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章列國(三)求訂閱(1 / 1)

黃庭大千 鳳鳴鴻 2129 字 2個月前

此刻的姬諸樊,隻需一道詔令,就能殺了許端,

隻是,殺了許端,固然會大快吳人之心。可殺了許端之後,姬諸樊所要麵臨的問題,亦將要比現在,還要複雜的多。

“所以,還是不能殺,”姬諸樊眯了眯眼,手掌按著案幾,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陰沉晦暗的天色,緩緩壓下心頭的殺機。

“不能殺啊!”

良久之後,姬諸樊徐徐吐出一口濁氣:“但,就是不能殺,也不能輕饒了許端,敢到吳國耀武揚威,就該有挨刀的覺悟。”

“要不,教訓使節的時候,下手重一些?”

姬諸樊沉吟片刻,隨即搖了搖頭,道:“罷了,能被那小兒派來挨刀的,必然是不受其重視的人,觸不到那小兒的痛處。”

“既然,觸不到那小兒的痛處,我又何必妄作這個惡人。隻要露一點口風,自有仇視越人的世卿大臣,為我出這口惡氣。”

姬諸樊固然驕橫,但終歸是一國之君,該隱忍的時候,也知道隱忍。該目空一切的時候,又比誰都蠻橫粗暴。

畢竟,會稽氏族的實力,已然是今非昔比,吳越一戰,十萬吳人全軍覆沒。在這當中,越人的實力,著實讓人後背發涼。

哪怕越人四分五裂了幾萬年,但在其統一之後,所爆發的力量,依然遠遠超乎吳國朝野的想象,讓吳國吃了一個大虧。

不知為何,姬諸樊突發奇想,呢喃自語:“或許,我該見一見這個使節,萬一有什麼意外收獲,也是好的。”

“反正,能被那小兒派遣到吳國的人,想來也不會是死忠之人。隻要不是死忠,就有機會為我所用,成為我吳國的暗子。”

想到這裡,姬諸樊自顧自的笑了笑,顯然對這個想法,有一些心動。

要是許端這個使節,能被吳國所用,那可真是實打實的打了越國的臉。而越國除了咽下這個苦果之外,也彆無他法可想。

這當中的好處,亦是顯而易見的。若是能將許端收入囊中,極利於姬諸樊掌握越國的一些情況,從而更有效的對付越國。

退而求其次,就是不能在實質上打擊越國。隻要許端降服吳國,對於聲勢正盛的越國,也不失為是一次打擊。

而這,已是姬諸樊在不殺許端泄憤的前提下,當前所能想到的,對越國僅有的回擊了。

——————

會稽,有鄮關,

一重重五色雲霞,彌漫在關隘上空,絲絲祥瑞之機,自虛空垂落。恍惚之間,似有龍吟之聲,在天地間回蕩,其氣蓬勃。

官邸,靜室之內,姒伯陽盤膝而坐,眼瞼下垂,神色淡漠,頂門大開,升起慶雲,其間有瓔珞浮遊,三朵蓮花含苞待放。

三朵蓮花托著一尊青玉寶鼎,玉鼎中火光跳動,似有萬千紅塵,在其中一一浮現,其上更有無量山河,一點點化為虛無。

“這山河印,終於要成了!”

姒伯陽緩緩睜開眸子,手上一指青玉寶鼎,這尊玉鼎立即落入掌心,一絲絲溫潤觸感,讓姒伯陽的臉上,不禁浮出笑意。

“彙聚會稽大地,曆代人雄的精神烙印為柴薪,再有一點先天神韻為引,以及滔天聖德之力為輔,這禮器的雛形是有了。”

“現在缺的,就是開國之時,那一股天地同力的氣運。隻有開國氣運的洗刷,才能讓這枚禮器徹底成熟,鎮壓一國之運。”

雖是如此,可禮器雛形成就,對於當前的越人,一樣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若不然,這關隘上空,也不會升起霞光異象。

整個有鄮關,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寶物將要出世的征兆!

