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毛微挑,以為耳朵出了問題。這些年,彆說是兩人交涉他母親的事了,即便是母親在家的那幾年,這女人也從來不喊她,不是喂,就是直接開口說事情。
“不會。”
他淡淡說道。這些年,受姨媽的氣夠多了,怎麼還會為了這麼一個蛀蟲去指責誰呢?
薑語還是有些不放心,原主先是把婆婆趕出家門,這會兒她又得罪了婆婆的娘家人,真有些不好意思。
“姨媽經常來挑事兒,媽都有心理陰影了。我們不占她便宜,自然也不願意吃虧。”
見薑語愧疚,沈應於心不忍。她剛剛受了不少委屈,過個年還要摻和到這種事情裡,便多解釋了兩句,讓她放鬆心情,彆想太多。
薑語繃著的弦放下,準備起了晚飯。
當天夜裡,沈年年的被窩傳來哼哼唧唧的聲音。薑語以為他做噩夢了,借著月光撩起隔在中間的簾子,輕輕拍打。
沈年年安靜了一會兒後,緊接著又哼哼起來,這一次要比剛剛的聲音大一些。薑語剛躺進被窩,又起身過去,聲音驚動了熟睡的男人。
在月光下,女人披著外套,一臉困意。她打著哈欠,摸了一下沈年年的頭發,感覺濕漉漉的,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見她驚醒的模樣,沈應小聲詢問:
“怎麼了?”
“年年額頭都是汗,會不會發燒了。”
男人連忙拉開燈,刺的薑語眼睛生疼。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得清麵前的狀況。
“年年、醒醒。”
薑語動作輕柔的拍打著沈年年,邊叫邊往身上套衣服。沈年年蜷縮在被子裡,捂著肚子,哎喲哎喲的叫喊。
他全身就像是在火爐裡烤一樣,滿頭大汗,但身體止不住的發冷。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聽到媽媽的聲音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一哭感覺喉嚨一陣惡心,‘嘩~’的一下吐了出來。沈年年還有點意識,吐得時候不忘扒著床邊,吐在了地上。
晚飯的肉菜都吐了出來,一點兒都沒覺得緩解,反而肚子還是持續性疼痛。
“壞了。”
看這症狀,明顯是發燒引起的嘔吐,加上額頭熱的要命,薑語盲猜至少有三十九度。
村裡有位老醫生,男人準備帶沈年年去那裡看看。薑語勉強給他穿上衣服後,沈應背上他就往外走。
在他看來,這麼晚的天,又冷的要命,乾脆讓女人在家裡等著算了,順便陪著沈歲歲。
“爸爸媽媽,我也想去。”
沈歲歲見弟弟生病了,頓時沒了睡意。她坐到床上,揉著惺忪的眼睛說著,被沈應一口拒絕了。
“弟弟發燒了,你跟著出去也要生病,乖乖在家待著,我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拗過了沈歲歲,沒有拗過女人。薑語安撫好沈歲歲,找了個外套披在沈年年身上,跟著出了門。
月黑風高,外麵除了冷風什麼聲音都沒有。薑語有些怕黑,緊緊跟在男人身後,生怕跟丟了。
鄰居家衝出來一條狗,攔在前麵狂吠,嚇得薑語緊閉雙眼,腳步慢了下來。
沈應一腳將狗踹飛,感覺到女人的不對勁,皺了皺眉,放慢了腳步。
“薑語,跟著我。”
男人的話仿佛是黑夜裡的一道光,讓薑語的內心放鬆下來。她知道,有沈應在這裡,管它是狗叫還是阿飄,都是安全的。
“麻麻,你拉著年年的手,年年保護你。”
沈年年趴在沈應背上,虛弱的回應。知道薑語膽子小,想著媽媽拉住他的手就不會害怕了。
“年年真棒,都能保護媽媽了。”
薑語拍著沈年年的後背,一陣感動。這個小鬼頭,這麼小就知道保護自己了,這段時間真是沒有白疼他。
有了說話聲,薑語也不覺得害怕了。聊天給沈年年轉移了注意力,簡直是一舉兩得。
聽著兩人的對話,沈應感覺十分舒適,時間也快了起來。沒一會兒,就到了老醫生的診所。
因為四鄰八村都靠老醫生一個人治病,半夜經常有肚子疼發燒的人找過來,他乾脆住在了診所。為了照顧,鎮上特意幫他修繕了一下房子。
將近十二點鐘的診所裡麵還有燈亮著,椅子上有位病人在打吊瓶,花白的老醫生在休息室眯著眼睛,養精蓄銳。
聽到有敲門的動靜,他立即起身,打開門。沈應把沈年年放在看病的床上,語氣緊張:
“沈伯,孩子肚子疼,身上發著燒,剛剛還吐了。”
薑語連忙補充:
“晚上的時候吃了兩塊炸肉,喝了碗米湯,沒再吃彆的。”
王伯聽了兩人的描述,意識到應該不隻是發燒這麼簡單。給了一支體溫表,又把雙手放在沈年年的肚子上,到處摁。
“這兒疼嗎?”
“不疼。”
“這兒呢?”
“有點疼...”
當王伯把手放在右下腹的時候,沈年年沒有控製住,又是一陣哎喲哎喲的疼了起來。
“闌尾炎。”
王伯拿出體溫表,看著上麵的溫度,下了診斷。兩人麵麵相覷,好端端的,怎麼會得了闌尾炎呢?溝通了兩句後,王伯去了診室配藥,薑語拉過床上的被子,輕輕蓋在沈年年身上。
“年年,沈爺爺說你需要打個吊瓶才能好,一會兒會有點疼,我們勇敢一點好嗎?”
薑語溫柔的和沈年年解釋,這個年齡段的小朋友最害怕打針了,她擔心待會年年鬨騰起來,會影響病情。
“好。”
沈年年點點頭,眼神堅定道:
“爸爸說過,我是小小男子漢,我不怕的。”
和媽媽說著,不忘看了沈應一眼,得到爸爸的認可,要不是生病,他都要跳起來了。
說話期間,沈伯拿著藥過來,將吊瓶掛在架子上。戴上老花鏡後,特意拿來一隻手電筒,交給沈應。
“大侄子,給我打個光。”
沈應接過去,把開關推開。薑語坐在沈年年身邊,擔心他害怕,用手捂住眼睛。
酒精擦在手上涼涼的,沈年年還沒適應過來,突然感覺手上一陣疼痛,他咬著嘴唇,硬是沒讓小豆豆掉下來。
“這小鬼,有沈應當年的勇敢勁兒了。”
沈伯把輸液貼粘在沈年年手上固定住,一臉慈祥的看著他,和薑語說。
沈應小的時候,打針從來都不哭,可給哭鬨的小孩子家長羨慕壞了。
說了不少大侄子小時候的事情,羞的沈應彆過臉去提醒:
“沈伯,這裡有我們看著就行了,您快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