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還算識相，那我就饒你這個宗門一條生路好了。”

楚言走上前，真的像是在教訓家中的小貓小狗一樣說道。

更讓青丘門執掌和長老震驚的是，這龐大無比的白狐，此刻竟然討好地揚起尾巴，左右搖擺起來。

看上去就仿佛是一隻在討好主人的狗！

這一幕，讓剛剛緩過來的眾人，精神上再度遭到重重一擊。

他們的腦海中，傳來雷鳴般的巨響。

他們的心臟，再劇烈狂跳，仿佛下一刻，就要震碎胸膛。

他們的頭皮，陣陣發麻。

他們全身的血液，這一刻都徹底凝固。

“這個家夥……到底什麼來曆……”

“這個家夥……到底想做什麼……”

“我們的祖師……竟然連反抗都做不到……”

無法形容的恐懼，這一刻化作綿綿無儘的重壓，幾乎將這些天心境的修士直接壓垮。

至於引發這一場災難的始作俑者，碧瞳上師曾碧，這個時候，早已嚇得癱軟在地，眼眸之中，充滿了懊惱、悔恨和無儘的恐懼。

而他們的震驚，還沒有結束。

楚言走到這低伏的白狐腦袋麵前。

即便隻是一個腦袋，但是對於楚言的體型而言，也是一座山峰。

楚言卻毫無懼色，冷笑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門人所犯的錯誤，你不想他們死，就必須你來接受懲罰。”

白狐輕輕嗯了一聲，腦袋還微微點了點。

這個時候，半空之中，有幾艘靈舟墜落下來。

楚言看著白狐，淡淡道：“你有沒有感覺到不服氣？”

這一句話，嚇得白狐全身的毛都一下子炸了起來。

此刻它再顧不上其他，猛地站起，引發一陣騷亂的同時，拚了命一樣搖頭。

那個幅度，那個頻率，就像是生怕慢了一下，就會被剁成幾百塊一樣。

“那好，既然這樣的話，還用我多說嗎？”楚言微微眯起眼睛，“動作快點！送上來，自己動！”

語氣之中，滿是不耐煩。

這一聲，驚得在場眾人又是猛地一哆嗦。

這個家夥，在對著自家祖師大呼小叫哎。

而自家祖師，此刻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頭吹一口氣，就能伏屍百萬的恐怖巨獸，反而像是一隻被嚇破了膽的小雞崽，除了發抖，其他什麼都做不出來。

此刻讓這些青丘門弟子好奇的，還有楚言要自家祖師的這一縷神念做什麼。

聽語氣，好像是要祖師自己去做這件事。

就在眾人的注視中，這白狐毫不猶豫，繃直了身子，漸漸的，身上泛出一抹光芒。

白色的霧氣，迅速渙散、消退。

這種場麵，就像是自裁一般。

“我們、我們這些不肖的徒子徒孫……竟然讓祖師做出這樣的事情……”青丘門執掌，這一刻湧出滾滾淚水，眸中滿是不甘。

因為臉上蓋著厚厚一層灰的緣故，此刻淚水一下子衝出兩條深深的淚溝。

其他長老，此刻也是掩麵痛哭。

哭聲很快在半空中的靈舟上也蔓延開來。

十數萬人，齊齊痛哭，聲勢震天。

片刻之後，隨著震耳欲聾的哭聲，那一片消散霧氣的中央，一個小小的光球，大約隻有成人拳頭大小，朝著楚言飛來。

這個光球中，裹著一隻小小的白狐。

白狐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

它飛到楚言的麵前，懸停半空，匍匐祈憐。

楚言麵無表情看著它，走近一步，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頓時之間，這隻小小的白狐，化作一縷輕煙，飄入他的鼻孔。

吸淨這白煙之後，楚言仰著頭，露出陶醉的神色。

仿佛剛剛得到了什麼大補一般。

“你、你對我家祖師做了什麼！”青丘門執掌再也按耐不住。

他猛地起身，指著楚言大聲喝道。

楚言睜眼，眸中精芒一閃。

砰！

執掌噴出一口血箭，身子騰空而起，飛出去十多丈，重重倒在地上，捂著胸口，怎麼也爬不起來。

周圍眾人，儘皆駭然！

執掌的境界雖然不是青丘門最高，但是也是天心境三重大成。

這樣的境界，竟然被對方一眼擊飛，深受重創。

對方到底什麼來曆！

為什麼地元境，卻可以讓自家祖師俯首，僅憑眼神，就能重創執掌！

這一刹那，現場長老，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之前眸中的憤懣和不甘，此時完全被濃濃的驚駭代替，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楚言卻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

他轉身回去，卡著曾碧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曾碧貴為天心境二重小成的修士，在中唐疆國，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但是此刻，被楚言舉在半空，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看著對方因為驚駭，而漸漸扭曲的五官，楚言的臉上，露出意猶未儘的神色。

他舔舔嘴唇，緩緩張開嘴巴。

他的口中，仿佛有一個黑洞在形成。

死亡、寂滅、寒冷、孤獨、絕望、悲傷，種種情緒，此刻從這個黑洞中湧出來。

這些負麵情緒，此時就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拉拽著曾碧的靈魂，要將她拖入那無邊的煉獄，拖入黃泉地獄。

曾碧隻覺得全身越來越冷，猶如墜入冰窖，墜入深淵。

所有快樂的情緒，再也感覺不到。

眼前所見，也越來越黑，如天災降臨，世間毀滅。

不遠處青丘門的長老，看到曾碧越來越僵硬的表情，都知道她要如祖師神念一樣，被這個強大的地元境殺死。

頓時之間，他們人人心頭又是恐懼，又是悲憤，眼淚再度滾滾而出。

今日短短片刻功夫，青丘門護山大陣被毀，山門崩塌，執掌重傷，一名長老不知生死，一名長老即將被殺死，祖師神念千年以來第一次降臨，卻被滅殺，而且還是自己奉獻上去的。

經過這一天，青丘門遭受的損失，是建宗以來最大的一次。

不僅是本身的實力，還有影響力，更有很多更深遠層次的東西。

這些東西，要隨著時間的推移，才會慢慢體現，而且沒有人能夠消除這些損失。

但是就在眾人等著曾碧冰涼的屍體被拋落地上，然後接下去一個遭殃者出現的時候，他們突然驚奇地發現，楚言的臉上，出現了糾結的神色。

而他之前張開的嘴巴，此刻也慢慢合上，片刻之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某個人講話一般。

“你不要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