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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寧從打坐中醒來,阮夫人身邊的丫鬟在門外叮囑:“小姐,夫人讓小姐前去選衣服,準備出門事宜。”

阮寧:“嗯,知道。”

小乙摸著妞妞的腦袋:“阮姐姐,寧景還沒回來,他不會離開了吧?”

雖然日日看此人不順眼,但是乍然不見了,他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阮寧目光在寧景平日裡躺著的那個藤椅上掃了眼,思索著這兩日發生的事情,難道知道自己發現了他的秘密,所以不回來了?

她眉頭蹙了蹙,嘴唇緊抿:“不知。”

小乙睜大眼睛,看著她出去,包子臉皺了起來。

花無痕整日裡神出鬼沒的,現在連寧景也不見了。哼,他才不是關心。

寧國公府,湔雪堂。

謝九玄坐在窗前,日光灑在他臉上,為那張眉目如畫的麵容鍍上一層光,整個人猶如沐浴金光的神祇一般。

他視線頓在指尖,眉頭蹙著,仿佛有什麼解不開的謎團,眼神裡情緒莫測。

“主子可是碰到了棘手之事?”管家問,“阮姑娘那邊發生了何事?主子一日沒有回去了,是否該給阮姑娘傳個消息,免得擔心?”

謝九玄眸子一動,神色平靜,將視線從手上收回,嗤笑一聲:“她發現了寧景的一些秘密,怕是擔心得輾轉反側。”

管家:“主子太小看阮姑娘了。她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看來,竟是個武癡。真不知道這性子是哪裡磨出來的,倒是叫人有些不忍。”

謝九玄淡淡看著他:“阮府之事何時輪到你來操心?梁司南之事查好了?”

管家擦了把汗:“是是,阮姑娘自有阮將軍操心,老頭子多管閒事了。”他將一遝資料遞給謝九玄。

“主子,這是有關梁公子的資料。”

謝九玄垂眸,漫不經心翻了翻:“去歲探花郎,原來是他。”

“他這探花,還是主子批的呢,妙筆文章,主子難得開口讚人。”

“哦?”

管家笑嗬嗬:“是,芝蘭玉樹,人品貴重,是汴梁城裡炙手可熱的好郎君。”

謝九玄指腹在書頁上摩挲片刻,對著一行字若有所思:“三年前遊曆江南,回來後便中了探花?”

他往後翻了兩頁,視線停住。

“主子?”管家見他半晌不說話,眉目生疑。

“備車,去一趟梁侍郎府。”

阮寧坐在一群夫人小姐中間,眉目清冷,眸子不經意掃了一眼,腳下動了動。

阮夫人一邊跟梁夫人聊天,一邊捅了捅她的腰,叫她安分點。

“這就是阮家姑娘吧,哎呀,早就聽說了,長得真俊!天仙似的!”梁夫人眼睛一亮。

其他夫人小姐的視線也若有似無往她身上看去。

觀之不足,看之有餘。

看一眼,還想再看一眼。

阮寧梳了高髻,烏發間斜插一隻金步搖,絲絛垂落白皙的耳邊,景泰藍的墜子襯得皮膚雪白,眉眼精致,五官清冷,一雙眸子烏黑,充滿靈氣,鼻尖那顆小痣讓整張臉都可親了起來,嘴唇薄紅,令人心旌。

鵝黃衣裙是最新式樣,領口和袖口以白色絲線繡出雛菊朵朵,露出細長白皙的脖頸,墨發白膚,美得動人心魄。

梁夫人作為一個女人,也不得不承認,阮寧的美,美在出塵,美得脫俗。

她笑歎:“你這女兒生得好,是我這輩子見過第二個可稱得上美人的人。”

“第一個是誰?”阮夫人好奇。

“一位故人,不提也罷。”梁夫人擺了擺手,看著阮寧,目光柔軟,“看著你家姑娘啊,我就想起那位故人。一樣的人品,讓我等望塵莫及啊。”

阮夫人笑了:“你這是抬舉她了,我都替她害羞。這丫頭野慣了,我頭疼得要命。”

阮寧在一旁坐不住,她掃向梁夫人身旁梁茹兒,盯著她看了一眼。

梁茹兒眨了眨眼睛,不管大人說話,突然道:“阿娘啊,你不是說叫我領著寧寧去看咱們家藏畫麼?我去啦!”

說著,她鑽過來抓住阮寧的手拉著她往外跑。

“哎——這丫頭——”阮夫人一個沒堤防,阮寧已經跑了。她扶了扶額。

梁夫人笑了笑:“小孩子,哪裡跟我們這些老人一樣坐得住,隨他們去吧。”

她衝阮夫人使了使眼色:“我家書房藏畫很多,都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喜歡的,寧丫頭喜歡就好了。”

阮夫人拿帕子捂著嘴笑了笑:“這樣啊,那倒是難得了。”

一出門,阮寧抽開手,還不待她走開,梁茹兒又抓住她:“寧寧,你要跟著我,我們家路很難記,你會迷路的。”

“找個清靜的地方。”阮寧道。

梁茹兒帶著她走:“就去書房,我哥的書房,藏畫很多,他們一會兒估計還要開席,你不想聽他們訓話吧?”

阮寧麵無表情:“不想。”

梁茹兒哈哈大笑:“那我們待在書房,這樣就可以躲開!我哥書房裡有很多好東西,你肯定會感興趣的!”

