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臉嫌棄地把王子安的手掌打開。
“去去去,你愛用不用——”
還以為我真聽不出來啊,故意擱這裡擠兌我呢。
“彆介啊,肯定得用啊,不說彆的,就為了您這一手飛白體,我也得用上啊——”
說到這裡,王子安又神秘兮兮地湊到李世民身邊。
“我聽說宮裡的那位陛下,也擅長飛白體……”
李世民聽得心跳險些都漏半拍。
不過,好在,大場麵經曆的多了,最終還是穩住了場麵,乜斜著眼睛,看著這個一臉奸笑的女婿不說話。
此時,多說多錯,少說少錯,我就看你怎麼說。
瞧著這廝一臉警惕的小樣,王子安不由內心暗樂,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一把攬住了李世民的肩頭,壓低聲音道。
“我雖然沒有見過那位陛下飛白體寫得怎麼樣,但嶽父您這飛白體,真的是有一定水平了——你想啊,我要是把你的字掛這裡——”
說到這裡,王子安一臉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你說,會不會有人懷疑,這就是那位陛下親自給題寫的匾額?”
“你小子就不怕人家告你個欺君之罪?”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看著王子安,誰知道王子安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告我啥啊?我自己又沒有對外說——反正我就掛這裡,他們愛怎麼想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
李世民:……
所以,我還得冒充我自己了?
這對翁婿閒著沒事,在那裡相互擠兌著玩的功夫,李承乾就興衝衝地到了。
他老遠就看到了自家祖父和老爹,先過去給太上皇和程咬金見過禮,然後又給自家老爹打了個招呼,這才一臉得意此湊到王子安麵前。
“妹夫,你猜,你這次開業,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王子安有些好奇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
“就你——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還能拿出什麼好東西?”
這個狗東西,越來越沒規矩了。
原來還叫自己先生,現在都敢光明正大的叫自己妹夫了——
李承乾對王子安的擠兌絲毫都沒在意,嘿嘿一笑,扭頭對這身後的郝侍衛揮了揮手。
郝侍衛當即把自己肩上扛著的東西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一臉鄭重地揭開外麵包裹著的紅綢。
“妹夫,你看——”
李承乾大步上前,猛地一把掀開,露出裡麵一張碩大的匾額,匾額上寫著五個閃閃發光的鎏金大字。
“貞觀大劇場——”
王子安和李世民:……
見兩個人,神色古怪,李承乾輕咳一聲,故作淡定地擺了擺手。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幫你求了一副太子的親筆……”
說著,他偷偷地瞥著王子安。
快呀,震驚啊,激動啊——
果然,他看到王子安臉上露出一絲“激動”的神色。
“厲害——”
王子安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默默地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李承乾一臉謙虛地擺了擺手。
“妹夫過獎了,過獎了——愚兄雖然不才,但在這長安城裡多少還算是有些人脈,彆說太子的親筆,你若是需要,我去幫你求一副陛下的親筆又有何難?”
對你來講是天大的榮耀,對咱來講,這都不是事!
王子安:……
明明啊,你這膨脹的不輕啊,愚兄都自稱上了。
想到這裡,王子安臉上露出一絲戲謔的神情。
“那可真是多謝了——不過,向陛下求字的事,就不用麻煩了——”
王子安說著,轉身從桌子底下,把李世民剛才送的字幅給扒拉出來。
“看到沒,已經有了——”
看著那一手熟悉的飛白體,再看著那熟悉的印章,李承乾不由傻眼。
啊,這——
這就很尷尬。
我真傻,真的,我早就改想到的……
李世民:……
剛才還說偷偷冒充我的字,不對外說,結果回頭就拿我的字,擠兌我兒子,你這就過分了啊。
可他也沒辦法戳穿這狗東西的假把戲,說這狗東西是冒充的。
畢竟,這玩意兒,它原本就是真的!
見李承乾尷尬地都快找地縫鑽了,王子安一臉體貼地上前,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明啊,還是得謝謝你——其實你得這樣想,當今陛下和太子殿下都給親筆題了字,掛在這裡,傳出去那也是一樁佳話啊……”
說到這裡,他忽然心中一動,瞥了一眼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裡逗小兕子玩的李淵。
“我說老哥,你也幫我題寫個匾額唄——”
李淵頭都沒抬。
“想要這個,你早說啊——你這書法水平太高,老哥我都沒敢班門弄斧,主動在你麵前獻醜——”
說著,還不往淡淡地掃了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
還能怎麼辦?
