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這一切的時候，劍南天臉上毫無表情。

就好像斷去的手指和他毫無關係。

他抬頭看著趙憐星，斬釘截鐵道：“我今日未斬右手手指，並不是害怕再也握不了劍。

而是我留著這右手五指，希望小姐可以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這左手小指，就是我給小姐做出的保證。

我一定會找到奪走屬於小姐屍丹的那人。

如果屍丹還在，我會帶回屍丹和那人的人頭。

如果屍丹被那人煉成丹藥服下，我就將那人體內鮮血放儘，煉成丹藥，獻給小姐。”

趙憐星看著劍南天。

良久之後，她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有勞先生了。”

……

雖然此時距離信息上所講的五月十五，還有差不多一個半月的時間。

但是因為不知道玄虛城具體距離還有多遠。

所以秉承著趕早不趕晚的原則。

靈舟依舊日夜兼程，向前行駛。

而那天吞下屍丹之後，楚言就在船艙之中，進入了閉關的狀態。

盤膝坐著，依靠吞鯨獵靈大法，吸收著丹藥中雄渾的血氣。

曾碧一開始得知，楚言竟然是直接服下的屍丹，驚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屍丹是屍氣和血氣的凝結，對於活人來講，那可是劇毒中的劇毒。

就算是號稱百毒不侵的修士，沾上也會受到影響。

更彆提楚言現在才是地元境，差不多是舔一下就死，更何況是整個吞下去了。

但是連續好幾天觀察楚言的狀態後，曾碧不得不再次發出感歎。

這廝就是一個人形的怪物。

就好比是凡世的人，靠喝砒霜鶴頂紅來增強體質。

要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

接下去一個月的時間，楚言都在打坐，一動不動。

時間一晃，進入了五月。

空氣之中，已經明顯有了進入夏天的味道。

這天夜裡，明月高懸，靈舟正在月下快速穿梭著。

猛然之間，在甲板上打坐的曾碧心神一動，迅速睜開眼睛，朝著船艙掠去。

因為如今雖然距離遇上劍南天，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但是曾碧一直沒有放鬆警惕，擔心被對方追上。

還有那身份不明的邋遢修士，也行為可疑。

所以這些天來，她每天都在小心留意。

以防對方出現或者偷襲。

而就在剛剛，她感覺到一股極為恐怖的氣息，從船艙裡波動而來。

那種感覺，讓她這個天心境，都毛骨悚然，心驚膽戰。

所以她第一反應就是敵人來襲。

船艙的門並沒有關上。

曾碧此刻迅速掠進去的時候，船艙內一道白色的影子，也如閃電一般往外竄來。

頓時之間，這一人一豬就撞在了一起。

幸運的是，這兩人一個是天心境強者，護體真罡隨心所現；另一個是麒麟幼獸，皮糙肉厚。

所以這一下雖然撞得很猛，但是誰都沒有事。

反而是船艙大門所在的這麵牆壁，整個炸碎開來。

此刻顧不上這些細節，曾碧趕緊站穩身體，朝艙內望去。

僅一眼，她的嘴巴就極為誇張地張大。

一雙眼睛裡麵，寫滿了震驚。

船艙之中，湧動著一股濃鬱至極的血氣。

準確說，不是血氣，而是血漿！

這血漿凝聚在半空，足足有一人多高，將楚言整個人都裹在了裡麵。

此刻這血漿緩緩蠕動，向四周噴湧著陣陣血霧。

呼吸一口，曾碧都有一種置身鮮血海洋，處處都是血腥味道的感覺。

“這、這怎麼回事？”天心境的碧瞳上師，此刻都忍不住結巴了起來。

這個場麵，實在太詭異了。

她轉頭望去，竟然發現原本皎潔的明月，這一刻都仿佛變成了奪目的紅色，鮮紅欲滴。

“我也不知道啊。”英俊盯著楚言的方向，急促抽搐著鼻子，“我剛睡得好好的，突然就看到他全身噴血，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曾碧嘗試著往前走了一步。

立刻之間，她就感覺到一股雄渾無比的力量，向她推了過來。

堂堂上師，這一刻竟然寸步難進！

“難道是楚言吞食屍丹不成，現在遭到反噬了？”曾碧忍不住擔心道。

“啊？”英俊吃了一驚，“不至於吧，楚言這家夥從來不允許彆人騎在他頭上的，這種事情，應該不可能會發生的——”

話音剛落，船艙之中的血霧，陡然湧動了一下。

這一下，就好似有什麼從太古中走出的存在，發出了一聲歎息一般。

曾碧和英俊都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下一刻，那滾滾血漿中，竟然通過不斷凝聚，衍化出一道道人形。

這些人形，或出拳，或揮掌，或踢腿，每一下動作，看上去都普通不過，但是卻澎湃出一股叫人全身戰栗的宏大和雄渾。

打出的一拳，仿佛可以開山裂海。

揮出的一掌，猶如可以毀天滅地。

踢出的一腳，好像可以破碎萬古。

曾碧的上下牙齒，開始不受控製地大戰。

洪荒太古的氣息，無比厚重，此刻甚至讓她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碾碎了。

英俊蹭一下子，躲到了曾碧的身後，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張望著。

“我們……還是趕緊逃吧……”趴在曾碧的後背上，英俊小聲道。

楚言身上的狀況，實在是有些可怕。

曾碧猶豫一下，咬咬牙，點了點頭。

要是楚言在吞食屍丹的時候，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外，那她可不想給對方陪葬。

奴隸是奴隸，莫名其妙的陪葬是陪葬。

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眼見那血氣不斷醞釀，此刻竟然給人一種要衝破蒼穹，破碎九洲的恐怖感覺，曾碧再不猶豫，轉身就要飛離這裡。

但是剛一轉身，還沒往前踏上兩步，她就感覺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牆。

砰的一聲，額頭劇痛，身子也不由自主，一下子跌入了船艙。

瞬息之間，就和英俊一起，跌入了血霧之中。

滾滾血霧，頓時就將她們籠罩。

這一刻，曾碧和英俊都絕望地發現，自己好似墜入了一片血紅色的世界。

所有的光線、聲音，都被隔絕。

甚至就連自己的身體，都開始漸漸不受控製，無法動彈。

“完了——”

曾碧心中剛冒出這個念頭，突然之間，就看到眼前的血霧中，出現了一道聲音。

看那魁梧的身形，正是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