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沐恩看了一眼之後也就不再關心了。

既然救不了，那就用用敵人的血祭奠他們好了。

沐恩的情緒這些年或許是因為身體的生長導致激素並不穩定，所以在很多的地方都容易反複或者糾結。

不過有一點他從沒有改變過，他討厭自己的同伴受到傷害。而且這個範圍正在隨著時間的推移、經曆的豐富而不斷的擴散

最開始的他看不得彆人受到傷害，即便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但是在得知自己的父母遇害後他改變了，他在那個事件之中深刻的明白了自己的力量是有限的，爾後他對那些陌生人的境遇就大都之表示同情，但是不會為了他們像曾經那樣憤怒並且為他們付出。

仿佛生命變成了單純為複仇而存在的機器，但是後來他發現，自己並不能真的割舍掉所有的情感，自己的朋友那些還陪伴在自己身邊給自己力量的人，自己也有義務要去回報這種仿佛恩惠般的情感。

死者不能複生，再強悍的神器也無法做到這樣的事情，所以他有必要好好的把握生者。

後來有經曆了那些事情，特彆是關於與楓葉的相遇給了他極大的改變。

他此前從未有過誰對自己抱以毫無理由的善意。

即便是自己的老師、師兄。雖然都對自己很好，但是如果沐恩不是一個史詩級天才，那麼沐恩也絕對不會與他們結識，更不用說受到他們的關照。

其他的朋友也是，雖然迦爾納看起來很好相處，但是他也是在看到了沐恩的戰鬥中為沐恩所折服，之後的其他朋友也幾乎都是因為沐恩的能力才聚集到了沐恩的身邊。

或許他們之前如今已經有了真正的情感和羈絆，但是最開始的起因並不是什麼純粹的善良。

可楓葉就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救了自己，並且還照顧了自己。

他是個不愛社交的人，即便是現在他也不喜歡這一點，因為憑借他的身份，即便是不社交也會有打把的人想要靠近自己，他們或許有著好的壞的目的，可這些和沐恩都沒有任何關係。

可如果說有一天他們因為各種機緣際遇並肩作戰，他人為了自己而死，那麼沐恩不論是他為了什麼，也一定會將他視為自己的朋友，為他報仇，給他送終。

即便這種關係甚至建立在金錢之上。

世界上從沒有什麼東西要比自己的生命更加的珍貴，如果願意為了其他的什麼東西犧牲自己的生命，沐恩覺得他都可以算是個比較高尚的人了。

所以，沐恩會為他們報酬。

照理而言魚人們應該很少會有什麼魔導師境界的存在，但是沐恩的運氣似乎很差，船上幾乎是滿倉滿穀的魚人和其他的一些海獸，其中就有三四個是魔導師境界。

而圍在沐恩身邊的這些海妖生命，也都是這個境界的怪物。

什麼時候魔導師都成為了大白菜？

沐恩這樣想了一瞬間，不過也就釋懷了，畢竟怪物們需要捕獵自己的食物，他們肯定會派出最精銳的不對，因為各個海底部落之間還需要進行爭搶才能確定最佳的歸屬。

他歎了口氣，腰間明亮的寶石散發出了更加炫目的光芒，天上的青雷從萬古常晦的天空中浮現，竟然將這附近的海域都給點亮了許多。

請諸君感受我的盛怒。沐恩探出手，他的七竅之中都散發著雷光，看上去就像是駕臨凡間的神。

亙古初音。

這個魔法的完整狀態是個禁咒，名為禁法·破暝。

意思就是斬開天地混沌的第一道雷光，是所有禁咒中破壞傷害範圍前十，傷害等級也在前十的一個強大禁咒，就連西索曾經使用他的身體所用出的那個禁咒，論品級也在此之下許多。

而亙古初音也是一個八級的魔法，在他決意抽空魔導器中所有魔力的時候，就代表著除非聖人親至，否則沒有人可以在瞬間將他的施法打斷。

因為他要用溫馴的蒼瞬幽境，綻放這亙古初音。

“那小子瘋了嗎？”狄亞勳從桌案前站起來，似乎是想要去看看，但是眼下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這讓他有些為難。

