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這一句，說得莫名其妙。
而且他聲音很大，透著不滿，即便是隔著有一段距離的青丘門長老那些人，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身子一抖，菊花一緊，以為是誰又惹著這大煞星了。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楚言是在自言自語。
“我救了你，這是報酬。”
“我救你不止一次。”
“你這是不講理。”
“不管，今天她就是我的。”
“你信不信我翻臉。”
“我就算有目的，但是我救了你好幾次，這事是不是沒錯。”
“今天沒有我你就死了，哪裡還輪得到你在這裡對我嘰嘰歪歪。”
“你敢！”
“哈，你在威脅我？”
“狠起來連自己都殺，是啊，到時候怕是不會把人嚇死，而是把人笑死。”
就在這個時候，楚言的自言自語，突然變得激烈起來。
聽這架勢，根本就像是在和誰吵架一般。
爭執得相當厲害，甚至給人一種一言不合，就要不死不休的局麵。
但是叫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身邊，偏偏沒有人，也沒有人在和他對話。
楚言自然不是和手中的曾碧講話。
所以此時看上去，他就像是在和空氣爭吵。
眼見此景，那群青丘門長老，都感覺背脊陣陣發涼。
比起這些長老相隔一段距離，看得不太清楚，此刻被楚言卡住脖子的曾碧，則是將整個過程看得清清楚楚。
楚言不僅言辭激烈，他臉上的表情，此時也在進行著極為豐富的變化。
時而憤怒，時而冷笑，時而莊重，時而不屑。
曾碧剛剛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回來，此刻再陷於這樣的境地，可以說是又驚又怕。
在她看來，就像是楚言此刻體內有兩個人一樣。
一個要殺她，而另一個不同意。
此時這兩個人，爭得都要打起來了一般。
“這家夥怎麼回事……”
曾碧被嚇得全身抖個不停，眼中都禁不住蓄滿了淚水。
真的要殺，那就給一個痛快。
但是現在對於曾碧而言，就像是她頭頂懸了一柄鍘刀。
這刀時不時落下來一下，但是偏偏不殺了她。
每次都把她嚇得屁滾尿流、魂飛魄散。
這種心理上的折磨，都恨不得讓曾碧此刻大吼一聲：“我自己了斷算了！”
但是現在曾碧被卡著脖子。
她講不出話。
一番激烈的爭執之後，楚言突然閉上眼睛，陷入了沉默。
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有一點久。
就在曾碧懷疑對方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楚言突然睜眼。
眸中雪亮的神芒，仿佛刀鋒迫喉。
一瞬之間，差點把曾碧嚇得尖叫出來。
楚言依舊一言不發，目光就是死死盯著曾碧。
這一刻，曾碧可以感覺得出來，楚言盯著她的目光，就像是一個餓得發狂的人，盯著一塊香噴噴的肉。
貪婪、不甘、極度不爽。
“求你殺了我吧……”曾碧真的要哭出來了。
終於，就在曾碧感覺自己的心臟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的時候，楚言再度開口了。
這一次，聲音平靜了很多。
“好，那我答應你，不殺她。”
這一聲，聽在曾碧耳中，簡直如同天籟一般。
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為這一次災難的引發者，王祿被捏爆了腦袋，而自己居然可以活命？
劫難之後，能聽到這個消息，那簡直是全世界最美妙的聲音。
但是很顯然，曾碧得意得太早了。
“可以，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你的奴隸了，最卑微，最下賤的——奴隸。”楚言對著空氣道。
“等等，你在說什麼？”曾碧猛地睜大眼睛，她很想這麼問。
但是不等她開口，她就感覺一股刺痛，從自己的脖子上傳來。
一瞬間產生的劇痛，幾乎讓她暈過去。
這種感覺，就像是對方的指甲，猛地紮入了自己的脖頸。
而這股劇痛，還帶著一絲絲寒意，從她的脖子上，迅速朝著全身蔓延開去。
曾碧想要掙紮，但是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好像都被凍住了一樣，靈氣被凍住，筋肉也都被凍住，根本動彈不得。
她痛得眼前陣陣發黑。
隱隱約約之間，看到楚言的手臂上，像是蔓延出來一條條黑色的細線。
這些細線，密密麻麻，如水草，如頭發，不斷鑽入她的體內。
這個過程，曾碧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因為太痛了。
就算是她這樣的天心境，也無法淡然處之的劇痛。
或許隻是片刻功夫，但是她覺得很久。
又或者真的很久。
總之在曾碧暈厥過去之前，楚言鬆開了卡住她脖子的手。
曾碧悶哼一聲，倒在地上，雙眼望天，大口喘氣。
這個時候，彆說反抗了，她連講話的力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楚言卻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朝著那幾個青丘門長老走去。
眼見楚言走來，這些青丘門長老如臨大敵，急忙將遭受重創的執掌圍在中間，用又是警惕又是恐懼的目光看著楚言。
“我要丹藥，可以直接提升到天心境的丹藥。”楚言直接看向執掌。
他的語氣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
執掌表情一滯，然後艱澀道：“沒有……”
“嗯？”楚言目光一凝。
瞬息之間，在場眾人，齊齊色變。
他們都是天心境的修士。
彆說是在青丘門，在中唐疆國了。
就算是在雲傲疆國，那也是可以和碎星樓等六大宗門平起平坐的存在。
但是這一刻，他們卻感覺脖子上好像套上了枷鎖，生命被眼前這個隻有地元境的修士握在手中，隻要對方一用力，自己這條命就徹底消亡了一般。
恐懼，讓他們的身子不住打顫。
這個時候，如果有其他修士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地元境的修士，竟然將一群的天心境修士，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注視著執掌，楚言注意到，對方剛剛說的是“沒有”，而不是“不給”。
於是他稍微放鬆了一些氣勢，問道：“怎麼可以有。”
壓力一減，執掌急忙喘了幾口氣，然後才苦笑一聲道：“閣下連我青丘門祖師都可以頤指氣使，滅我青丘門更在抬手之間。
這種情況下，閣下覺得我會騙你嗎？
能夠一下子從地元境提升到天心境的丹藥，我不知道上國的宗門能不能煉製出來。
但是我可以這麼說，在這仙羽大陸上，我青丘門煉不出，其他疆國的宗門，也必然煉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