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從容退卻!(1 / 1)

奪嫡 南華 1596 字 1個月前

張承北本就有傷在身,哪裡受得住張承西的這一記耳光?

張承西一耳光蓋在他的臉上,張承北猝不及防,腳下一個踉蹌便摔倒在地,他在地上掙紮著想爬起來,張承西上前一步,狠狠的一腳踢在他的臉上,將他踢了一個狗啃屎。

他本來還想罵人,遭了兩記狠手之後,他隻差要一命嗚呼,哪裡還橫得起來?

張承西狠狠的衝著他吐了一口唾沫,森然道:“不懂長幼尊卑的東西,這麼多年的書白讀了!難怪大哥要將你逐出家門,像你這等不懂倫常,喪心病狂的敗類,就不該留在我張家。

今天下山之後你給我滾蛋,隻要我掌管張家,你彆想再踏進張家一步!”

張承西動了肝火了,張承北敢觸他的逆鱗,掃他的興致,真是豈有此理!

以前張承西還對張承北有點忌憚,或者說麵對張承北他有點自卑。可是現在,他管著張家,而且得到了聶永舉薦之後,他馬上就要步入仕途。

再看張承北,現在也就是個小秀才而已,而且,經曆了畫舫風波之後,他手斷了,腿也瘸了,科舉這條路已然絕了,他這一生可以說是廢了,張承西一下便有了很強的心理優勢。

一個廢物,還在張家耀武揚威,胡作非為,張承西第一個不乾!

張承北被打懵了,他一直受老太太寵愛,在家裡的地位超然。放眼張家,敢對他不敬的人幾乎沒有。

就算張承東當年動他也承擔了極大的風險,老太太一怒,張承東當時處境非常的被動。

可是今天,張承西竟然敢當著老太太的麵打他,而且張家這麼多後輩都在麵前看著,讓他這個張家三老爺以後的臉往哪裡擱?

張承北在地上手腳並用,爬到老太太跟前,滿臉是淚,道:“母親,你要給我做主啊,老二這是被豬油蒙了心,聽不得我的良言,他這是要把我張家給搞垮啊!

母親您想,我張家可是公候世家的出身,家族的弟子一直都謹記先祖祖訓,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可是老二現在卻要投機取巧,巴結當地官員,目的不過是為了一個區區童子試,這等做派不啻於背棄列祖列宗,還請母親裁度啊……”

關鍵時候,張承北想到了抱張母的大腿,看他那副樣子,匍匐在張母麵前,就像一條被人打殘的狗一般。

張母皺皺眉頭,忽然抬了抬腳,竟然一腳將他踢開了。

他豁然抬頭,瞪大眼睛盯著張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嘴唇掀動正要說話,張母卻搶先道:“老三,這些年我老婆子對你真是過於縱容了,現在我們家是承西當家,你連尊卑長幼的規矩都忘了,承西要立規矩,我能不支持麼?

今天這個規矩立了你就長個記性,以後懂一些規矩,在自家人麵前壞了規矩不過賞你耳光,受一些皮肉之苦罷了,可是倘若在外人麵前壞了規矩,那可能連命都保不住呢!”

老太太說到此處,眉頭一挑,道:“來人啊,扶著三老爺下去休息,三老爺身體不好,府上安心讓他養病,病沒有養好,就不要出門了!”

老太太這句話說得無比的自然,可是周圍的人卻齊齊怔住了,因為老太太這話的意思,張承北是被完全禁足了,這可是張家對自家弟子極其嚴厲的懲罰。

在大家的印象中,張母對三老爺可以說是非常的溺愛甚至到縱容的地步,家裡人已經習慣了三老爺在家中超然的地位。

二太太蘇夫人剛才都替張承西捏了一把冷汗呢,以為老太太要大發雷霆,張承西今天被訓一頓已經免不了了,沒想到今天老太太的態度竟然是這樣呢!

張承北也懵了,他瞪大眼睛盯著張母,十分不甘的道:“母親!母親……”

張母眉頭一挑,道:“還愣著乾什麼?還不扶三老爺下去?”