假裝沒聽懂唄——
“那行,回頭就給你寫——雖然老夫現在退了,早已經不理朝政,但在這長安城裡,多少還能有幾分薄麵……”
啊,這——
實錘了,你們三個那是親爺仨!
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老哥,那就多謝了哈——”
妥了,祖孫三代,整整齊齊。
聽著這狗東西和自家老爹一口一個老哥,一口一個小弟的,李世民忽然就很心累。
李承乾嘴角抽了抽,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嘴邊的妹夫這兩個字,又硬生生給咽了回去,愣是喊不出口了。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貞觀大劇場外麵,終於迎來了客人的高峰。
王子安雖然沒有特意給人送請柬,但昨天的大佬們還是紛紛前來,給王子安捧場。原本還以為自己來的算是早的,結果人到了一看,頓時就頭皮發麻。
好家夥。
太上皇,陛下,太子,外加程咬金這麼一個國公,都在外麵當迎賓呢……
自己今天這臉是大到沒邊了。
啥也彆說了,趕緊快走兩步,先給太上皇見個禮,然後再——
咳咳,故作隨意地給陛下和太子殿下打個招呼。
論怎麼樣才能裝得漫不經心,又不讓陛下和太子殿下覺得我們失禮?
唉,我們真是太難了。
長安城裡,就沒什麼新鮮事。
更何況,王子安本來就沒怎麼避諱,又在大唐晚報上進行了轟炸式的宣傳,這貞觀大劇場,關注度本來就很高。
當太上皇,陛下和太子殿下,祖孫三人,親自造訪,並在大門口充當迎賓的消息傳開之後,長安城的權貴圈子頓時就炸了。
這王子安到底是什麼神仙臉麵?
這恩寵沒邊了——
接下來怎麼做,還需要人教嗎?
趕緊備上厚禮,親自上門捧場啊,自己實在是脫不開身的,那也必須是交代家中的長子,務必到場祝賀。
一時間,自李唐宗室以下,什麼親王,郡王,國公,將軍,宰相——
包括關隴,山東和江南的一些世家貴族,除了王家這種早就已經徹底翻臉的,基本上都派人送上了賀禮。
魏王李泰,聽聞這個消息之後,一個人在家裡悵然了良久。
這個時候,他才徹底知道,因為自己當初的傲慢和輕視,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
他很想親自去捧場,去彌補。
但這不是生著病呢嘛——
嗯,雖然最近幾天,他身體好轉了不少,已經能下床走動了,但這不是還指望著這一身病的嗎?
所以,他好了,又沒敢全好。
隻得吩咐自己的得力助手,崔相直帶上厚禮,再次代表他前去祝賀。
不求彆的,就求混個臉熟,彆在繼續在背後捅刀子。
貞觀大劇場開業的場麵之盛,令人瞠目結舌。
王子安也很意外,什麼情況啊,我啥時候有這麼廣的人脈了?
看著大門口,倚迭如山的禮物,看看人滿為患的劇場,王子安都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原本還以為今天能賣一波門票,現在看,完犢子了,一張也不用賣了,光來的這些賓客就差不多滿了。
人家禮都送了,咱也不好意思再讓人家去買票啊?
