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沒什麼,突然有點心慌……”
“你竟然還會心慌?”
“嗯……感覺到了威脅。”
沐恩知道打更人很喜歡將受害者的骨頭抽出來,然後作為自己的收藏品。他們能將骨頭雕刻成非常精美的藝術品,甚至有人專門收購這些東西。
他們會將生前最愛的物品變成骨雕,然後在沒有察覺到什麼其他人出現的時候就坐在某個角落裡癡癡的望著那個東西。
“這附近有個村莊,咱們要去看看嗎?”在地圖上這片森林是成片的淺黃色,但是這樣的評判都是基於巡禮者的自我判斷,真實的難度實際上是需要綜合考慮多種因素的。比如說這個地方會不會有很多人去。
森林的各處雖然是淺黃色,但是它也很明白的標記了如果這裡到了深夜,那麼整個森林都會變成深黃色,連那個本來應該是淺綠色的村莊都不例外。
“我們要去看一下,不過……”隊短雖然每天嘻嘻哈哈,但是這不能否認他是個經驗豐富的冒險家。
須知文墨之類,凡人之造物,自定格起便生命全失。而人間是不斷變化的,再怎麼新鮮的新聞從寫完之後也已經成為了舊聞。
地圖更是如此。
這裡是秘境,在它們剛出現的時候或許這裡還有一個村莊,可是現在卻可能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們遇到過那種情況,事實上,隊短所率領的這個隊伍,總是會習慣性的避開所有的村莊和城市。因為讓隊短成為了隊長的那次冒險,就是發生在一個村莊之內。
怪物一夜屠城,十幾名真正的高手就這樣葬身屍山血海,老隊長握著他的手,將象征榮譽的徽章交給了他。
那是他老隊長唯一一次在自己麵前像個長輩,也是最後一次。
“放心吧,我們不在那裡過夜。”小白臉看了眼隊短,知道這東西幾乎是他一生的夢魘。用句俏皮話說,他寧願光著屁股睡在荒原上,也不願意或者說是不敢安穩的躺在酒店的房間之中。
而且,自那天之後,隊短就有了個寫日記的習慣,仿佛是在記錄自己的餘生。
“自那夜之後,我再沒睡過一個好覺。”
枯條揚了揚手,示意現在不是感懷的時候,他說隊伍人數太多了,這樣濃鬱的生氣很難能夠吸引到打更人的靠近,需要分散開來,最多三個人一個小組。
“這還用你說,”隊短白了他一眼,然後哈哈一笑,開始分配組彆:“肄業生你和我一組;小白臉和戲子共同行動……真是活見鬼,你們倆站在那看著還挺般配的!雙麵戀人就一組好了;瞎子,你和賣唱的一起;土墩和瘦子,你們老搭檔了。至於月勾,你就和你學長吧。”
“是勾月,如果你再叫錯,我就要收回我的那枚水晶圓盤了。”
“好好好,勾月勾月,看給你小氣的,我這給你取的多好聽。沒有審美啊你!”