這一件寶物,將會是姒伯陽用來,鎮壓一國氣運的禮器。

要知道,以姒伯陽今時今日的道行,能讓他如此耗費心力,甚至不惜拿出證道之器,全力煉製的法寶,本身就超出一般法寶範疇。

何況,國之禮器,大運加身,在需要的時候,可以調動一國氣運,神威無匹。

尤其是在姒伯陽派遣的使節,向各方諸侯奉上國書,揚州列國承認越國重立的合法性之後,冥冥之中,就有大氣運降臨。

隨後,被姒伯陽以莫大法力,全部打入山河印中,讓山河印這尊國之禮器,承載這一份羈絆,換來更加恐怖的神力。

這大氣運非是其他,而是代表著姒伯陽,正式融入揚州諸侯之中,成為揚州諸侯之一,揚州天意給予姒伯陽的國君氣數。

這代表著姒伯陽,正式進入諸侯的體製中,除非是天子金口玉言廢黜,要不然姒伯陽的諸侯之位,千秋萬代都不會更替。

揚州諸侯之中,或許有人親善,或許有人敵視重建的越國,可這些在某種意義上,同樣代表著認可,認可姒伯陽的君權。

一方地界,有一方地界的天命,其中天命有大有小,而治理邦國的諸侯國君們,就是一方地界之天命,在人世間的寄托。

個中關係,說不清道不明,超乎姒伯陽這個陸地神仙的想象。怕是要證道先天一炁,煉虛合道之後,才能參悟其間奧妙。

也是有這股氣運之助,使得山河印的威力,愈發不可揣測,本身之神異,亦越發的驚人。恍惚間,有一種粉碎山河之勢。

就是這尊乾坤鼎,此時流露出的氣息,已然讓姒伯陽極受震動。何況這一尊禮器,似乎還蘊含著某些其他玄妙。

雖然姒伯陽竭力封鎖氣機,但如山河印這般的禮器,本就對氣運極為敏感,便是還沒出世,一樣能引得天地本能的慶賀。

正是因為這件禮器,顯露於外的異象非同小可。以至於這些時日來,有鄮關中竟有傳言,說是大越昌盛,乃是天命所歸。

當然,這隻是普通百姓所言,真正有見識的,當然不會像普通百姓一樣無知。

可就是因為知道異象代表的意義,這些有見識的人,才會越發敬畏異象的源頭。

以至於各方氏族的老古董、活化石級人物,在最近一段時間,也都跟著安分了不少。

靜室的姒伯陽,緩緩摩挲著手中玉印,道:“嗯,還差些火候,才能大成圓滿,發揮出這方玉印的威能。”

“那就,再溫養一些時日吧!”

——————

吳國,吳都,

“這麼說,”

宮殿之內,姬諸樊麵色陰沉,坐在上首,低沉的聲音,似是不斷的要壓著胸中怒火,道:“那個使節,到現在還不肯降服?”

在姬諸樊突發奇想,想要降服許端之後,他就命鐘石調派人手,想辦法收買許端,讓許端成為他吳國的忠犬。

姬諸樊吩咐下去後,轉頭就忙著處理國政去了。十萬將士陣亡,還有一位地祇大將戰死,後續撫慰,必須由姬諸樊來做。

所以對許端,姬諸樊隻是稍稍關注一下而已。收服許端,更多的出於打擊越國的聲勢,還有一點姬諸樊自己的惡趣味。

當然,這在姬諸樊看來,基本上是十拿九穩的。姬諸樊不信許端,能扛住鐘石的攻心之策。

在姬諸樊看來,無論是什麼人,包括自家的心腹,都有一個被收買的價碼,隻看這個價碼能不能讓人心動。

然而,姬諸樊等了四五日,可最終得到的答案,卻不是姬諸樊想要的那個,這讓姬諸樊如何不惱羞成怒。

沒有立刻翻臉,懲處鐘石的辦事不力。已是姬諸樊看在鐘石這個老奴忠心耿耿,兼之主仆情分非同一般的份上了。

鐘石麵色沉凝,回道:“上君,那人是個難得的硬骨頭,老奴把好話壞話都說儘了,那人依舊軟硬不吃,棘手的很呐!”

“以老奴看來,那人是真的不怕死。”

“棘手?”