人真是太多了,導致到了最後,自己喬裝打扮想要偷偷混進去的程家兩姐妹,到了最後,也不得不偷偷地找到了人群中充當迎賓的高福和老耿,跟著混了進去。
至於,怡紅閣的頭牌楚觀月和她的小丫鬟,也沒真的被擋在外麵。
跟著一位相熟的郡王混進去了。
當然,混進去的,不僅僅是她自己,比如,還有老李家的幾位公主。
最光明正大的是長樂公主和高陽,直接光明正大地找到了王子安,最偷偷摸摸的是豫章公主,不過她也不作難,畢竟老李家的這些宗親來了不少,她不費勁兒的就混進了李孝恭的隊伍。
由於客人爆滿,準備的茶水糕點——尤其是糕點都不太夠了。
到最後,沒辦法了,隻能優先供給那些親王,郡王,國公以及相熟的那些老先生們,至於再稍微次一點的級彆,對不起,沒了——
就這,愣是沒有一個抱怨不滿的。
至少,表麵上沒有——
不過,王子安也沒有做那麼絕,爆米花準備的很充分。
基本上人手一份。
左右也沒讓大家的嘴空著。
不過,就算是有點小小的怨艾,到最後也煙消雲散了。
這個所謂的“連續劇”,精彩新奇的程度,讓所有人大呼過癮。
戲,竟然可以這樣演——
一集接一集的往下演。
很多舞台動作,雖然沒有專門的說明,但一看就明白,不僅不覺得突兀,還覺得原本就應該如此。
加上三國演義,原本就精彩紛呈,更是讓這些人大大地開了一會眼界。
聽著看台上,傳來的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演員們,險些當場落淚了。活了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不是因為自己的美色,而是單純的因為自己的表演而這麼受人歡迎。
不少人心中五味雜陳。
但此時此刻,唯一能做好的,就是拚儘全力地演好自己的角色,決不能塌了東家的台!
所有人,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竟然比平日裡彩排的時候,更要精彩幾分。
坐在一位大胖子身邊的楚觀月,看著一個個精神飽滿,眼神都有些發亮的姐妹們,也不由精神恍惚。
我們原來也可以這麼生活嗎?
雖然這也是賣藝。
但賣藝和賣藝不同,雖然自己這些人,原本也打著賣藝不賣身的旗號,但在這種地方,客人之所以捧場,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自己這些人的美色?
自己這些人,到最後誰又能逃脫以色愉人的結局?
就像黑暗沉寂的海麵上,忽然閃過一道光。
不知不覺間,她的眼神忽然就變得明亮起來……
原本連演兩場就該結束的,在觀眾們強烈的呼籲下,王子安不得不臨時又安排加演了一集,一直到快要中午了,大家才意猶未儘地各自散場。
臨走的時候,不少人還紛紛打聽,下一次演出是什麼時候,唯恐錯過下一次演出。
甚至,老鴇——現在應該叫領班了,領班秋娘那裡,還接到了不少要他們到府上演出的邀請。
樂得秋娘嘴都快合不攏了。
從業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火爆的生意。
不過開心歸開心,這些私場真沒法接。
沒辦法,人手不夠——
這讓她有錯失一個億的痛心感。
所以,笑盈盈地應付完最後一位貴客之後,她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自己的大東家王子安,請求擴大演員規模。
王子安笑著點了點頭。
當場給了她招聘演員的權限。
“人才難得,錢該花的就花,不要吝嗇——”
這個時代,雖然沒有什麼專門的藝校,培養專門的人才,但並不代表人家不專業,恰恰相反,人家有教坊司啊。
官方機構,專門培養人才的。
沒點真正的才藝,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教坊司出來的。
加上還有不少雖然是野路子出身,但是在不少梨園摸爬滾打了許多年的藝人,所以,真要找這種有底子的人才,還真不缺。
得了王子安的受命,秋娘就跟煥發了第二春似的,鬥誌昂揚的下去了。
散場之後,雖然王子安象征性地留客,但大家心裡有數,太上皇,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在,那裡有自己的份啊。
再說,畢竟馬上就要過年了,除了李世民祖孫三代,還程咬金一家子之外,也沒人真的會留下來吃他這一頓飯。
這邊喬裝打扮的程穎兒,偷偷扯了一把,還在那裡傻乎乎看熱鬨的程英,就想趁機溜走,結果,人剛還沒出門呢,就被高福一把給揪回來了。
“丫頭,你這是往哪裡走啊——”
程穎兒不由大窘。
望著麵紅耳赤的程穎兒,高福這老貨,一點身為長者的自覺都沒有,在那裡神色促狹地哈哈大笑。
“穎兒丫頭,今天,我們可是到了你們家門上,你這個做主母的,可是不能跑——”
高福這話一出,老耿和老方幾個老貨,也不由哈哈大笑,把程穎兒給羞得差點鑽到地縫裡去。到最後,還是孫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嗔怪地白了他們一眼。
“各位叔叔,就會拿穎兒開玩笑——”
不過她也不生氣,知道這群為老不尊的老貨,是故意在皇帝陛下麵前,給自家閨女爭場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