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傘之緣,也不過是宿命之中的滄海一粟罷了。
她所要的,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會傾儘所有給她。
而這一次……是全力以赴。
他的身後站著‘溫枯’,她也在靜靜的看著這個男人,他一襲紫衣,長袖翩飛,宛若煙塵籠身,銀發璨若星河,隻消一個背影,便是叫人心魂蕩漾。
她伸了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在他回眸的時候,用一雙深沉的黑眸靜靜的凝視著他。
“扶淵,我心頭不安,總覺得,你會離我而去。”
她另一隻手撫在小腹上,那處已是隆起,竟比正常懷孕大一些。
扶淵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他伸手摸了摸,那處的生命氣息已經愈發的濃鬱。
他的眉眼裡終於起了一絲暖意,摸著她的肚子,隻說道,“我會拚儘全力留在你們身邊的。”
他最大的心願……便是與枯枯相守啊。
而她最大的心願……卻不是於此。
那一世……
想及此,扶淵的眼底泛出一抹極淡的漣漪來。
‘溫枯’低著頭,隻看見扶淵眼底的暖意,卻沒注意到,那一股溫暖壓根兒就不沾她半分,僅僅是對著她的肚子而已。
偏她就這樣被迷了心智,便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千個,一萬個的待她好,而她,也將獨占這份好。
那一刻,她甚至是感謝聖尊的,若不是因為聖尊,以她這樣卑賤的身份,又如何能得到扶淵。
已經不記得是多少年前了,從她在三十三重天醒來時,第一眼見的便是那立雲端之巔的男人。
一眼萬年,永世難忘。
她卻隻能在陰溝裡暗暗窺探,畢竟……她不過是被無上之界驅逐的罪人。
費儘心思逃到了三十三重天,本是連見光的機會都沒有,卻見到了他。
光芒萬丈,耀眼無比。
曾經的她甚至連他的一根頭發絲都觸碰不到,而現在,她卻以他妻子的身份與他攜手並肩。
即便,這日子很短。
可對她來說,哪怕隻有一天也是足夠的。
而他,怕是至今都沒有想起,曾經隨手救的一隻紅蠍吧。
無所謂了……現在他完完全全是她的,就夠了。
就算以後聖尊吞並這具身體,她也會依然跟在聖尊身旁,而聖尊之願,絕不止是三十三重天。
她很清楚,無上之界有聖尊要的東西。
到那時,她也會跟著聖尊一起回到無上之界,那個地方曾欠了她一筆狠賬,一旦有機會,她當然會狠狠的報複回去。
……
大雪漫天,下了許久,整個世界仿佛都入了寒冬。
連天宮都飄了雪。
北宮,淩霄花都凝了霜,白煙站在花樹下,將凍成球的兔子一隻隻收進了懷裡,等收到最後一隻時,已是抱了滿滿一籮筐。
“這天兒真是奇怪……在天宮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雪。”
他披著厚厚的毛氅,領子上的毛都被凍的發了硬。
身為天上仙,白帝身邊最得寵的心腹,竟也會被這大雪天給凍紅了手。
這寒,好似連他這樣的仙人都無法抵抗。
來的突然又詭異,就好似要將世間萬物全數封凍一樣。
白煙抱著凍僵了的兔子們,隻覺頭頂又有大片的冰霜花漱漱而落,好幾片都抖進了他的脖子裡,凍的他連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一抬頭,才見得自家那仙氣飄飄的殿下從天而降,正落在一棵淩霄花樹上。
美人白衣飄飄,花樹寒霜淩淩,美是美,就是看著叫人冷的發慌。
“殿下。”白煙恭恭敬敬又哆哆嗦嗦的行了禮。
白曦掃了他一眼,“天,變了。”
他長長的睫毛上都覆了一層寒霜,抹不開去。
自從那小徒弟離開後,白煙便再也未在自家殿下臉上瞧見過一絲笑容了。
誰又想得到,白花花居然會是那個傳聞中的邪修呢。
如今這六界之中都知道,她跟神殿的大殿下在伽羅山,所有人都恨不得將她從那裡揪出來碾成渣滓。
偏偏……那伽羅山卻是凶險無比,山外方圓百裡,都輕易進不得。
否則,以天帝的性子,又怎會輕易放過她?
更何況……如今天帝背後,還有那位自稱是三十三重天聖尊的男人。
白花花的處境著實凶險的很。
“殿下,這天兒這般冷,要不您親自去伽羅山送幾件暖衣給白花花?”白煙小心問著。
提到‘白花花’這個名字,白曦的目光又才終於動了動。
雪花落在他的臉上,卻久久不化,像是在那張謫美無比的臉上凝上了一層霜。
“可憐本帝那深具仙根的徒兒,偏偏就被這世間情愛所耽擱,本帝就算親自送去暖衣,怕也不得她半分歡喜,何必……”
何必……自作多情。
“殿下,做人不能太彆扭,明明心裡惦記的要死……”
“本帝是無上仙帝,本就不是人。”白曦從淩霄花樹上飛了下來,輕飄飄的落在了地麵。
“白煙,本帝從不會被困於個人情感之中,她既選了情愛之路,本帝這個做師父的,祝福她。”
白曦的聲音很輕,甚至比雪花還輕。
白煙還想說什麼,卻是閉了嘴。
現在六界的情況,也的確不太適合說情道愛的。
他隻是很認真的問了一句,“若是將來,全六界與她為敵,殿下可會相護?”
白曦,“不會。”
白煙心頭微微一顫,既不相護,又為何總是悄悄施師徒契,將天宮的靈氣通過師徒契傳送過去?
分明就在暗中助她提升修為,卻又不讓任何人知曉。
口是心非這事,殿下乾的真是得心應手。
白曦不再理會他,隻見得他掌心一動,一陣白光乍現,緊接著,從白光中浮現出一張古卷來。
他衣袖一揮,便見得那張古卷飛到了白煙的手中。
“去修羅族遺址,取一樣東西回來。”
白煙,“修羅族?”
白曦盯著他手中的古卷,“除了三十三重天,那個地方,也或將開,本帝要你去取的東西,是天匙。”
白煙頓覺手中的古卷狠狠一沉。
天匙!那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