姬諸樊重重的哼了一聲,眸中閃爍寒光,道:“你就沒向他說說,他自己現在是個什麼處境,寡人隨時隨地都可以捏死他。”

“他的小命,掌握在咱們的手上,隻要寡人不高興,寡人翻手,就能按死他。”姬諸樊眸子中,那一點點寒星,愈發陰戾。

“何況,姒伯陽根本就不重視他,要是真重視,也不會讓他作為使節,出訪咱們吳國了。姒伯陽……就是讓他去送死。”

“讓他去死啊……”姬諸樊一字一頓,道:“這些……你就沒和他多說說?”

生死間有大恐怖,姬諸樊不信將事挑明到這種地步,許端就沒有什麼想法。隻要許端有想法,就是鐘石的機會。

鐘石苦笑了一下,道:“上君,這些老奴與他都說過,隻是那個許端,是個死腦筋,一直嚷嚷著忠臣不事二主。”

“而且,越人與吳人之仇,不共戴天。他許端就是粉身碎骨,隻餘縷英魂不滅,也不敢悖逆先祖,投效敵國。”

“敵國?”姬諸樊挑了挑眉頭,冷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啊!”

“沒想到,越人中還有這等忠直之人,倒是讓我對越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嗬嗬,越來越有意思了,這麼有意思的人,你說我要不要,將他‘留’在咱們吳國?”

姬諸樊眼角,隱約中帶著煞氣。對於姬諸樊來說,一個許端不值一提,可姬諸樊不能允許許端拒絕他的招攬。

哪怕,姬諸樊本身的招攬,隻是包裹著蜜糖的毒藥,隻要許端接下,遲早會被姒伯陽清算。

鐘石毫不猶豫道:“上君,依老奴觀之,此子心氣奇高,留得住其人,留不住其心,留在吳國,隻會落人口實,與國無用。”

這些時日為了收服許端,鐘石想了不少辦法,隻是全都無功而返。這讓鐘石一度想撕破臉皮,直接扣留許端,嚴刑考打。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就是考慮到讓許端‘真心實意’的歸降,不便用肉刑,可鐘石是修行心靈之道的大家,玩弄心靈是鐘石所長。

不惜代價,鐘石讓許端生就生,讓許端死就死,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完全成為鐘石手中操控的傀儡。

隻是還是那句話,許端的分量太輕,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卒,不值得鐘石花費心思的對付,

撇了鐘石一眼,姬諸樊淡淡道:“就是與國無用,我也不想為越人所用。”

一邊說著,姬諸樊的手,按了按腰間的吳刀,道:“這小子的骨頭這麼硬,真是讓人好奇,是他的骨頭硬,還是我的刀把硬。”

鐘石皺眉,沙啞聲音道:“上君,許端隻是個小人物,為了這麼一個小人物,破壞當前諸國間的默契,老奴以為不可取。”

姬諸樊平淡問道:“你說,不可取?”

鐘石勸諫道:“是的,老奴以為不可取,許端的分量,不值得您付出更多的代價,去收買其心。”

“雖然老奴認為,如果許端降服,對於越國確實是一個打擊。可是這打擊,太過微不足道了。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

鐘石一針見血,他不是否定姬諸樊所做的決定,而是認為許端分量太輕,再在許端身上花費太多精力,極其的不值得。

姬諸樊抿了抿嘴唇,道:“那你說,我應該怎麼做,才能遏製住越國的勢頭?”

“當前形勢,動用刀兵,隻是下下策,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然而下策易,上策難。”

鐘石低頭,道:“上君,您忘了一件事,”

姬諸樊詫異道:“何事?”

鐘石緩緩道:“許端此人,因何來訪吳國?”

“開國大典……”

靈光一閃,姬諸樊了然道:“你說的,可是越國的開國大典?你的意思是,在越國的開國大典上,伺機尋事。”

鐘石淺淺一笑,道:“上君英明,這正是老奴之意。”

“都說打蛇打七寸,七寸為蛇之要害。老奴以為,對現在的越國來說,他的開國大典,就是他的要害。

姬諸樊神色一動,問道:“怎麼講?”

“您想想,一個使節的背節投敵,對越國隻是臉麵上的不好看,對越國實質影響,不能說沒有,但也不能說損傷根基。”

鐘石道:“而開國大典,是越國開國的頭等大事,是越國正式開國,昭告天地的重要儀軌。”

“其中若生變故,所產生的影響,怕是要遠比一個許端背節,要讓姒伯陽頭痛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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