰?”

“我爹爹姓陳,叫三石。”

陳雲溪回答道。

“溪溪,你、你說什麼?”

孫璃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是我師弟的?”

“溪溪感覺到的。”

“是了!”

孫不器回過神來:“我想起來了,三石不是也領著一隊人馬在外麵嗎?洪澤營,是洪澤營!那道開啟又關閉的生門,是大師兄,直接終止血祭大陣的,是三石的洪澤營!

“成了!

“三石成了!”

……

“這……”

發冠淩亂的曹煥和在座的幾位將軍,一起目睹了剛才的一幕。

不知道過去多久。

他才心有餘悸地開口道:“這、這是?”

“陳將軍,隻能是陳將軍了!”

滿頭冷汗的趙無極緩過神來:“也隻有陳將軍毀掉住陰山的主陣眼,才能夠在最後一刻把血祭大陣終止!”

“看來。”

房青雲長出一口氣:“陳將軍贏了。”

“陰山?”

曹煥在太監的攙扶下站起身:“你們的意思,是陳將軍以玄象境界,帶領著一萬多人的洪澤營,打贏瑪瑙河之戰後一路北上,然後,打下了狼居胥山?!

“那裡,還有最起碼五名武聖!

“再加上十萬大軍!

“還有巫神教的妖人。

“不是本王懷疑陳將軍的能力,而是拿到紙麵上來看,怎麼都不可能吧?

“也許……”

二師兄程位開口道:“我師弟他在途中,突破到武聖境界了呢?”

“突破武聖?

曹煥有些不信:“他突破玄象才多久?多少人在玄象大圓滿卡死一輩子,他僅僅兩個月,就又突破到武聖了?

“好,就算他突破到武聖。

“蠻族大都附近,也還要五名武聖啊!”

“也有可能……

趙無極分析道:“是他們自己出現了什麼問題,導致陣法沒辦法繼續運轉?”

其實。

相對於是陳三石所為。

他們這些人更願意相信這條推斷。

因為……

一人之力加上少量兵馬,毀掉主陣眼,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涼州之危,看樣子是解了。”

程位說道:“至於陳將軍的下落,相信不久之後就有答案。”

……

羅天山脈。

邵玉京、溫植兩人早就做好死的準備。

然後,就發生了所有人都看到的一幕。

“不可能?!”

結界內。

鄧仙師目眥欲裂:“怎麼會?伊勒德,你還不問清楚,你的人都是做什麼吃的?!

巫神教主立即拿出傳音符,想要和大祭司取得聯係。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一片死寂。

“怎麼會?”

伊勒德滿臉茫然:“不可能啊!難不成是傳音符壞了?!”

“陛下……”

相當於死而複生,候保的情緒有些激動:“天佑陛下,天佑我大盛朝啊!”

隻差最後一息。

就要動用龍淵劍的隆慶皇帝,站在原地觀察著天象的變化,沒有輕舉妄動。

孫象宗蒼老的眼珠當中,閃過一絲欣慰。

“嗬嗬,看來老夫臨死之前收的弟子,倒是成了這輩子最大的功德。”

“你的意思,”

隆慶皇帝頓了下,“是陳三石做的?”

“是與不是,你很快就會知道。”

孫象宗扶著樹乾站起身:“既然血祭大陣已破,你還不趕緊封印煞脈?”

……

幽州。

身負重傷的呂籍,在看到他拚儘全力打開的生門又閉合後,心中的不甘來到頂峰,但緊接著……他就看到,血祭大陣,停了!

前方涼州,恢複成一片朗朗乾坤!

“血祭大陣,怎麼會?!”

幾名古魔族修士臉色一瞬間難看到極致。

血祭大陣沒能完成,就意味著沒有足夠的生靈提前激活煞脈,他們功虧一簣!

“不好!”

文吉咬牙切齒:“是狼居胥山的主陣眼!”

“廢物!”

“這些人統統都是廢物!”