枯條展開地圖在自己的身前,思考了幾秒之後打斷了兩個人拌嘴道:“還是要先去那個村莊裡看看,畢竟這裡能源源不斷的出現打更人,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我覺得你有點奇怪,竟然還有人在秘境裡講邏輯?”手機捧腹大笑。
新入隊的人和老隊員們的隔閡其實是肉眼可見的,那些新隊員一個個並不是特彆話少的人,沐恩其實可以看到他們偶爾交談,絕對不像是看上去這麼冷漠。不過他們似乎醉心於自己的小團體,戲子總是沉默寡言的,賣唱的和瞎子還有男戀人經常在一起交談,而女戀人則是和所有人都非常疏離的模樣。
沐恩對這裡麵的盤管錯節彎彎繞繞曉得的不多,所以也不在乎。他本能的更喜歡和這些老隊員同步,以來他們的經驗更加豐富,二來他們的說話方式雖然是比較俏皮沒個正型的樣子,但是時沐恩相對熟悉的味道。
肄業生最近經常來和沐恩說話,因此還被瘦子嘲諷就她那個相貌就算倒貼沐恩也不會要。
雖然沐恩的長相在精靈中也算是相當能打,但是他對這個長相這個東西沒有太大的關注和在乎。畢竟長得再好看的人,也可能破了相,這種先天決定的東西似乎並不能被當成可以炫耀的資本。
更何況他見過的好看的人可太多了,比上那是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努力的差距。
雖然肄業生在見到沐恩的第一麵就說了不少的虎狼之詞,但是她也沒真的起過和沐恩發展點什麼的心思。人貴有自知之明,更何況枯條一個從高塔裡出來的學生心思之深沉已經給他們帶來了不少的心理陰影了。
話雖如此說,這些在外麵闖蕩的冒險者不管男女都說不上是什麼良人,如果沐恩聽了她那話真的起了賊心,大不了也就是用這個多換點好處罷了。
不過沐恩沒有起賊心,說實話亞精靈的各色欲望之類都是比人類要低上不少的,所以當肄業生來找他討教的時候他也把自己認為的能說的那部分隻是都告訴了他,也沒有什麼回報。
畢竟生活特彆好的沐恩少爺從小到大其實都不知道高塔的學費有多貴,畢竟是塔瓦西斯的弟子,這個錢根本不用他來操心。
這樣一來二去,竟然是搞得肄業生覺得自己占了太多的便宜有些不好意思,偶爾暗示沐恩是否需要自己付出點代價,沐恩都沒有回話。
這讓她甚至有點奇怪。高唐之事在亞精靈中的確並非所有人都熱衷——要不然生育率也不會這麼低,但是錢卻少能看到有人不要的。
畢竟那巫山雲雨無非之事一時歡愉,可明晃晃的金幣可是要在生活裡的每個角落都用到的。
看來能輕易掏出十餘枚水晶圓盤的沐恩,真的是個富人家的孩子。
不過也是,能上高塔的,除了極少部分成績特彆好的,哪有窮人呢。
在穿越森林的時候,隊短經常要回頭提醒後麵的人不要掉隊。
看起來這些人並沒有足夠的經驗啊。
沐恩不明白為什麼這群人如此之散漫,明明在外麵如果不統一行動綱領,會沒命的可能就是自己,但是他們毫不在意的模樣。即便是不在乎規則,也應該懂得被打更人抓走,如果遇到了個非常有‘藝術氣息’的家夥,自己很可能就會感受在活著的時候,身體裡的骨頭就被一根根拽走的快樂。
“他們不應該是非常有經驗的獵魔人嗎?”沐恩問道。
“但是每個人的知識是有限的,哪怕是獵魔人也不可能麵對過所有的怪物。而且你不要以為工會的入門門檻那麼的高,如果是比較年輕的,甚至連D級彆的獵魔人都可以進入。如果是年紀比較大的,被認為應當經驗豐富的,門檻才會提升到差不C級左右。畢竟獵魔人的執照其實非常難以晉升,能夠達到C級彆就已經相當的不錯了。”枯條是走在隊伍中間的,如果是從拱衛的角度來看,其實他很像那些在某些出行時候的少爺一樣,被簇擁在中間。但是如果從戰術的角度來看,沐恩覺得他其實是隊伍的核心,負責整體的調配。
“那你的執照呢?”
“我的執照?我和隊短的執照都是A-級,瘦子和土墩還有肄業生是B,小白臉是B-,我們的隊伍整體的等級在提燈隱者裡被認為是A級的精英小隊,可以接到非常高難度的團體任務。不過隊短是個慫逼,從來不敢接那種任務,所以大家都在這裡養老而已。這個A級隊伍的名號,已經是昔日的榮光了,他隻不過是往自己的臉上貼金罷了。”
“喂!你這個混蛋不知道說人壞話的時候要小點的聲的嗎?!我可聽得到!”隊短的聲音從隊伍的最前方傳過來,那叫一個相當的不滿。
“這話說得真像個笑話。我說了壞話,你覺得我罵了你,原因呢?是因為我把真像說了出來。”枯條冷清的笑了笑,諷刺道。
“你這家夥!我還不是為了讓你們可以好好的或活著,回到了自己的家鄉還有機會老婆孩子熱炕頭?你倒是不領情!”
