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了，不過你之前鬨的那一通改變了一定的天象，我甚至不確定還會不會起霧。”伏爾甘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也著實是沒有看過這樣的場麵，所以當下也有些吃不準的意思。

“給大家添麻煩了。”沐恩有些抱歉道。

“何止是麻煩，差一點我們就糊裡糊塗的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我活了這麼久，也沒有見過你這麼能打的小夥子。而且你的雷霆……很特彆。”伏爾甘似乎本來是想說另外一個詞，但是最後還是用了這個。

“具體的經過是什麼樣子的？”沐恩還真的有些好奇他究竟做了些什麼。

“你那邊感受到的是什麼？”

“我聽見外麵的叫聲，然後就睜開眼睛想要起床去看看，結果就發現了被海妖襲擊。蓋諾為了救我被一個小魚人用三叉戟貫穿了腦袋，然後我被一個小的深淵之手給抱住。再然後就……那樣了。”

“差不多，不過顯然你的本來意誌蘇醒的比我們想象的要晚一些。”伏爾甘點了點頭道。

“什麼意思？”

“根據那個小姑娘……叫瑪修吧？據她所說的是她看見你迷迷糊糊的走出自己的船長室，然後準備跳海，所以他就喊你並且跳了下來，想要拉住你。但是你一把把她推開了。然後另一個叫菲勒的女人，本來就在陪著她，看到你推了彆人一把，他就把你給推倒了。之後所有人都出來，看到你直接抽出劍要殺人，蓋諾便上去接了幾招，結果差點當場就被你殺了。”

沐恩撓了撓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

“您不必掛懷，大人。”蓋諾說道。

“你不用叫我大人，叫我沐恩就好了。咱們也隻是互相幫助的關係。”沐恩揮了揮手，他其實不太適應這種稱謂。

“你的狀態好點了沒有？”伏爾甘顯然就有些‘倚老賣老’的意思了，對待沐恩的態度也可以算得上是平常心。

“還好吧，頭有點疼。”

“你之前是不是暈船暈的其實非常嚴重了？否則的話，照理而言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才對。一般來說，要在海上漂浮月餘才有可能被溺魂的氣息趁虛而入控製心智的。”

“我也沒有吐啊？”沐恩知道自己確實有點暈眩的反應，但是他覺得那種情況應該也不算是特彆的嚴重才對。

“你的意誌力很強啊，但是肯定是出現了不適反應，而且挺嚴重的。隻是因為你自己的意誌力控製住了自己。”

“或許吧，但是我真的感覺沒有太大的問題。”沐恩並不是在嘴硬，相比於曾經那些情況而言這種小場麵實在是不算什麼。

不過這種忍耐力也不是沒有缺陷，從現在來看，沐恩的忍耐力和他崩潰閾值相鄰很近，這種崩潰甚至不是因為他本身的意誌已經無法忍受，而是身體已經無法負擔。

當初靈魂出竅的後果仍然遺留下了些許的不同讓沐恩在日後漫長的餘生中細細品鑒。而因為那些痛苦的緣故，沐恩甚至隻能夠憑借自己的身體來判斷自己是否已經抵達了臨界的極限。如果在睡覺的時候，顯然他的精神就無法及時的對此進行反饋。

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幸運的事情，但確實讓人開心不起來。

走出門外，其他人已經都蘇醒，現在正處於各自的崗位上負責自己的工作。

“距離之前的事情，過去了多久？”沐恩問道。

“沒有太長時間，或許半個小時左右？”

沐恩點了點頭，看著千瘡百孔的甲板摸了摸下巴，自己好像沒有準備太多用來修繕的木材，這樣的狀態不知道能不能擋得住即將到來的海霧。

“要先對甲板進行修繕嗎？伏爾甘先生。”沐恩征求伏爾甘的意見。

“修繕？沒有太大的必要，而且我在庫房裡也沒見到多少可以用來修繕的木板——絕大部分還是我改造工程結束之後剩下的邊角料。如果要改成木板還需要不斷的時間，所以還是算了吧。等我們能夠到那個海島之後，再說這些好了。”