“狼居胥山距離此地足足有萬裡!”

“而且,他們不是隻有一個蛻凡中期的武夫麼?!就算他臨時突破到後期,又怎麼可能碰得到大陣?!”

“……”

“是師弟?!”

呂籍單膝跪在地上,聽著他們的對話。

哪裡還不明白怎麼回事。

他沒做的事情。

陳三石……

做到了?

“咯咯哈哈~”

腦海中響起帶著嘲諷的怪笑,呂籍搖搖頭,保持著意識清醒。

“血祭大陣告破,如何是好?”

古魔族修士們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沒有血祭大陣,煞脈複蘇遙遙無期!”

“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

“走!”

文吉很快做出決斷。

既然煞脈無法複蘇,他們留在東勝神洲還有什麼意義?

隻可恨!

可恨這麼多的準備,毀於一旦!

但也不是泄憤的時候。

他領著幾名古魔族修士就要離開。

“仙師,你、你們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一名段氏武聖見狀,開口問道。

異象發生之後。

戰場之上,敵我雙方的將士們,全都不約而同地停下廝殺,朝著羅天山脈看去。

尤其是蠻族的將士們。

他們不懂法術,但也看得出來,所謂的“大計”,好像失敗了。

“仙師,你們不能走啊!”

段氏武聖連忙說道:“你們一走,軍心就會潰散!到時候,天族將士們就全都完了啊!”

“天族?你們也有臉自稱是天族後裔?!一群酒囊飯袋,滾開!”

文吉哪裡還會管這些凡人的死活,他隻是罵了一句之後,就立即領著幾名古魔修士禦空向北而去,心中隻想要快速逃離此地。

“妖人,休走!”

隻見。

羅天山脈深處。

一襲穿著道袍,仙風道骨的身影,淩空而來,速度竟然是遠遠超過幾名古魔族修士,片刻之後就攔在前方去路。

他手中龍淵劍劍芒閃耀,一劍劈下,和古魔修士展開鬥法。

“陛下?”

呂籍心中的種種情緒疊加在一起,最後變成無儘的憤怒和殺戮欲望,他的身上再次紫氣升騰,鑲嵌在祭壇上的方天畫戟回到他的手中,駕馭著香爐法器前往空中助陣。

不出三十個回合的鬥法。

包括文吉在內的幾名古魔修士,全部慘死當場。

之後,隆慶帝取出珠子,開始施展滅靈大陣。

金色的陣印籠罩天地。

不僅僅是封印煞脈。

對於蠻族大軍來說,更是一種可怕的威懾!

他們親眼看著血祭大陣失敗,又親眼看仙師的屍體從空中掉下,在麵前摔成一灘爛泥,士氣在極短的時間內跌落到穀底,哪裡還有半分再繼續戰鬥下去的想法?

並且。

大盛的更多援兵終於趕到。

武聖薑元伯率領著金吾衛。

以及先前分布在北境其他地方的北涼軍也在震天的喊殺聲中出現。

對於蠻族來說,他們攻打幽州,本來就是孤注一擲,是注定要被前後夾擊的,之所以堅持這麼做,完全是因為依仗著血祭大陣成功之後,煞脈複蘇,會有大量的古魔仙師湧入境內相助。

但如今計劃失敗。

煞脈不但沒有複蘇,還要在滅靈大陣下遭到徹底的封印。

蠻族大軍。

注定,兵敗如山倒!

……

狼居胥山。

陳三石從巫神教大祭司的身體上,拔出變得殘破不堪的瀝泉槍。

在他腳下。

是已經被摧毀的陣眼。

終於是。

趕上了!

在最後的一息之間,毀掉主陣眼。

從熄滅的陣紋來看,涼州那邊的一切,應該都會平息。

“豎子敢爾!”

“一介匹夫,豈敢壞我古魔一族萬年大計!”