“我看是你自己像這樣吧?”瘦子故意發出嘔吐的聲音,說道。
“呃……”沐恩想問問自己的師兄是什麼段位,但是估計始終那個慫蛋應該是用的化名,所以這些人未必知道。
森林的麵積不是特彆的大,畢竟這個村子其實就在森林的中央,占據了相當大的麵積。
當眾人透過那灰蒙蒙的仿佛霧氣的東西看到那個荒村朦朧影子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到吸了口涼氣。
“我靠,他們管這個東西叫做‘村’?”瘦子把巨盾插入泥土之中,他們並沒有著急走出森林虛霧的範圍,並且他們的目力可以穿透比較薄的部分,所以他們停留在了森林的邊緣先進行初步的觀察再決定下一步的動作。
沐恩是和枯條一起走在中間的,看到前方的瘦子和隊短突然停了下來他幾乎是是下意識的停了瞬息,然後再繼續向前走。
“不要被教條壓死,如果你隻是抱著書本上學來的那些細枝末節,是沒有辦法在野外生存的。”
當他停在了瘦子的身邊時候,也已經可以朦朧的看到淡灰色迷霧後麵的影子了。
可以看得出那是座廢棄的城堡,而不是什麼‘村子’。
“活人的數量在三百人之下的都會被算作是村子。”枯條告訴了他們巡禮者們對於秘境之中人類聚落的劃分。
“這麼大的地方如果隻住了三百個人有點浪費啊。”
“這裡的劃分是深綠色。所以我覺得這裡的人不一定全都是活人。”
“出去看看吧,深綠色對我們造不成什麼威脅。”隊短用劍柄敲了敲巨盾,示意後麵的人跟上。
是做荒城,說起城市其實更像是要塞。如果是那種用層層宛如迷宮般的通道和城牆建立起來的城市,應該依山而建。否則就太過浪費石料了。
但是這裡是平地拔起的,宛如一座人造的山,並不是外圍的城牆包圍中間的居民,而是中部的建築比外圍還要更高。
“這裡有秘境切割的痕跡,這裡是個單獨的秘境。”沐恩走出森林的時候隻是往地麵上掃了兩眼,就看出來的不對勁。
“唉……有高塔的學生那是真的舒服了不知道多少,你們這些人要背多少東西啊,怎麼感覺什麼都知道。”土墩的聲音就像是個男人一樣粗獷,但是又帶有些女性的特征,如果是聽慣了吳儂軟語的貴胄突然聽到這個聲音的話說不得會被嚇一跳。
“啥都要學……”沐恩苦笑了一下,那些學習生涯可真的不是他喜歡回憶的的部分。雖然他已經很愛看書了,但是自己小時候經受的壓力依然非常的大。
學習就是個壓榨所有機能來培養技能的過程。
“如果是遮掩的話?那這個秘境很有可能是什麼類型?”出乎意料的,枯條竟然問了沐恩一個問題,似乎是想要考教他。
“是迷宮秘境。但是我認為這兩個秘境如此的貼近,那麼說明這裡的情況是互相溝通的。我認為哪怕是在沒有明顯貼合的時候,這兩個秘境也是有辦法互相通行的——或者說,這片森林就相當於這個要塞的護城河?”
“不錯。”枯條點了點頭,他覺得沐恩的回答足夠讓他滿意。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彆上課了。如果是迷宮秘境咱們要不要進去?”瘦子看向隊短,畢竟這個人才是真正的指揮官。
“要肯定是要的。這種秘境畢竟是個建築,所以肯定會有基本的建築邏輯,所以難度應該也不會太高。”
“看起來很詭異。”瞎子用他的眼睛看著這片巨大的建築,用言語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如果這裡的人用居民製造打更人怎麼辦?”
