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鬆發了瘋,整個人已經處在了極度憤怒和絕望之中,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終於迸發了可怕的戰意。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既然陸錚如此不講規則,反正宋文鬆現在處處都落在下風,那就隻有一條路了,死戰!
宋文鬆的第一件事就是親手將自己身邊的一幫丫頭,仆從全部殺光,用此來證明死戰的決心,第二件事便是將參將以上的將領都召集起來,然後他自己披甲上馬,他舉著長槊道:
“你們都聽我說!陸錚小兒欺我太甚,我等現在被困在淮陽,要想活命唯有衝出去這一條路!爾等都是追隨我宋文鬆多年的將軍,今日我宋文鬆領頭,爾等可願意和我並肩作戰?”
“我等誓死追隨王爺!”
下麵的將領們齊聲高喊,這麼黑壓壓的看過去,光參將以上的將軍就有數百人之多,宋文鬆看著這甲胄鮮亮的將領,忽然哈哈大笑,道: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多餘的!我宋文鬆就不信這個邪,不信陸錚的大軍可以擋住我!”
宋文鬆說完,跨步上馬,然後直接號令讓打開了淮陽城門,淮陽城四門儘開,他自己率領主力五萬人從東邊奮力往前衝,其他的四門也有兵馬,四麵八方齊齊突圍。
宋文鬆此時已經瘋癲了,從東邊突圍目標就是山東方向,而擋在他前麵的不是彆人,正是他的老對手柳鬆!
宋文鬆奔襲三十裡就見到了柳鬆的大軍,他一咬牙,喝道:“柳鬆小兒,你這個王八蛋當年還是老子教你怎麼耍槍的!
狗日的,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你狗日的現在跟了陸錚,竟然處處於我為敵,今日你我既然碰上了,那沒有什麼說的,當決一死戰,你可敢和我決一死戰?”
柳鬆戰意滔天,他的長槊早已經舉起來,道:“宋文鬆,你當年教了我是沒有錯,但是那個時候你是我們往下坐下的走|狗,是你在遼東反叛王爺在先,你我師徒情誼在哪個時候就已經完全了斷了。
今日戰場之上隻有對手和敵人,哪裡還有什麼師徒?既然你要戰,那我們就戰,不死不休!”
柳鬆一聲大喝,將長槊舉起來,他的身後立馬塵土飛揚,遼東最精銳的騎兵在柳鬆左右慢慢的往宋文鬆的大軍方向碾壓過來。
騎兵交戰,核心在於馬力的比拚,為了節省馬力,一般的騎兵都會先緩緩推進,當雙方的距離到了一個恰當的距離之後,才會打馬快進,催動馬力衝鋒。
今天這一戰兩人是以騎兵對騎兵,硬碰硬,雙方可以說沒有絲毫的花俏可言。宋文鬆作為主將,柳鬆也作為主將,兩人都身先士卒,衝在了前麵。
這個時候沉重的馬蹄聲就像是催命符一般,每一次馬蹄聲動,伴隨的都是沉重而壓抑的地麵震動,當地麵震動的節奏一點點的加快,終於,雙方的距離已經到了最適合衝陣的距離。
“殺!”柳鬆大喝一聲殺,他將長槊再一次舉起來,他身邊穿著鐵甲的騎兵開始催動馬匹,騎兵像是鋼鐵城牆一般往前碾壓而去。
宋文鬆也將長槊舉起來,他身邊是同樣的鐵騎,他升騰起的依舊是濃濃的戰意,兩人交鋒對壘,這簡直就是兩股最強力量的碰撞。
宋文鬆握著長槊,感覺自己的血液已經沸騰,此時的他似乎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個時候他很年輕,那個時候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最讓人享受的事情便是手握長槍,率領自己最心愛的騎兵上陣殺敵。
他喜歡那種長槊捅進敵人身體中的聲音,他喜歡戰場上的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兒,他甚至喜歡那種殺敵之後,鮮血飆起來,嘴裡麵嘗到的那股血的淡淡的鹹味兒和腥味兒。
殺敵!
宋文鬆怒吼,此時的他忘記了所有,隻管殺!
而柳鬆也同樣是如此,他戎馬了這麼多年,最懷念的依舊是當年在西北打仗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每一次都要衝殺在敵陣之中,每一次他都努力的將宋文鬆教給他的殺敵之術施展到最極致。
因為隻要那樣,他才能保命,在戰場上生死就是一瞬間,那種生死瞬間的刺激感是真的讓人沉醉,讓人上癮。
此戰就是兩人之間的對壘,也是最血腥,最直接的殺戮,雙方沒有任何陰謀詭計,針尖對麥芒,以硬對硬,以牙還牙。
遠處的山巔,陸錚麵沉如水,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遠處,哪裡戰火紛飛,那裡極其慘烈,在人群之中,陸錚看到了宋文鬆,看到了他渾身浴血,舉著長槊四麵殺敵的情形。
不得不說在戰力上而言,宋文鬆實在是強悍無匹,柳鬆就算和他比也差了一籌,但是遼東軍的軍力比之宋文鬆的山東軍要強很多,所以兩人殺起來難分難解,這這天地之間似乎沒有了動靜,隻有殺戮存在了。
殺!
