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成悍不畏死,要殺出一條血路,而這個時候匡子早已經披甲,他率領大軍毫不畏懼,衝著譚成就殺了上去。
譚成軍基本上被燒死,要不然就被嗆死,剩下的能跟在譚成身後殺敵的都是劫後餘生,同時也都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
譚家軍這麼多年能夠屹立不倒,自有其底蘊和實力,真正要拚命起來,他們的戰力是絕對不遜於西北軍和遼東軍主力的。
現在跟在譚成身邊的基本都是當年西北的老底子,所謂狗急了都跳牆,現在譚成就是要活命,在這種狀態下,人人都爆發出潛力。
畢竟匡子隻有三萬人馬,雖然占儘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但是要全殲譚成還是有困難,雙方殺了一陣之後,匡子眼看部隊傷亡太多,立刻下令讓大軍先往後退!
匡子一退,譚成便率領一部人馬衝到了半山腰,半山腰果然有洞,他們鑽進洞中躲藏,然後在洞中尋找出路。
而匡子則是撇開了譚成之後,領著大軍再去殺其他的潰兵,這一番殺下來,殺死譚家軍又有一萬多人。譚家軍一共就四五萬人,燒死了一萬多,被殺了一萬多,逃跑的可能還有萬餘人。能夠跟在譚成身邊的最多也就是萬把人了。
可憐譚成在洞中轉了一兩天,終於鑽出了洞,他出動之後清點人數,發現身邊不過一萬人左右了,更可怕的是大家為了逃命,紛紛丟盔棄甲,馬匹固然沒有了,很多士兵連說中的兵器還有盔甲軍靴都沒有了!
毫不誇張的說就譚成現在的這點人馬,他甚至懷疑自己連守住一座普通的城池都十分困難,更何況他還要再領兵去打陸錚?
“陸錚小兒,狡詐無比,他圍攻淮南道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的真實目的竟然是要對付我們,嘿,我一著失算,現在萬劫不複!陸錚此獠,實在是太狡猾,我譚成此敗之後,再也難以翻身了!”
譚成這話說出來簡直是哀歎,因為他很清楚,這一戰的敗局幾乎就是不能挽回,現在淮南道肯定是去不了了,隻能領著殘兵回山東去了!
至於宋文鬆,他隻能祈禱宋文鬆能夠吉人天相,能和陸錚拚得差不多,那樣他譚成還有一線生機,如若不然,他譚成真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毫不誇張的說,這一戰匡子幾乎將譚家軍全部給殲滅了,譚家軍的這第三股勢力就這樣從大康的版圖上給抹掉了。
……
淮陽,宋文鬆最近一直都焦躁不安,他幾乎已經不能入眠了。
他每天睡覺都做噩夢,夢到最後就是透不過氣來,喘不上氣的感覺真的難受,簡直就是太難受,太痛苦了。
他感覺淮陽就是一個牢籠,他和自己的十多萬人馬就被困在這個牢籠之中不能動彈,這種痛苦讓他惶惶不可終日。
毫不誇張的說,他現在把最大的希望都寄托在譚成的身上,他隻希望聽到譚成進攻的消息,隻要譚成在進攻,他就敢放手一搏。
他不相信陸錚將大軍從四麵合圍,這麼大範圍之內,陸錚能夠都防得像鐵桶陣?隻要內應外合,便能破陸錚的這個陣法,而陣法一破,宋文鬆就是蛟龍歸海。
在這種心理的安慰下,宋文鬆迷上了登高望遠,淮陽城有一座宋山,站在宋山之上可以眺望很遠的地方。
如今宋文鬆站在宋山之上,看到遠處的山頭山似乎都有旌旗招展,很顯然,這些旌旗都是來自於陸錚的大軍!
看到這些旗幟,宋文鬆就呼吸壓抑,幾乎每一天,下麵人稟報的都是不好的消息。畢竟淮陽一個城池駐紮了十多萬軍隊。
十多萬軍隊一天的口糧就需要一二十萬斤,另外還有幾萬馬匹牲畜,淮陽城就這麼大,儲備的物資也就那麼多,就這麼耗下去坐吃山也要空啊!
毫不誇張的說,宋文鬆現在是翹首以盼。而和他一樣翹首以盼的還有董永,董永現在也是噩夢連連,對他來說他現在隻能依靠宋文鬆。
如果宋文鬆不能在和陸錚的交鋒之中占據上風,或者說至少要衝出包圍,度過這一劫的話,他董永可能也就完蛋了。
覆巢之下無完卵啊!董永非常清楚這一點,他更清楚自己是仲父一脈的人,就憑這一點他都沒有可能和陸錚之間有任何緩和的機會!