“好家夥,這難道不是最符合邏輯的判斷嗎?簡直沒有這個更好的事情了。咱麼可以直接衝進對方的老巢把對方殺掉。”隊短看上去沒有任何的壓力,甚至還有些小小的興奮。
沐恩抬頭看去,能夠看見幾個佝僂的身影在沒有欄杆的外牆隱沒身形。
幾個人走進那個要塞,巨大的門是虛掩著的,仿佛是在勾引著來訪者不請而入。
“門鎖上有被破壞的痕跡。”枯條在進入門前的時候,抬頭看了眼天空,明明已經脫離的那片詭異的森林,但是這片天空仍然十分的晦暗,仿佛夜幕昏沉,這是個非常危險的信號,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就沒有辦法計算時間了,如果白天和夜幕在外觀的表現上是一樣的,那代表著他們很可能會在不知道的情況受到襲擊。
而且黑夜的環境會讓正常的生物腦中分泌褪黑素,雖然生物本身能夠生成的劑量很小,用精神可以抵禦的主,但是這種微笑的差彆就會可能導致極其嚴重的災難性後果。
“木桶理論,一個木桶可以裝多少的水,取決於那塊最短的木板有多長。”沐恩突然喃喃自語,周圍的人沒有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但其實他隻是產生了聯想。
人不是機器,不是魔法回路,不可能隻要回路刻對了就能萬世無憂。他們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情況乾擾,然後因為狀態的變化發生能力的增長和削弱。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在有些什麼其他的環境要素讓人昏昏欲睡,那麼他們的情況其實非常的危險,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會成為那塊木板。
“打起精神來。”隊短仿佛換了個人,聲音平靜且低沉,竟然非常的富有成熟且磁性的意味。推門進去,裡麵是個空場,然後有長廊通向要塞的正中深處,左右各有許多的小門,無一例外都是虛掩著的,甚至有些還是門戶大開的樣子,可以看到從裡麵透露出來的回旋階梯,利用這樣節省空間的方法,說明這些地方的戰術用途站的比重更多。
“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的氣息。”枯條睜開眼睛,他的感知能力沐恩是見識過的,連自己在全力潛行的情況下都能被察覺。
“我去看看。”沐恩看著周圍的那些小門,想著進去觀察一下。
看上去這種情況好像不深入是沒有辦法獲得任何信息的,但其實並非如此。僅僅憑借門內的氣味、台階上的灰塵或者是否有血跡等等就可以判斷出很多的情況了。
“我也去,咱們一人一邊?”小白臉是個相當有親和力的人,因為他笑起來真的非常的無害,並且說話也總是帶著種比較歡快的強調,不知不覺間就可以感染到其他人的情緒。
“注意小心,不要深入。瘦子,你帶兩個人把那邊的場地觀察一下。”
“好。”瘦子領命,帶著幾個新人去了另邊。
這樣一來就實際分為了四組,沐恩和小白臉各自一組,在樓梯間的淺層觀察一下,記錄情況,然後其他人分成兩組看看空地外的情況。
空地實際上並不小,並且有很多腳手架之類的東西,上麵會通向沒有門板的門口,或許是為了節約材料,或者是為了在外敵入侵的時候可以組織他們對於腹地的推進。
沐恩沒有去過真正的要塞,所以對於這些情況了解的實在太少,這類戰爭工事的解析課程也不在他的學習範圍之內。所以他也不好發表什麼見解。
除此之外,空地上還有馬廄,和放置武器的架子,並且還擺放著很多很多的木質的軍士圍欄,一般用來阻擋戰車和騎士用的。
但是武器架上空無一物,馬廄中也沒有任何的馬匹,配上著淩亂的現場,給了沐恩一種奇怪的感覺。
難道他們是出征了?但是如果是出征,應該不會這樣雜亂吧?難道是為了逃亡才如此潦草?