陸錚感覺自己的血也在燃燒,看著這樣的一場死磕,他的思緒也飛到了很多年前。那個時候他很年輕,他想的也不多,隻想著這一輩子給自己掙個好前程,至少能讓自己一輩子好好的活,就那樣簡單樸素。
當他第一次見到宋文鬆的時候,那個時候宋文鬆被人稱為宋三將軍,其實就是個苦哈哈,打仗的時候賣命衝鋒就是他的事兒,而打仗勝利之後,功勞什麼的完全和他沒有關係。
實際上在宋家人的意識中,宋文鬆這一輩子注定就是一個出不了頭的人,這種境遇和陸錚何其相似啊。
陸錚這一輩子也是如此啊,他能出得了頭麼?他也是庶子出身啊,所以那個時候陸錚對宋文鬆是充滿了深深的同情。
正是由於這樣的同情,陸錚開始給宋文鬆灌輸各種思想,毫不誇張的說宋文鬆能有這麼的野心,他也是一點點的迸發的!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野心啊!一旦放開了野心,其就會像野草一樣瘋長。從宋文鬆不甘心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注定了一切的結局。
這個庶子在西北攪動風雲,將整個宋家攪得天翻地覆,而後經曆了父子反目,父子為仇,父子想殺,最後宋家的最後衣缽還是落到了宋文鬆的身上。
隻是那個時候的宋家已經完全衰敗了,宋文鬆繼承到的宋家遺產其實少得可憐。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假如存在,假如那個時候的宋乃峰在最早就沒有偏見,再最早的時候就下定決心要將宋家的基業傳下去,要將基業給最強的人。
那個時候的西北軍擁有十多萬鐵騎,那個時候的宋文鬆也擁有如日中天的戰力。宋乃峰隻需要嚴加教導,將自己畢生的所學傳給宋文鬆,讓宋文鬆成為他生命的延續,這大康的天下究竟是什麼樣子現在恐怕很難說了。
宋文鬆的不斷遭遇挫折,不斷的被打擊,這裡麵最大的因素就是因為偏見。還有,宋文鬆因為屢屢被家族拋棄,他的性格這種也有十分致命的弱點。
這些在頂級權貴子弟中都是可以克服的,隻可惜宋乃峰到最後的時候,他把自己手中的東西交給宋文鬆的時候還是不心甘情願的……
宋文鬆是這樣的命運,陸錚再反思自己呢?
陸錚覺得自己相反,如果陸錚一穿越那個時候就是陸家的嫡子,比如是陸浩然這種,家族給他最好的條件,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他擁有一切最好的資源。
陸錚可能早就不會這麼折騰了,因為當一輩子富貴閒人有什麼不好的?
但是陸家沒有給陸錚任何東西,陸錚甚至連性命都保不住,就是在極度危機的情況下,陸錚才決定放手拚命,如此才一步步的走過來。
到了京城之後,因為得罪了戴皋,陸錚陷入到了絕境,他被流放到西北之後,不想一輩子就困在西北,一輩子沒有崛起的機會,所以他才把自己的各種念頭完全灌輸給宋文鬆。
他在慫恿宋文鬆的同時,自己也把自己逼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這就是陸錚的人生和曆程。
造化弄人,就這四個字幾乎說明了一切……
“王爺,從淮陽城出來的另外三路人馬基本不堪一擊,匡子將軍已經率領大軍一一給攔截狙殺,在我遼東鐵騎的進攻之下,山東軍根本就不是對手!”齊遠誌過來稟報戰況。
這一戰宋文鬆和柳鬆戰得難分難解,但是在其他的戰場之上,陸錚卻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他以逸待勞,占據了地理,他擁有最強的遼東軍,兵力上也占據很強的優勢。
他沒有後顧之憂,匡子剛剛攜新的勝利作戰,士氣正是最旺的時候。
另外,還有最後的一點,那就是宋文鬆人瘋了,他是在極度瘋狂的時候下的命令,他根本就沒有冷靜下來想改怎麼突圍。
綜合各種原因,其實這一戰從一開始就沒有太多的懸念,宋文鬆很猛,但是山窮水儘走到了最後,就算能做困獸之鬥,終究解決不了最後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