作為最喜歡活動的教宗，代價當然就是每次回到了聖堂之內都需要將自己積壓下來的“作業”給寫完。

“我去看看吧？”瑰洱浮現在他的身邊。

“你去？不怕死嗎？亙古初音啊，如果完整的放出來你還沒接近那艘船就要被劈的神形俱滅——雖然你早就沒有形了。”

“那怎麼辦？他似乎遇到了危險。”

“你去？”狄亞勳轉頭向角落，似乎在征求意見。

但是角落沒有發出聲音。

“這件事情不用我們管了。”狄亞勳坐了下來，而周圍不知道是屬於神殿還是屬於聖人的那種強大壓迫感似乎少了許多，就連狄亞勳都感覺自己的呼吸順暢了些許。

古代最初的神獸，果然還是有著巨大壓迫感的。

若當初不是因為那些娜迦將黑水導入海底喚醒他們的母神並且讓黑水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利維坦想心智，在客觀上削弱了她的力量，那麼狄亞勳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戰勝他。畢竟即便是今天為止，他成為聖人都還不足百年，甚至才五十年冒頭而已，就連自己的權能實際上都還沒有完全的掌握。

雖然這並不妨礙他仍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聖魔導師之一。

隻是派出利維坦，他也是有些擔心的，害怕她再次被溺魂的力量侵擾。

如果再次被影響了神誌，那麼可就不好辦了。

現在可不是她剛剛被喚醒腦子還比較迷糊的時候，再打一架狄亞勳哪怕祭出《深淵教典》恐怕也很難在不殺死她的情況下解決這件事情了。

還要做好犧牲的準備。

既然是母神……應該不會有事情吧。他如此寬慰自己道。

不會有人沒事去喝黑海裡的水的，但凡有些智慧的海獸也都會在深海底或者其他的地方棲息，利維坦當然不例外。她以人型在海麵上穿梭，速度極為的驚人。

幾乎是轉瞬之間，她就已經看到了那不知從何處產生，甚至會破開雲層的雷霆。

“哎呀哎呀，再晚來一步船都要被毀掉了。”

說著，她伸出一根纖細而嫵媚的手指——很難想象手指能用嫵媚來形容，但是那根手指的弧度連接著如同皓白霜雪的手腕，在纖薄的衣衫下若隱若現，嫵媚動人。

力量無聲的從指尖中發出，但是場麵沒有任何的變化。

可是她仿佛覺得好像做到這樣已經可以了，便果斷的轉身離開。

“我回來了哦。你到一邊去。”角落的聲音響起來了，後麵一句話顯然是對瑰洱說的。

狄亞勳隻感受到了三分鐘自己呼吸順暢的時間。

“你的力量消耗很大。”狄亞勳揮了揮手，瑰洱的靈魂漸漸消隱。

“那當然，你說那邊有事情，我肯定要去快點去看看呀。還是回來的時候慢了些呢，不過這裡確實是天冷了。”

“你說的話怎麼牛頭不對馬嘴。”

“隻是感慨而已！”

“那邊怎麼樣？”

“我要先確定一下你說的是不是那個魔力感知的空腔地帶。”

“當然，難道你認為世界上還有第三個人能擁有蒼瞬幽境？”

“那位精靈小公主啊。”

“漱月殿下？她還不是魔導師，不可能擁有，你想的太多了。當今世界上隻有兩個人能製造出這麼大的魔力空腔。”

實際上蒼瞬幽境是不會製造魔力空腔的，而是用神器的方法讓彆人無法感知到那裡的情況。

不過這都是微觀的角度，如果要使用大型的魔法，那麼會無法避免的造成術式自動吸納同化周圍的魔力，這也是為什麼如果對戰的魔法師雙方有一方可以壓製魔力鎖汲取空氣中的自由魔力，就會讓戰鬥變得非常簡單。

而這樣的情況也勢必會造成魔法的空腔，隻是在太宏觀的角度上來說，依然很難發現。畢竟水手們甚至很難在海麵上看到一個自己丟下去的足夠遠的石子所濺起的水花。

幸好坐鎮南方的兩位聖人顯然都不是一般的聖人。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沐恩咒術形成到百分之六七十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大腦一陣恍惚，而且能夠清晰的感覺是有人入侵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在西索或者說是塔瓦西斯的靈魂徹底的消失之後，沐恩其實就很難察覺是否深處幻境之中了，那個時候去大教堂，如果不是施術者蘇丹大主教留下的線索太過明顯，他也沒有辦法瞬間反應過來。