沐恩看向枯條,但是枯條似乎沒有察覺到這個目光,他對於這個方麵的知識為零,所以並不清除當下的情況,還在嘗試拚湊起物品的擺放或許會給自己帶來的某些信息。
沒有辦法,沐恩隻能選擇先乾好自己手頭的事情,他走到了每個門口,但是空氣都是相對比較清新的,也沒有任何的血跡、沒有什麼被這裡的人遺落的東西。
抬頭向上,看起來不是很深,就是有些昏暗,牆上的火把也沒有亮起來。
然後他打算往上走兩步,這時候心裡忽然絞了起來,他嚇出一身冷汗。回頭一看,發現枯條正在盯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沐恩有些後怕的點點頭,他剛剛差點感覺自己的心臟就要被對方給捏爆了,看來枯條也有些緊張,想必是發現了這裡的不對。
直接開在地麵上的門很快的就探索完了,因為隻能在門口張望所以實在沒有太多可以檢查的地方,而且因為門都是虛掩著的,所以裡麵的空氣不管被打開的時候是否渾濁,現在都已經和外麵的空氣一個味道了。
帶著淡淡馬糞味道的空氣,其實並不很讓人舒適。
兩個人在那個大門口碰頭,先是眼神交流了一番,然後都不太能拿得住注意,就向隊短看過去。
畢竟這種長廊的門如果打開就不是剛剛那種情況了,裡麵是怎樣的會瞬間看個通透,如果有什麼驚喜或者驚嚇的話,都不是讓人受的太了的選擇。
“先上去那個洞口看看,注意安全。”隊短讓幾個人在底下待命,並且有兩個人會跟著二人爬上腳手架,防止有什麼東西突然竄出來他們應付不及。
“小心點,這些腳手架的結構都很巧妙,一旦斬碎了你們站在門口的左手邊那一根木頭,整個結構會瞬間失衡然後倒塌,你們可能不會太喜歡這種感覺。”
“謝邀,打來到這裡之後我就沒有過喜歡的感覺。”小白臉開了個玩笑,然後慘兮兮的往上麵爬去。
沐恩在另一邊,自然也是如法炮製。
裡麵很黑,似乎這裡的人並沒有考慮到任何采光性的問題,沐恩開始調整自己的狀態,想要往裡麵探探腦袋,但是一人沒有發現。
在退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麵前的牆腳有個徽章,看上去很普通,但是做工和樣式都不是帝國或者其他國家的主流款式,或許就是這裡的原住民遺落夏利的。
“有沒有什麼發現?”眾人再次集結在大門口,自從進來之後土墩就一直守著大門不讓它發生可能的突然關閉,然後自己就被關門打狗,顯然隊短已經是個老油條了,對於可能出現的某些情節有非常深刻且到位的了解。
沐恩說了說自己的猜想,隊短覺得這是有可能的,然後沐恩還將那個徽章給了隊短,隊短看了幾眼又遞給了其他人,就這樣看過一拳,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和想法。
“這裡太不正常了,我最開始進來的時候還看到了幾個身影在裡麵消失,但是現在這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沐恩感覺自己的發現好像是最多的,暗自高興在新塔院學習的那些東西還算是有點作用。
“我們還要進去嗎?”瘦子知道自家隊短本來就對這樣的空間比較抵觸,如果他願意就坡下驢,其實未嘗不是件好事。
“不行,我們要深入。”出乎意料的,向來隻給意見不管決策的監督官發了話。
“為什麼?你有什麼特彆的感召嗎?”
“在森林中我們肯定無法了解日夜的變化,但是在這裡,我們至少不用擔心八方來敵。而且剛剛沐恩撿到的徽章,上麵有字,我覺得如果可以找到這裡的圖書館,用的是同種文字,我可以花些時間解密出來。”
“解密文字?那可是動輒就要幾年功夫的事情。”沐恩顯然沒想到這個人比自己還要剛猛,竟然打算直接解謎未知文字?