“轟隆隆——”

就在陳三石的麵前,空間開始扭曲,繼而出現一道黑色的裂縫,裡麵傳來憤怒、不甘、暴戾,充滿煞氣的嘶啞聲音,猶如來自阿鼻地獄的惡鬼,其中又透露著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封印!

他知曉東勝神洲一直處在封印當中。

現在跟他說話的,隻怕就是另外一方天地的修士,也是此次血祭涼州的罪魁禍首。

修士沒有露麵。

但僅僅隻是聲音,透露出來的威壓,就令方圓百裡的人們肝膽發顫。

“螻蟻!”

“一個蛻凡境的螻蟻,竟然壞了我族萬年大計!”

“本尊要寢汝皮食汝肉!”

“要殺光你們東勝神洲的每一個人!”

“把你們每一個人,都變成我古魔族的大藥!”

“……”

“知道麼……”

唯有一襲白袍淩然不懼,他提著長槍,就站在縫隙前方,一字一頓:“你現在的模樣,像極了一條躲在陰溝裡的癩皮狗,不敢上來咬人,隻能躲在陰溝裡嚶嚶狂吠。”

“你敢辱我?!”

封印之後,穿透大腦的聲音再度響起:“螻蟻!你可知道,你在跟什麼人說話?”

“螻蟻?”

陳三石的無雙戰意尚且在翻湧,浩瀚如海的真氣層層疊加到手中長槍之上,而後化作一條真龍,伴隨著龍吟之音和滾滾真氣,好似一道長虹貫日,轟然進入到封印後的世界。

“口口聲聲喊我螻蟻,那你倒是,出來殺了我這隻螻蟻!

“如若不敢,就閉上你的狗嘴,好好聽清楚我接下來的話!

“我陳三石!

“不管你來自何方世界,或者來自哪一洲,從今以後,若是再敢犯我東勝神洲一步,必定讓你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來償還!

“我陳三石,能奔襲萬裡來到這狼居胥山上搗毀陣眼,就能穿過大千世界,找到你們的棲息之地,到時候誰是螻蟻,恐怕還很難說。

“犯我神洲者,雖遠必誅!”

長槍穿過縫隙,伴隨著震耳嗡鳴。

隨之。

這一方縫隙,開始閉合模糊。

“犯我神洲者,雖遠必誅?!”

“一個蛻凡武夫,說出這種話,簡直是天大的笑料!”

“陳三石,這個名字,本尊記住了!”

“不過陳三石,你恐怕還不知道,東勝神洲的封印破損四處都有,早就已經搖搖欲墜!本尊看你這黃口小兒,能仗著封印囂張多長時間!”

“轟——”

話音落下,縫隙消失。

天地異象,全部歸於平靜,不……

準確地說。

還有洪澤營!

冰雪巨龍仍舊在廝殺!

但沒了黑霧的加持,蠻族士卒們逐漸從狂暴狀態中恢複清醒。

然而。

他們就看到。

那一襲白袍。

早就穿過層層風雪,立於山巔。

在他的身後。

是天族的三名武聖。

跪地而死!

在他的腳下。

是巫神教大祭司的屍體。

一切……

都完了!

他們天族的武聖,死絕了!

霎時間。

潰敗之勢如洪水決堤。

剩下的七萬多蠻族大軍,以不可逆轉的方式進入到大潰敗當中。

他們丟盔卸甲。

他們慌不擇路。

他們屁滾尿流。

他們肝膽俱裂!

不知道有多少蠻族將士,死在北涼軍,洪澤營的製式長刀之下,不知道有多少蠻族將士在狼狽逃竄中跌下山崖摔成肉泥。

這一日。

是蠻族的末日!

從今往後的一百年。

那一襲白袍的背影。

都會深深烙印在蠻族人的心中!

這場戰爭。

一直持續到次日天明。

蠻族十萬大軍,僅存兩萬。

武聖一個不留。

四名蠻族大汗,蠻族各個部落的最高統帥,不約而同地來到白袍身前,然後……跪倒在地!

“陳將軍!”

