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驕陽根本無法來得及離開，夜若辰不給她離開的機會就把這話說出來了。
她輕歎一聲。
她試圖打斷他的話，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讓他知難而退。
“若辰。”她看向他，“我恢複記憶了。”
所有親近之人都知道她失去過關於容昱謹的記憶，但是又所有人都不敢問她。
我恢複記憶了……這話像刀子一樣地捅進夜若辰的心裡。
猜測和實際聽到那是真的兩回事，他看到容昱謹的保鏢時就已經有這樣的預感，濃烈得讓他覺得今晚再不說，他將失去所有的機會。
他對她其實沒有任何的奢想，在她身邊走動就好，像這一年這樣，但是……
如果她身邊有了容昱謹，容昱謹會讓他在她身邊這樣嗎？
不，不會的。
容昱謹早就看出他對她的愛戀。
男人看男人更清楚，真切。
夜若辰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頭狀，他連隻是站在她身邊，陪著她的資格，也要被……剝走了嗎？
“是……嗎？”他內心煎熬糾結，但是臉上還是沒有露出太多的異樣，隻是聽到她這話發出微微地訝異。
“是，事實上……我一年前就恢複了。”段驕陽看了看他，然後轉過身，眼睛眺望著遠處。
“在我離開帝都的時候我就恢複了。”她輕輕地低語。
也許是天台的燈光太過陰暗，讓人有了傾訴的念頭，也許是身邊站著的人是夜若辰，是她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真正放下心防去深交的第一個朋友。
她和他之間，相處融洽，他喜歡著她一切喜歡的。
二人的話題總能談之不儘，不管是生澀的，還是較偏的。
師弟們個個都算是博學多才，但是能跟她一直這樣暢談的也很少，大多是各個領域的暢談。
而夜若辰是第一個讓她可以這樣暢談的人。
哪怕有些他聽不懂，但是他都能用著耐心，溫柔的眼神凝視著她，聽著。
仿佛她說的不是枯燥無謂的學術，而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一般。
然後下一次談，她就會發現，他能跟得上她。
他自己也直言不諱地說過，與她聊天會有很多新發現，他自己也很有興趣，是她給了他明亮的燈，讓他可以快速地拋除雜念，直奔源頭……
換成人話就是：你挑了書我去看了。
夜若辰很好，人也很優秀，但是……
段驕陽隻當他是朋友，也僅是朋友。
夜若辰深呼吸一口氣，“我隻是想向你表白一下，驕陽。”夜若辰自己調整著情緒。
她有著記憶一年，卻一年不見容昱謹。這不正是問題所在嗎？
也許……
也許他……還有機會的不是嗎？
“就是……”他輕扯了一下嘴角，笑了笑，“想告訴你一聲，不知道今天為什麼會想說。”
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不至於說把話說開了，二人就會僵在那裡。
段驕陽看著遠方，“我知道。”
她轉過頭看向他，“是今天月色太美。”
夜若辰看了看天邊的殘月……
那什麼，月色跟美字提不上半個關聯吧？
她這是在給他找台階下麼？
這是……變相的拒絕了吧。
意料中的答案，夜若辰壓下心底的難過，臉上露出了淺笑，“是，月色太美。”
段驕陽上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該走了。”
這一拍肩，夜若辰差點虎軀一震，這完全是兄DEI的拍肩啊。
可這又是二人僅有的親密舉止。
是的，雖然這一年二人相處的時間算多，哪怕像現在這樣並肩站著也蠻多的，但是……
他和她之間，真的沒有過任何的親昵的肢體接觸。
她身上透著一股‘我不喜歡’彆人碰我的氣場，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夜若辰能感覺得到。
此時她這個姿態讓他覺得些怪怪的，但還是留戀地看著她修長勻稱白皙的手指，並且忍不住地問了一句，“去哪？”
段驕陽的手隻是安撫性地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下而已，很快便已經收回來了。
她回道，“回家。”
夜若辰：“……”他想說什麼，但是天台來了其他的人，還是個女生。
“若辰。”女生看到夜若辰也是一陣驚訝。
女生看起來俏皮可愛，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容。
夜若辰一張冰冷立馬沉了下去。
女生卻像是沒有看到似的，還是迎了上來，並且打了招呼，“你真的在這裡啊。”
夜若辰:“……”聽這話就知道有人在這裡見到了他，然後把他的行蹤給泄露出去了。
段驕陽看著這個陽光的可愛女生，隻是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離開。
“段驕陽？！”女生卻是吐出了段驕陽的名字。
正要離開的段驕陽頓住了腳步，嗯，一年前的事讓她成了很多人認識的對象，但是這一年多來，什麼熱度也降下去了，除了某些領域，一般人再記得她應該不多。
她看向了這個女生，微微地挑了一下眼，這個女生喊段驕陽的時候，話語裡還有一絲絲的挑釁？
“有事？”段驕陽露出清冷的神色，應了女生的話。
“我會比你更厲害的。”女生收起了笑容，可愛俏皮的臉蛋露出堅定。
段驕陽：“？”這聽著怎麼好像是被人下戰書了?
不過她向來不與人計較這些，點了點頭，並且還帶了一點點的鼓勵，“好的，你加油。”
可愛女生，“我是認真的，我會比你更優秀，更厲害，我會讓若辰眼裡能看到我……”
“沈霜！”夜若辰直接地打斷了女生的話語，臉色沉如夜色，“你在胡說什麼？”
沈霜看著段驕陽，“我一定可以的。”
“嗯，你可以的。”段驕陽也是認真的，她跨步離開。
“驕陽。”夜若辰想要叫住段驕陽，但是段驕陽一句，“你不是約了朋友嗎？球已經打過了。”這是拒絕他再跟上的意思了。
而夜若辰隻能止步。
一邊的沈霜看著這樣的夜若辰，又羨又妒，眼神裡完全不掩飾這樣的心情神色。
他對其他任何人都是冰冷無情的，眼裡看不進任何人，原來真的像那句話說的那樣——
再冷的人也會溫柔，隻是不是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