文字和魔法回路不一樣,魔法回路的底層邏輯再怎麼不同,也算是殊途同歸,再怎麼彆扭,隻要你能模擬運行,那麼基本上也可以用這種方式推導出它真實的作用。
但是語言學可就不是如此了,不同的語言,語法、詞彙量、語序習慣等等都很有可能全然不似。特彆是精靈族的那種語法,基本相當於沒有語法,在書麵上可能還要講求某種潛在規則,但如果是平常說話,就算是研究了精靈語幾十年的外鄉人都未必能研究的明白。
所以精靈王好像每次說話都特彆的矜持,一板一眼的端著態度說話。
那不是他不想平易近人,是在是如果他放鬆了自己的言語習慣,用了精靈族的口語,那麼很可能連非精靈的翻譯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沒關係,要不了多久。”沐恩的擔憂不無道理,但是看上去好像枯條非常的有信心。
“那我們不如直接從中門出發,深入腹地?從這周圍進去想必隻能上到城頭。”男戀人說話很剛猛,似乎根本不在乎可能出現的危險。
“嗯……讓我想想。”
咚……咚……咚……
三聲縹緲的鐘聲從不知何方回蕩而至,天地幾乎是瞬間發生了變化,隊短立刻回頭,那森林仿佛是活過來了一樣,原本僵硬的枝乾竟然開始揮舞,如同某些軟骨動物的觸手。
“我靠我的理智在瘋狂的掉落。”瘦子扯了扯嘴角,然後舉起手中的巨盾,準備隨時發起衝鋒的模樣。
雖然他還不知道要衝誰,但是不用擔心,要被衝的人遲早會出現的。
“把門關上!”枯條的聲音就如同枯條那樣清冷,表達自己的緊張也不過是語速變得稍微快了一些。
“可是?”土墩看起來有些為難,這裡可是迷宮秘境啊。
“彆可是了!聽他的。”隊短完全相信這位老爺的判斷。
大門被關上,然後門外很快就出現了許多的撓門聲,看來是有不少的東西在剛剛眾人視野的死角處狂奔而來啊。
“這門也不是很堅固的樣子,能擋得住那些東西嗎?”
這下被衝的東西不就來了,瘦子將自己手中的那個巨大盾牌當成楔子一樣插在泥土之中,然後死死的頂著門,哪怕他沒有感覺到太大的壓力也沒有放鬆自己的身體的發力。
“現在怎麼辦。”所有人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準備大乾一場,外麵的聲音顯然不是打更人發出來的,他們哪怕是在夜晚也不會衝向人群這麼密集的地方。
“外麵的東西應該是食屍鬼。”沐恩側耳傾聽,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不用你說也知道,”瘦子的臉上有些汗水,看得出來他的壓力在逐漸變大,“問題是怎麼解決門裡麵的。”
“門裡麵的?”沐恩看向枯條,卻發現枯條在看那扇通向深處的門。
那扇門很厚重,但也是虛掩著的。
“有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可以感覺到是個生命力非常強盛的存在……而且如果我的判斷沒錯,應該還挺醜的。”
“突然出現的?”沐恩覺得如果有這樣的東西,他應該能提前很久察覺到。
“你知道石像鬼嗎?他們在白天是石像,看不出有任何生命的痕跡,但是晚上就會成為生命,做些可怕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應敵!”隊短在喊出這嗓子的時候,已經衝了出去,沒有再拿那柄他之前在獵龍的時候所使用的大劍,而是把巨劍,卡起來和土墩用的那把大小是平分秋色。
門被撞開,但是頂在最前麵的那兩隻石像鬼正好撞見了正在揮舞的巨劍,身體變成兩邊,然後又變成了石頭最後成為地上的碎片。一時間廣場上各色光芒大作,連沐恩都衝了上去。因為最開始的撞擊,隊短也在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情況下受到了衝擊,所以踉蹌了幾步,被第二波衝撞給掀飛了起來,沐恩是要補他的位置。
枯條還是沒有動,他正在克製自己的內心和不斷膨脹的興奮感,仔細的傾聽空氣中最細碎的回響。
“你聽到了什麼?”