董永信佛,所以這幾乎每一天他都在家裡吃齋念佛,就是希望佛祖能夠抱有譚成爭氣一點,一定要在外圍整出一點動靜來,如此宋文鬆才能看到機會,這一戰也才能贏得勝利的機緣……
“董先生,董先生……不好了,董先生……”
董永這一天又在禮佛,忽然聽到外麵的門子急匆匆往齋堂跑過來,他心中咯噔了一下,豁然站起身來,他推開齋堂的門,門子就噗通跪在他的麵前。
“什麼事情這麼慌慌張張?是不是有士兵嘩變了?”
“不是的,董先生!而是我們在外圍的斥候傳回了消息,陸錚出騎兵直奔山東,在蘇仙嶺設伏,此戰設伏的主將乃匡子。
匡子設伏,一戰大敗譚成,據說就是一把火便燒了譚成幾萬人。如果不是譚成悍不畏死,又恰好走運找到了一處溶洞鑽進去,估計可能所有的譚家軍都全軍覆沒了。
但饒是如此,此戰譚家軍也基本上損失殆儘。譚成逃走的時候身邊隻有萬人。而且馬匹和裝備幾乎全部散落了,毫不誇張的說,譚成一戰便葬送了……”
“什麼啊?”董永整個人瞪大了眼睛,很顯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天,譚成就這麼完蛋了?對宋文鬆來說,最後的希望就這麼沒了?
我的天,這該如何是好啊!
董永直愣愣的說不出話來,譚成是宋文鬆最有的希望,也是他最後的希望了,譚成就這麼完蛋了,他該怎麼辦?
他必須要考慮自己的路了,他野心勃勃,壓抑了一輩子了,現在好了,一輩子壓抑並沒有換來成功,反而要遭遇更大的失敗了。
“為什麼會上當?我們都上當了,上了陸錚的當!陸錚是打心理戰,他所為圍困我淮南道不過是虛晃一槍,他的根本意圖是圍著淮南,暗中對譚成動手,譚成才是他的目標……”
董永捶胸頓足,十分的懊悔。
“不對,陸錚這一手是虛虛實實,如果譚成不上當,他就真的圍困淮南。而譚成一旦上當,那就是萬劫不複!狠啊,試問天下有幾個人會意識到陸錚如此陰險狡詐?
蘇仙嶺那可是山東啊,譚成做夢也不會想到陸錚圍困淮南道的主力大軍已經在山東張網了,隻等他自投羅網,嘿,真是……神鬼莫測的手段……”
董永就一個人喃喃自語,整個人像是瘋了一般,他目光發直。抬頭看天,雙眼之中什麼都看不到,完全空空洞洞的,給人一種十分瘮人的感覺,前來稟報的門子看到這一幕,嚇得臉色蒼白,匍匐在地渾身發抖,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敢抬起頭來看一眼董永,而此時的董永卻頭暈目炫,整個人搖搖晃晃便要倒地了!
門子嚇得一跳,連忙上前將董永扶住,道:“來人啊,快來人啊,先生暈過去了!”
董永家裡一片混亂,而這個時候,宋文鬆還在登高,他站在高處,眺望遠方,遠方旌旗飛揚,他的心情也隨著旌旗一顫又一顫,真可謂是難受之極。
“王爺,最新的軍情加急送到了!”
宋文鬆心中一顫,手狠狠的抖了一下,他低頭看前來報信的人,此人他不認識,意味著這個消息可能非常糟糕。
因為宋文鬆在聽到最糟糕消息的時候,情緒有時候會突然失控,他失控可能就有人要遭殃,甚至可能遇到性命之憂。
“說!”就一個字,但是宋文鬆卻廢了很大的勁兒才說出來。
“那個……那個……蘇仙嶺一帶,陸錚設伏幾乎全滅了譚家軍!譚家軍僅譚成率領萬餘人逃走,此戰譚家軍已經全軍覆沒,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戰力了!”
“什麼啊?”
宋文鬆勃然大怒,他忽然拔出腰間的佩劍,雙目赤紅,像是發瘋了一般,他舉起長劍來用力的往下劈砍,邊喊邊道:
“王八蛋,真的是王八蛋!譚成這個王八蛋吃的是屎嗎?他就不知道蘇仙嶺可以設伏?”
“該死,真的該死,該被千刀萬剮!”
宋文鬆邊說話邊揮著佩劍一通亂砍亂殺,前來報信的門子嚇得肝膽俱裂,連忙往後退,企圖躲過劫難。
宋文鬆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眼見門子往後退,他雙目之中更是充滿了血絲,怒吼道:
“你還敢躲?你他娘的也敢跟我偷奸耍滑?”
宋文鬆說完,一劍直接殺向這個門子,門子怪叫一聲站起身來就要逃命,隻可惜他的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哪裡能夠逃得過宋文鬆的追殺?
宋文鬆長劍脫手,一劍便將門子穿了一個透心涼。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山峰,遠處的山嵐有回音,全是慘叫!聽到這恐怖的慘叫,宋文鬆怪叫一聲,仰頭便倒,整個人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