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話音剛落，就被楚言抓住耳朵拎了起來。
還是熟悉的感覺，還是熟悉的味道。
小白豬頓時眉開眼笑。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不過你為什麼要把那丹爐給她？”
楚言扭頭，朝窗外還在愣愣看著月華凝幻爐出神的曾碧，道：“劍南天要殺我的時候，她主動擋在了我麵前。
這也挺難為她的。
這丹爐給她用，就算是對她今天行為的獎勵吧。”
聽楚言這麼一說，英俊明白了過來。
說到底，還是曾碧用自己的行為，得到了這件賞賜。
不過曾碧自己一時半會兒，是絕對想不到原因的。
吃下了屍丹，此刻隨著吞鯨獵靈大法的運轉，楚言的體內，傳來陣陣皮革摩擦的聲響。
滾滾血氣，開始從屍丹之中，不斷湧入楚言四肢百骸。
他將英俊丟到一邊，在船艙中盤膝坐下，開始認認真真，煉化起這屍丹。
而這個時候，一道劍光，在崇山峻嶺之中，飛快穿梭著。
這一道劍光，充滿淩厲的味道，快得讓人的眼睛根本跟不上。
一頭林間的小鹿，正在低頭吃草。
隱約之間，它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抬頭疑惑地朝側方望去。
下一刻，一縷勁風刮過。
小鹿感覺身子一涼。
但是四下看看，卻沒有什麼變化。
於是它低下頭繼續吃草。
可是這一次低頭的時候，它的身子突然一顫。
一道道血環，從它身上飆射而出。
下一刻，完整的鹿身，就崩潰成數十塊，當空分裂，稀裡嘩啦，熱氣騰騰，灑了一地。
四周的樹木，也都齊刷刷栽倒，發出沉悶的轟鳴。
無論是鹿身，還是樹木。
它們的切麵，都無比平滑整齊，就好似被極為鋒利的刀刃，一下子切割過去的一般。
劍光穿梭了大約一個時辰後，來到一座山峰前。
就在眼看著要撞上山峰的時候，劍光陡然拔高，筆直向上。
瞬息之間，來到山腰的位置後，唰的一聲，劍光消失。
劍光中的劍南天，落到了山腰上的一塊大石上。
大石的儘頭，一個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少女，手握一柄長劍，正看著遠處的一片蒼翠。
對於劍南天的到來，她連身子都沒有轉一下。
即便她僅僅是地元境一重。
比劍南天，低了一個大境界還要多。
但是此刻，在這少女麵前，劍南天卻絲毫沒有麵對楚言和曾碧時候的淩厲和囂狂。
他咬咬牙，往前走兩步，單膝跪在了少女的身後。
“請小姐贖罪，屍丹……沒有能帶回來。”
說完之後，他就低下頭。
眼眸之中，滿是憤怒、不甘，和一絲絲惶恐。
要不是那個該死的地元境小子看破了我的出手，屍丹早已在手。
要不是那個家夥突然出現，我現在已經殺了那一男一女，帶著屍丹回來了。
哪裡還會向現在這樣，滿心的惶恐！
一念如此，劍南天對楚言和曾碧更恨。
他們兩人的形象，頓時之間，深深烙在了劍南天腦海之中。
良久之後，才傳來那少女淡淡的聲音。
“這麼說，先生是失手了？”
語氣很平靜。
但是聽在劍南天耳中，卻是分外刺耳。
可是卻又不得不承認。
他牙齒都快咬碎了，低著頭沉聲道：“是。”
少女轉過身來。
紅色長裙，外麵是白紗的外罩，麵容清冷，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感覺到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劍南天的身子，竟然罕見地抖了一下。
他的頭頓時垂得更低：“還請小姐責罰。”
少女靜靜看劍南天片刻，抬起眼睛，平視前方，語氣依舊淡淡。
“先生還記得，當時被我大哥所救時候，發下的誓言。”
劍南天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按在地上的手指，都因為用力，將岩石摳得碎裂。
“記得。”他點點頭。
“請先生重複一遍。”少女道。
劍南天一字一句道：“我劍南天，今日以心魔起誓。
此生奉趙家為主。
趙家族人所言，皆是我必定完成之事。
無論老幼，無論婦孺，不分境界高低。”
如果此刻有其他人在，聽到這樣的誓言，一定會大吃一驚。
奉人為主的修士是有的。
就比如曾碧，雖然是受到威脅，但是她的主人是楚言。
也隻聽楚言一個人的話。
而劍南天的誓言，卻是奉一個家族所有的族人為主。
也就是說，這個家族中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主人。
隻要是主人的話，他就必須服從。
哪怕對方是一個三歲孩童，現在讓他去死，他都必須立刻自儘。
這種事情，可以說是充滿了屈辱。
正常的修士，怎麼可能會立下這樣的誓言。
被這樣的誓言束縛，還不如索性一死。
更何況，這樣的誓言，竟然會從劍南天口中說出。
但是此刻，劍南天複述當日的誓言，字字清晰，堂堂正正。
他的眼睛，甚至都在閃著亮光。
原因很簡單。
這誓言，是他心甘情願所講。
發自他的內心。
他很清楚，當日為了救下他，那位大人，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而這個代價，值得他立下這樣的誓言。
並且嚴格遵守。
劍南天說完之後，少女點點頭：“看來先生記得很清楚。”
“能為大人所救，能奉趙家為主，是我劍南天的榮幸。”劍南天恭恭敬敬道。
說到那位大人的時候，他甚至因為太過激動，而聲音有一點變調。
“那我再問先生，是否記得此次出行的時候，我大哥對先生的囑托。”少女說道。
劍南天抬起頭來，望向少女：“悉心保護小姐趙憐星，遵從小姐所說的每一句話，完成小姐的一切要求。”
少女淡淡笑了笑：“那請問先生，你做到了嗎？”
劍南天臉色頓時時紅時白，充滿了羞愧。
他咬咬牙，猛地抬起左手，豎起小指。
下一刻，劍光一閃。
左手小指應聲落下。
傷口血流如注。
對於天心境的修士而言，斷去一指，隻需運轉靈氣，傷口的流血立刻就會截止。
而且隻要拿起斷指，重新按在傷口上，僅需片刻功夫，就可完好如初。
但是此時，劍南天顯然沒有這麼做。
他不僅斷了靈氣在左手手臂中的運行，甚至亂劍將斬落的小指，剁成了肉泥，再也無法再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