天色已經非常的昏沉，似乎邪惡與危險就在這其中慢慢的堆砌。

是刻，霧氣乍起，漸向濃白。

這如同用骨骼研磨出骨粉然後潑灑到空中的慘白霧氣漸漸的變得原來越壓抑。隻是十分鐘後，就已經再無光線透露進來。

沐恩站在原地看著這個場景就如此真切的發生在自己的眼前，感覺難以置信。

能見度不足三十米，這還是他的視力要比常人好上非常多的情況下。

如果隻是普通的水手，沒有什麼魔法強度可言的話，恐怕現在隻能看到周圍幾米的距離吧。

站在自己的船長室外，已經看不到船頭了。

“集合！”伏爾甘來到欄杆邊上大喊一句，然後趕緊退回到沐恩的身邊。

望向遠方已經是如同夜幕降臨的景象，隻有身邊還能勉強辨彆出霧氣的顏色。

“這霧……也太大了。”沐恩愣了幾秒才開口感慨道。

“如果不大的話，為什麼會這麼危險呢？您說是吧？”

“一直要處在這樣的情況下戰鬥嗎？”

“不是，現在的霧氣還是奶白色的，不算什麼危險的情況，這種時候無非是要地方暗礁，待在原地是比較保險的方法。但是等一會，水下的溺魂就會虹吸到武器之中，那個時候才是最危險的。”

“會被感染？”

“不會，這種霧似乎也能限製住溺魂，但是仍然可以對深海族造成極大的增益。”

不一會，五個人就出現在了沐恩的身邊，他們看著沐恩的神態都不儘相似。

“先向各位致歉，剛才我給大家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不過好在大家都沒有受傷。”

“可不是沒有人受傷啊，大人。”菲勒眼色不善的看了沐恩一眼，不過這種情緒潛藏的不錯，顯然也是被致歉沐恩的戰鬥力所震撼了。

“是誰受了傷？”沐恩看到所有人都完好無損，本來以為沒有什麼大事，沒想到還是出了問題。

“是蓋諾，之前被你貫穿了胸膛，差點就刺在心臟上了。而且你的那個雷霆讓我們都受了些小上。”伏爾甘拍了拍沐恩的肩膀，示意他已經沒事不必掛懷。

沐恩歎了口氣，心情有些許難過。

“不管怎樣，先將此事揭過吧，之後我再向各位致歉，現在我們需要麵對眼下的問題了。”沐恩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腰帶，上麵沒有任何東西，所有的魔導器都已經不見了蹤影。“伏爾甘先生，先將我的東西都還給我吧。”沐恩如此說道。

“好的。”

在幾人說話的工夫，這些霧氣開始逐漸的稀薄了起來，但是顏色卻從原先的奶白變成了深邃的顏色。

與此同時，海麵不再平靜，而是可以聽到洶湧的海浪翻湧，那些巨大的浪花讓船體不斷的搖擺，黑水也被帶上了甲板。

“很難想象這樣惡劣的生存環境竟然可以有魚群。”沐恩感受著翻騰的海麵，非常的驚歎。

“為了活著，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為什麼濃霧散去了？”沐恩看著眼前的純黑世界，雖然非常的灰暗，但是他已經可以看到船頭了，並且船頭前方的海麵也可以依稀看得清楚。

“不會散去的，這才是海霧真實的樣子。”

沐恩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隻要能見度的範圍不會那麼底，危險的係數就會減少很多。

不過在這些濃霧變化之後，沐恩能夠感覺到那種在夢裡的感覺出現了，身體仿佛置身海底。

在下如在上，在空氣中也仿佛在深海裡。

這樣的狀態無疑對船員們非常的不友好，因為那些流線型的怪物如果可以在這個環境裡遊動的話，他們恐怕是很難打贏的。

沐恩使出蒼瞬幽境護體，不過感覺相當的良好，雖然海霧看上去非常的濃鬱，但是消耗魔力的速度並不是非常的快。

隻是這種感覺……讓沐恩想起了無垠之海。

或許海神教團就是從這種氛圍之中悟出了那個強大的秘法吧。

沐恩結手印，那些蒼青的雷霆就蔓延到了每個人的身上。

“不必擔心，這個東西不會讓你們手上的，不過可以允許各位在這種怪異的條件下保持正常的行動能力。”為了防止他們將這個東西破解掉，沐恩說明道。

“好神奇的能力，既無法被感知，也不能被限製。”伏爾甘看著身上若隱若現的青雷，不禁感歎世界的神奇。

這樣的年紀竟然就有這樣豐富的能力，如果早點出現並且能加入他們，或許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吧。