梁茹兒一路嘰嘰喳喳說她哥哥,崇拜之情掩藏不住,眼睛都在發光。

“我哥去歲中了探花,他的文章被寧國公欽點,那可是寧國公哎!世人說他文章千古,能得他一句認可,多少人夢寐以求呢!”

“是麼?”阮寧淡淡道。

梁茹兒猛點頭:“你不知道那些學子就差將寧國公供起來每日上三炷香了!”

見阮寧神色冷淡,她猛地想起阮寧喜歡過寧國公來著,臉色一僵,眼神虛晃:“寧寧啊,你自己說的,不喜歡寧國公的,我一時得意忘形,你彆生氣……”她搖了搖阮寧胳膊。

阮寧:“寧國公跟我何乾,我就是我。”

梁茹兒鬆了口氣:“不說了不說了,還是我哥好,我跟你講,彆看他成日裡對我挑刺,可若是有人敢欺負我,他第一個不答應!他是這世上最好的哥哥,若是日後我有了嫂嫂,他也一定會是最好的夫婿。”

阮寧在思索功法。

梁茹兒看她一眼:“寧寧啊。”

阮寧抬眸。

“你覺得我哥怎麼樣呢?”梁茹兒眨眨眼睛。

阮寧蹙眉,腦海中閃過梁司南的輕功:“武功不錯。”

梁司南的書房與梁侍郎的隔了一道鏤空雕花回廊,她們二人在這邊說話,另一邊聽得清清楚楚。

梁侍郎感覺到從剛才起便越來越低的氣壓,不禁抹了把額頭的汗。

他戰戰兢兢回想方才的回話,一字一句皆是事實,不應該有差錯才對?

可是對麵之人身上傳來的冷氣還是讓他心驚膽戰。

梁茹兒的話更是讓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梁侍郎額角青筋跳動,暗罵這死丫頭,什麼時候說人不好,非得挑寧國公來訪的時候!

完了完了,這下不要說晉升,今年考績都懸了,他不會被寧國公發派苦寒之地吧?

這樣一想,整張臉都苦了下來。

謝九玄修長如玉的手指把玩著茶盞,眉目不動如山,眸子玩味一笑。

尤其當那邊傳來一句“武功不錯”時,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冷嗤,目光不屑。

梁侍郎擦了把汗:“小孩子不懂事,臣定好好訓導,寧國公見諒。”

“啪——”一聲,謝九玄將茶盞放下。

梁侍郎心裡一喜,這是要走了?也對,寧國公事務繁忙,今日專程來府上,本就夠奇怪了。

隻是,還不待他開心,謝九玄漫不經心道:“想起許久未跟梁大人說話,今日便一起用膳吧,擺在這裡便可。”

梁大人臉色一僵:“是,臣這就讓人備飯。”

他又擦了把汗,望著麵無表情的九幽,心裡八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另一邊,阮寧跟梁茹兒走近書房,隻是還未進去,便聽到梁司南壓抑著怒氣的聲音。

他壓得很低,阮寧僅聽到隻言片語。

“你們……瘋了……日後彆來……”

“誰?”

麵前的門突然打開,梁司南眉目含笑,如玉的肌膚上泛了一層薄紅。看見阮寧和梁茹兒,似是一怔:“阮姑娘?”

阮寧目光從他身後那個隨從身上掃過,淡淡道:“打擾了。”

梁茹兒拉住她:“哥!你有事?”

梁司南側眸看了那隨從一眼:“此次便罷了,日後不要如此笨手笨腳,你走吧,不要來書房了。”

梁茹兒看見地上碎掉的瓷片,大驚:“天啦,這個花瓶碎了!”

她瞪著眼睛看那個隨從。

“罷了,一個花瓶而已,讓他走吧。”梁司南摸了摸梁茹兒的頭發,朝阮寧歉意地笑了笑,“下人粗手粗腳,讓阮姑娘見笑了。”

那隨從低著頭匆匆離開,阮寧回頭又看了一眼。

“阮姑娘請坐。”梁司南打斷她視線,眸中含笑,“姑娘來可是有事?”

阮寧麵無表情:“無事。”

她看了眼梁茹兒。

“哦,哥,阿娘讓我帶寧寧在府裡轉轉,你這裡書畫多,我們來看看。”

梁司南看著阮寧,語氣揶揄:“原來是上我這兒躲清靜。我就說,阮姑娘如此清冷的性子,除了找人比武,我真是想不到什麼事情能值得姑娘上門了。”

阮寧看著他不說話。

梁司南笑了:“開個玩笑,阮姑娘可有興趣跟在下過招?我對姑娘的武功很感興趣,不知是否有機會討教?”

阮寧:“請吧。”

上次隻一個照麵,她便看出梁司南武功不低。正好,她滿堂花醉需要人磨劍,梁司南是個不錯的對手。

梁司南笑了,聲音溫潤:“請。”

梁茹兒半天沒插上話,看著二人走出去,她眨了眨眼睛,捂著嘴偷偷笑了笑,跟了上去。

她倒要看看,寧寧厲害還是她哥厲害。

另一邊,梁侍郎對著渾身起息越發低沉的寧國公心裡直發苦。

他小心翼翼道:“寧國公,犬子跟阮家姑娘比武,到底粗俗,要不您移步室內,免得他們攪擾?”

謝九玄笑了,笑得人頭皮發麻:“不必,此處甚好。”

梁侍郎總覺得更冷了。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回頭就將這兩個兔崽子好好訓斥訓斥,儘給他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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