“我、我等願意歸順於你,歸順於大盛!”

“……”

他們這一日。

都見到了什麼?!

白袍一人。

斬殺五名武聖!

一人為全軍開路,斬殺萬人而不力竭!

最後,更是一槍。

殺死巫神教的大祭司!

毀掉的不僅僅是陣眼。

更是他們蠻族的……

族運!

承蒙如此巨大的損失。

沒有五十年以上,根本不可能恢複得過來。

他們除了臣服,還有何路可選?!

……

雲層當中。

大慶女帝從未離去,手中的飛劍尚且沾染著一名古魔族修士的鮮血。

她靜靜地看著山巔上的人影,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情緒。

最終。

她沒有露麵,駕馭著飛劍淩空而去,返回大慶。

紅日升空。

風雪平息。

荒原戰場。

屍橫遍野。

陳三石立於狼居胥山的山巔,俯瞰著方圓百裡。

“大人!”

渾身是血的趙康拿著斷裂的禾苗刀前來做著最後的總結:

“此戰!

“我洪澤營,斬殺敵軍八萬,俘虜兩萬有餘,繳獲輜重牛羊無數,或者說……如今整片草原,都是我們的了!”

陳三石沒有在意收獲,他隻是淡淡道:“傷亡呢?”

“傷亡……”

聞言,趙康身子一顫:“也很慘重,從瑪瑙河開始,到如今,加起來總共陣亡,七千有餘,負傷也有兩千多……”

洪澤營來時。

一萬五千人。

如今,僅剩不到八千。

傷亡接近半數。

如果從虎丘山開始算起的話。

他們此次北征。

斬殺敵軍累積超過十萬,他們萬裡奔襲不說,還需要經常麵對高境界武者和極度惡劣的天象,僅僅傷亡八千,已然是亙古未有的奇跡。

但這八千人堆積起來。

也是一座屍山。

在這狼居胥山的山巔之上,陳三石站在祭壇旁邊,久久沒有離去。

“大人。”

夏琮小心翼翼地說道:“仗打完了,咱們可以下山了!”

“對。”

蕭諍跟著說道:“蠻族大都城內都是空的,正好可以用來供我大軍好好休整一段時日,這次,弟兄們是真的都累垮了。”

陳三石將手放在破損的祭壇上麵,看著漫山遍野的屍首,沉聲下令道:

“全軍,休整五日。

“五日之後。

“就在這狼居胥山上,焚香,祭天!”

“什麼?!”

旁側。

幾名蠻族大汗聞言都是一凜。

“陳將軍!”

拓跋宏信哆哆嗦嗦地說道:“這、這恐怕不妥吧?”

狼居胥山。

是他們天族誕生的地方。

也是他們象征!

說是對比紫薇山。

但其實狼居胥山在天族人的心目當中,要遠遠超過紫薇山。

真要是讓他們在這裡焚香祭天。

無異於告訴列祖列宗,天族,亡了!

其中恥辱,難以用語言描述。

“不妥?”

陳三石坐在拓跋大汗的鹿角椅上,俯視著跪在麵前的四名蠻族大汗:“那你們倒是好好跟我說說,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妥,妥,妥!”

慕容大汗連忙說道:“陳將軍想祭天,就祭天,既然我天族歸屬於大盛,那狼居胥山自然也是大盛的土地,陳將軍想做什麼,哪裡用得著征求我們的意見?”

他們除了妥協之外,還能有何辦法?!

五日之後。

陰山山脈,狼居胥山。

陳三石率領八千洪澤營將士,在山巔的祭壇之上。

祭天封禮!

之後。

又在蠻族大都,舉行祭地禪禮。

這一戰,一萬五千洪澤營將士,在陳三石的率領下。

飲馬冰河,封狼居胥,禪於蠻都!

不久之後。

蠻族四部放棄大都,領著各個部落幸存下來的火種,退至陰山以北,並且簽下契約,保證永不再進犯大盛沃土。

此戰過後,漠南無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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