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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眨眨眼睛:“主子說小乙娘親吃了很多毒藥,小乙生下來就這樣。”

他好奇地看著阮寧:“阮姐姐有內力啊?”

阮寧蹙著眉頭,讓內力在他體內運轉一圈。

“嗯。”

這個世界,功法比一切都重要,沒有人會當麵問武者修習什麼功法。就算彆人懷疑她哪裡來的秘籍,想到阮將軍,想必會誤認為是阿爹的。

這個小孩的身體已經被毒藥改變了。

她的內力與她心意相通。

內力在小乙體內運轉時步步維艱,那毒甚是陰邪,仿佛潛伏在暗處的毒蛇,吐著信子對她的內力虎視眈眈。如果不是她對內力非常熟悉,可能會被那毒沾染也不一定。因為就在她要撤出時,她發現那狡猾的毒似乎尾隨著內力向她體內湧來。

若是能透過皮囊看清五臟六腑,小乙的身體必是被毒藥滲透,血液中都帶著毒。

小乙身上那股波動引得她丹田內力躁動不已,阮寧迅速閉眼指引內力,直到完成三個小周天方才收回手,緩緩睜開眼睛。那絲想要趁機湧入體內的毒被她的內力拍了回去。

她目光有些複雜。那股波動太過奇怪,有了小乙,修習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不知道是不是隻有自己能察覺他們身上這些奇怪之處。阿爹半隻腳踏進武者門檻,她從小耳濡目染,聽過不少武者的故事。

但是,這種能令人內力大增的怪事她聞所未聞。想也知道,若是消息傳出去,世家必要有一番動蕩。

“好舒服呀阮姐姐。”小乙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好像有一團軟軟的雲朵包裹著自己,他從來沒有這麼舒服過。

阮寧抿唇:“你體內之毒太過陰邪,每日都需跟我打坐兩個時辰。”

“好啊好啊!”

“阮姐姐,你練的什麼功夫啊?太厲害了,劍氣怎麼能將人凍住呢?小乙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功法,主子說天下之劍,唯無形劍為之最,可惜小乙不懂。”

“寧國公懂武?”阮寧印象裡謝九玄跟大梁所有文人一樣,與“武”這個字搭不上邊。

“主子不會武,不代表他不懂呀!這世上的事,沒有主子不懂的。”小乙滿臉崇拜。

阮寧閉目修煉,不再理會,將他嘰嘰喳喳的聲音一概屏蔽。

不知為什麼,小乙身上那股波動似乎被她吸收殆儘了,就好像這股波動隻是暫時沾染在他身上,用一點便少一點。

功法三層的屏障已經搖搖欲墜,隻需再用一把力,她就可以救阿爹。

阮夫人掐著阮將軍耳朵將人拖到藥廬外。

“哎呀夫人,不就是一小小少年?寧寧都說了,是來求藥的。”

“什麼少年!我們寧寧也才十八,隻比他大三四歲!”阮夫人狠狠踩了阮將軍一腳,急得走來走去,“這一起待著還得了,不行,寧國公府婚事黃了沒關係,我們寧寧如今不同以往,媒婆們已經開始上門了,我得好好替她把關,尋一個如意郎君才是!”

說著,她伸長脖子跳起來試圖看進院子裡去,奈何院牆太高,她連蹦七八下都無法一窺其中。

“你來。”她指著阮將軍。

阮將軍滿臉無奈,伸出健碩的手臂抱起人往上一托:“瞧清楚了嗎?都說了治病——”

阮夫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眼珠子睜得大大的,氣得一口氣吹飛了額角兩縷頭發。

院中,阮寧跟小乙盤膝麵對麵坐著,雙掌接通。

“行了吧?”阮將軍問。

阮夫人咬牙跳下去:“走,你今晚不許睡,去把汴梁城裡下至十四,上至三十的未婚郎君畫像家世人品全都給我查出來,我要給閨女選郎君!”

阮將軍腳下晃了晃:“夫人,你在說笑吧?”

“趕緊去!”阮夫人狠狠踩他一腳,“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又想偷溜出去喝酒!寧寧婚事一日不定,你一日不許喝酒!”