這個時候，許多的氣泡聲也開始出現，那種連續的咕嚕聲相當奇怪，就像是水開了一樣。

“魚人來襲！”伏爾甘大喊一聲，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看上去就很沉重的錘子，似乎是個魔導器，品詣不低，因為可以改變自身的大小卻能保證本身的堅韌程度和硬度並且提高重量。

這樣的魔導器沐恩目前都還做不出來。

在伏爾甘喊出那句話之後，海底迅速竄出了幾個水箭，然後每一波數十名的魚人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如果各位再不運動一下，過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會把我們這裡給擠滿了。”沐恩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想著弄死這群惡心的東西，但是卻被伏爾甘給攔住了。

“往後退一退船長大人，魚人的陸上視力不是特彆的好——準確的說是它們有點近視。不過它們對於血腥味特彆的敏感，所以咱們應該避免受傷，等它們這些不同部族的怪物先打一架。如果有衝過來的咱們再解決掉。”

“可是這樣下去的話……我靠！”沐恩還沒說完，船體突然開始了大範圍的都懂，如果不是眼疾手快，他們都有可能掉入海裡。

“是大海獸在襲擊我們的船。”

“不是說它們不會？”

“如果是野生或者沒有被下達指令的當然不會，但是有魚人就代表著肯定有他們豢養的海獸。”

“那怎麼辦？”

“沒關係，這些魚人們隻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等會野生的怪物們來了，他們就無暇顧及我等了。”伏爾甘緊緊握住欄杆，在風浪中說道。

從南極吹來的風非常寒冷，再加上這些帶著溺魂之力的海水搭在身上。每個人都感覺到了痛苦，要在這種地方生存，用常理來看，似乎也可以理解它們為何如此瘋狂。

但是瘋狂歸瘋狂，這也不是為非作歹的理由。

那些從水體中竄出來的魚人，有些甚至可能還沒有落到地上，就被海中伸出的觸須給拖回了海中，並且因為那觸須巨大的力量，在空中被擠爆出血霧。

還有更多的魚人會被各種魔法給殺死，如此一來，竟然有超過半數的魚人還沒有落地就已經死亡，紛紛落在殘破甲板上的，都是支離破碎的軀乾。

但再怎麼軀乾的東西也不會被浪費，落在地麵上的肉塊都被其他活下來的魚人們給收集起來。

它們似乎非常的饑餓，很多竟然直接就開始啃食了起來。

沐恩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禁有些惡心，雖然他看過太多比這更加勁爆的場麵，但是顯然作為一個心理正常的人，總是很難接受的。

隻不過他看起來非常的平靜，隻是皺了皺眉。

但是在旁邊的蓋諾顯然就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雖然作為獵人他已經殺過也肢解過很多的怪物，但是這種同類相食而且和智慧生命長相也有些類似的同類相食是他沒有見過也無法忍受的。

謝邀，已經開始吐了。

“你沒事吧？”沐恩揮舞出兩隻雷槍插死兩個想要靠近的魚人，然後拍了拍蓋諾的後背。

“您不用擔心我。”蓋諾咳嗽了兩聲，也投入了戰鬥之中。

但是沐恩卻在這個時候心中湧起了一種恐慌感。

這種感覺他已經闊彆許久了。

他看著甲板上那些殘暴的生靈，雖然數量眾多並且自己的寶石中也已經沒有了魔力，可這裡能對他造成影響的怪物依然可以說是不存在的。

那這種慌亂從何而來呢？

“它們退了？”伏爾甘在將數隻魚人的頭給砸碎之後，敏銳的發現了戰場局勢的變化。

隻是霧氣仍然濃鬱，它們因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