崔大終於反應過來了,立刻招呼兩個健碩的奴才上去要將張承北扶起……

“該死的奴才,你們彆動我,彆動我!老子哪裡也不去,我就待在這裡……”張承北怒聲罵道,他伸手推開兩人。

兩個奴才麵上浮現出猶豫之色,眼睛看向了崔大,崔大神色一冷,給兩人使了一個狠辣的眼色,兩個奴才膽子一下壯了,上前不由分說,架起張承北便將他強行拖走。

張承北狀若瘋狂,不斷的破口大罵,可是幾個奴才根本不理他,院子裡都目送他遠去,聲音漸漸不可聞。

再看院子裡,梁家人一個不剩了,梁實早就溜走了,崔大低著頭,不由得輕歎一聲,從此以後,二管家梁實不會再存在了。

而更讓崔大感歎的則是,從此以後,張家三老爺張承北也將徹底失寵,從此以後,不會再掀起風浪來。

老太太寵張承北,與其說是寵其人,還不如說老太太心中對“功名”有道不儘的執念。

現在,張承北已經成了廢人,腿也瘸了,手也斷了,這一輩子再也不可能求得功名,在老太太那裡,他其實已經死了。

可憐張承北自己根本就不懂老太太,還以為自己是以前那個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的三老爺呢,結果被張承西兩個耳光便打成了狗吃屎,被老太太徹底的禁足了呢。

……

玉山的一場風波來得洶湧,卻也退得從容。

作為處在風口浪尖的當事人陸錚卻依舊和往常一樣,每天的精力都投入到學習和作文之中。

光陰荏苒,陸錚來到這個世界上快一年光景了,他已經越來越適應自己的角色了,現在他的目標愈發的明確,生活更加的從容。

揚州冬天的第一場雪終於來了,新城河上早就結了冰,但是下雪之後,綠竹林也被冰凍住,竹子被壓彎,閻老的茅舍屋簷下麵懸著長長的冰柱,非常的好看。

老人家年紀卻大了,不能像年輕人一樣在外麵胡天胡地的在雪地裡玩耍,他現在基本躲在被火爐子圍著的書房裡麵,足不出戶。

書房每天通風兩三次,閻老便通過這個時間,看一看外麵的雪景。

陸錚今天又來了,路上太滑了,馬車走不了,剛學會騎馬的陸錚被顛得七暈八素。

他穿著厚厚的皮裘大衣,狐狸皮做的毛領護著脖子,戴著暖耳,腳下踩著皮靴,比以前多了更多的貴氣。

進入了茅舍中,丫頭伺候他將外麵的皮裘脫掉,他裡麵穿著一如以前一般,白色的直綴簡約瀟灑,一年的光景,陸錚長個兒了,臉上的稚氣已經褪去,現在的他看上去風度翩翩,好一個濁世佳公子。

陸錚走進書房,閻老正背負雙手站在窗口,窗外的雪景迷人,幾個童子在雪地裡打鬨,一條狗恣意的在雪地裡打著滾兒,揚起如同泡沫一般的雪霧,眼前的一切,充滿了動感。

陸錚規規矩矩的向閻老行禮道:“閻師,我來了!”

閻老慢慢的將窗子掩上,屋裡的光線一下便黯淡了很多。

他慢慢轉過身來,道:“你真的準備讓聶永舉薦張承西麼?你可想過,張家可是江南權閥,聶永一旦和江南權閥扯上了關係,以後他再要進京便千難萬難了。”

陸錚道:“聶大人手上拿著一副臭牌,對他來說,眼前被未來重要。現在於他而言,幫梁大人穩住揚州的局麵這是最重要的。

馬上便是考評年了,明年童子試,新河縣如果能有所突破,一火遮百醜,聶大人這三年的考評便算是過了。因此,於公於私,我認為舉薦張承西是最妥當的!”

閻老道:“於私怎麼說?”

陸錚道:“於私第一,舉薦張承西便能徹底的斷掉羅師的念想,羅師斷掉此念想之後,便再沒有牽掛,明年堅定信心安然進京放手一搏。隻要羅師能高中進士,他日前途比現在以舉人的身份入仕途不可同日而語。

第二,我現在在張家處境堪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張承西被委以重任,不僅能夠將張家這麼多年的資源積累全部調動起來為聶大人所用。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讓聶大人出麵,將我的風頭給壓下去,那樣一來,我便可以更安心的準備明年童子試,不用再為其他的雜事分心。”

陸錚說到此處,他冷笑一聲,道:“不瞞閻師,我料定梁家必然狗急跳牆,張敬夫婦占著大義,梁實不能把他們怎麼樣,所以,這廝的指向必然是我。

在關鍵時候,我還需要張承西為我所用,替我說話,梁實縱然處心積慮,卻料不到我還有這麼一張底牌,我估摸著,這個時候玉山之上,勝負已經見分曉了!”

閻老瞳孔一收,他滿是皺紋的手稍稍抖了一下,在剛剛早晨,他得到了玉山的信息,一如陸錚所說,一場巨大的波瀾已經戲劇般的被平複了。

陸錚在關鍵時候,不僅能將手中的資源運用到極致,而且還能夠將資源用得巧妙,可謂是妙到毫巔……

“錚哥兒,今天我給你講帝王之道!講完這一課,你在童子試之前便不用再來了,童子試之後,倘若你能得功名,我想我大康天下雖然大,你應儘可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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