“……”

阮寧身體既已恢複,便得繼續入宮為皇帝祈福。

那日街尾刺殺後汴梁城中並沒有傳出任何消息,想也知道謝九玄將這事壓了下去。

那幾個被她劍氣凍住的刺客,時辰一到自會融化,謝九玄審了這些日子,想必會有進展。

她比較在意的,還是小乙等人身上奇怪波動的問題。

原來那股波動並非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用一次就會少一點。

她蹙著眉頭想事,沒料到一個小包子自己往她身上撞來。

她一動沒動,小包子“哎呦”一聲將自己彈飛了出去。

阮寧看清小包子麵目的一瞬間,腳下不由一動,伸手將小孩捉住穩穩放到地上。

那小孩穿一身明黃龍袍,瘦瘦小小,大眼睛水汪汪,睫毛撲閃撲閃像小扇子。

被她放到地上後伸出瘦瘦的手一把攥住了她裙擺。

實在太瘦弱,站在她麵前,頭隻到她大腿處,小小一個。

“你是誰?”即使很努力裝得要威嚴,但他實在太小,七歲的小孩,稚聲稚氣。

“你身上的味道為什麼跟舅舅一樣?”阮寧腳下動了動,他手卻攥得更緊,怕她跑了似的。

阮寧屈膝行了一禮:“臣女阮寧,參見陛下。”

“免了。”小皇帝吃力地仰著頭看她,臉太瘦弱,顯得眼睛又大又亮,“你今日便陪朕玩。”

阮寧使了巧勁將裙擺掙脫:“陛下,臣女還有要事。”說完她轉身便走。

隻是,她沒想到這小皇帝很執著,竟然撲上來抓她。

眼看他絆了一下要撲到地上,眼睛卻還盯著自己一放不放,她抿唇一把將人撈了起來。

“哈哈哈~”小孩咯咯咯笑個不停。

阮寧還沒反應過來,小皇帝已經伸出軟軟的手圈住她的脖子,腦袋搭在她肩膀上,小身體笑得直打顫。

一股奶香鑽進鼻子,阮寧渾身一僵。

小孩身體很軟,她的手有些無處安放,好像稍微用力就把人捏壞了。

她試圖把人放下,但是小孩很聰明,察覺她的意圖後一個勁抱著她脖子不放,軟軟的小手攬著她,滑嫩的臉蹭著她的臉,奶香撲鼻。

“朕命令你不許動!”小皇帝奶聲奶氣道。然後將臉埋在阮寧脖子上,害羞似的不肯抬頭。

阮寧僵在那裡,臉色冰冷:“陛下,這樣不成體統,請下來。”

“乖乖聽話,不然朕治你的罪。”小皇帝又將她脖子抱緊了一些,甕聲甕氣道,“你是哪家的?我要讓舅舅將你送到朕身邊,陪我玩。”

阮寧手環著小孩,身體僵硬:“陛下——”

她有心想用力,但是小孩身體實在太軟,她怕不小心就會傷到。

她又想到這小孩上輩子也不知是何原因非常黏自己,僅有的幾次入宮,也是小孩再三央求謝九玄要見她。

隻是她既明白謝九玄不喜自己跟小皇帝親近,自然有意無意疏遠。

上輩子小皇帝最後一次要見她,是他去世前不久。

小孩瘦得脫了相,寬大的龍床,他隻有小小一團,不顧謝九玄在場,眼巴巴地說他喜歡舅母,想舅母抱。

她記得曾隨手給了他一塊糖糕,小孩一臉高興地吞下,沒想到當場便咯了血。

謝九玄趕來時渾身氣息可怕,一場折騰,小皇帝纏綿病榻很多日。

她才知道小皇帝身體不好,吃藥如吃飯,很小的孩子,吃喝玩耍都不能任性,一朵花或者一顆糖都可能無意中要了他的命。

從那以後她很久都沒有進過宮。

直到最後那一次。

“阮姑娘你在做什麼?”一道驚訝的女聲打斷了阮寧的思緒。

她抬眸,入宮祈福的公子貴女皆目露吃驚看著她,以及她懷中的小皇帝。

“快將陛下放下,你這是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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