但是他這次還是非常明顯的可以感覺到有力量在入侵。

這是件非常挑釁的事情，畢竟一般的精神魔法都是趁虛而入，就像是小偷一樣，但是這樣的情況簡直就是強盜。

而且那力量十分的怪異，因為他沒有辦法追蹤來源，而這力量也沒有對他的魔法進行乾預和破壞。

隻是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了些許的問題。

雖然視野之中仍然有上百個身影在來回的晃動，但是很奇怪，它們仿佛在殺死沐恩的同伴之後就不管不顧的開始了自相殘殺。

再看圍在自己身邊的這些怪物，竟然正好七個。

沐恩忽而意識到了什麼，他開始收束並且引導和破壞自己已經生成的魔法。

天空雷鳴漸隱。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那麼沐恩不會有事情。但是如果這是個巧合，沐恩上套了，失去了寶石中魔力的沐恩沒有辦法戰勝這麼多的魔導師。

剛剛他沒有受到威脅，是因為強大的魔法本身會對自己的施術者產生屏障效應。

他跌坐在甲板上，不管如何都無所謂了。

那攤血液和腦漿的混合物，他摸上去，似乎有溫度又似乎沒有什麼真實的觸感。

隨後他被這些怪物放倒，不知道怎麼得，昏沉的閉上了眼睛。

“大人！大人！”

“你這樣喊有個屁用，給他準備清水喂他喝下去，並且不斷的擦拭他的身體，主要是麵部。一定要不斷的擦。”

“這樣有用嗎？”

“我們都不會精神魔法，隻有這個辦法。”

沐恩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這些話，然後動了動手指。

“他手指動了，叔叔！”

“所有人閃開！”

沐恩咳嗽了兩聲，艱難的睜開眼，感覺身體就像之前醒來的時候那樣難以進行移動。

“大人？”蓋諾在那邊試探的喊道。

“我沒事……”沐恩想要坐起來，發現自己被牢牢的綁在了床上，“你們該不會在我睡著的時候非禮了我吧？”他感覺頭痛欲裂，不過還是調侃了一句。

“您沒事就好。”聽到沐恩還有力氣開玩笑，蓋諾鬆了口氣。

沐恩則是長歎了一口氣：“你們都沒受傷吧？”

“我們倒是沒事，但是船的甲板被破壞的有點厲害，今天晚上可能會出現些意料之外的小問題。”伏爾甘招呼蓋諾給沐恩鬆綁，但是隻有蓋諾自己解開了，他隻是做做樣子。

見到沐恩沒有反應之後，才繼續解開了另外的一隻手，並且腳仍然被綁著。

“我應該是差點變成了怨靈？”沐恩看著伏爾甘，笑問道。

“可彆，您這要是變了也應該是溺魂之王。畢竟至少就有七個小弟要陪你一起死。”伏爾甘沒好氣的說道。

蓋諾苦笑道：“之前您說覺得我不夠強，我還以為您是在挑釁我，沒想到是真的。你的出身一定非常的高貴。”

“我沒有騙過你，蓋諾。我並非貴族，也不是來這裡尋找刺激的。”

“不管怎樣，謝謝您。”

“謝我？為什麼？”

“您之前打算殺我的時候說，是因為幻境裡的我殺了我，所以你決定殺死所有人。”

“環境裡的魚人是你？身手不錯，能擋我三招。”沐恩雖然是在誇人，但是怎麼聽怎麼感覺好像都不太對勁。

“大人武功強盛，我能做到實在是因為運氣好。”蓋諾苦笑道。

“你不必自怨自艾，我在……學校的時候，沒有多少人能打得贏我。”

“您這麼強，身上還有這樣的寶貝，一定是頂級學院的吧？可惜我們這裡太過偏僻，沒法提前了解您的尊姓大名。聽聞高塔有榜單，您一定也名列前茅。”

“不說這個了。”沐恩做起來，笑了笑，“還有多久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