“我聽到了野獸。”
此時此刻,巴頓正帶著自己的隊員們在某個逼仄的過道中休息,那些門就是他們打開的,隻不過非常沒有道德的打開之後就沒有關上。
“後麵肯定會有人來,我們現在把門關上了那麼他們很有可能還會獲得那些信息,所以把東西都給收拾一下,然後把屍體也給化掉,不要讓他們得到一點有用的情報。”在前一天的時候,巴頓就是這樣指揮在自己的隊員們的。
“你實在太壞了。”
“利益是有限的,在利益有限的情況下想要獲得更多的利益就必須要儘量的減少競爭對手。這不是壞,這是合理的競爭手段。畢竟秘境之中,贏家通吃。誰先拔得頭籌,也理應有些先手優勢才對。”
這是那個時候發生的對話,巧的是現在那個酒店的老板也在和巴頓說話。
“你聽見眾生了嗎?”
“靈鐘聲亂,亂引亡魂啊……但是今天隻敲了三聲,這到底代表什麼呢?”巴頓也沒有關於這個秘境的太多情報。或者說,在手中的情報其實沒有太多的意義,因為外麵都已經過去了六十年,誰也不知道秘境中過了多少年,好多原來的情報,現在已經毫無價值了。
比如說,情報上原本寫著,這裡是片繁榮富饒的國土。
“吼!!!”長廊的儘頭,一直長著長毛,好像是狼的怪物衝了過來,甚至在奔跑的過程中攪碎了許多的石像鬼。
這些石像鬼並不是特彆的難纏,但是隻是在奔跑中就可以將他們撞碎,說明了這個怪物的身體素質不是一般的好。
“瘦子!”隊短喊道。
“我他媽堵門呢!你叫個屁啊!”瘦子在那裡頂著,但是頭卻止不住的往後扭,看到這個場景更是直接罵娘。
“你他媽聽我說啊!準備收盾,讓他們先互相掐一掐,我們散開!”
“你竟然也是能出好注意的。我可太感動了。”
“你可去死吧。”
說著其他人紛紛散開,包括瘦子之下最為抗揍的土墩都跳開了。沐恩又進入了那種基本上是隱身的狀態,但是他待在周圍並沒有離的很遠,畢竟這種情況他覺得瘦子是需要支援的,否則的話他的操作空間就太過狹窄。
“三!”
“二!”
“一!”
“跳!”
巨盾化為流光收入自己的魔導器中,然後借此機會迅速轉身向旁邊跳開,然後再次召喚出自己的巨盾擋在身前,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看得出來瘦子真的是平時沒少挨揍才會玩的如此熟練。
已經被破壞了門鎖的大門被大塊,許多的食屍鬼衝了進來,並且還有個和這個長毛怪物差不多的怪物也衝了進來,兩隻怪物扭打在一起。
“這是什麼啊……”沐恩看了好久,還是沒認出來這個東西應該叫什麼,不禁有些懷疑人生。
他真的特彆討厭在戰鬥的時候長見識,因為這種預料之外的事情很容易就讓這點好不容易長起來的見識長到狗身上去。
玩不明白就要投胎了,還長見識?西娘批。
沐恩沒有辦法把自己的青雷附加在其他的隊友上麵,那樣實際上會增加他們暴露的風險。
雖然沐恩的青雷顏色非常的隱蔽,但是雷的表現形式畢竟是會散發出光線的。在白天下這個光芒可以說是很難察覺,但是自從那鐘聲敲響了,這裡就變得更黑了。沐恩的青雷再怎麼淡色在這種情況下也如同白晝一樣。
好在他可以將青雷在表層之下運轉,雖然他自身會微微發涼,不過有藥皇水仙的作用,也可以效果對衝。
“嗯?我剛剛似乎可以用靈魂體進去看看……”沐恩在觀摩打架鬥毆的時候想到了這一點,不過自己又否決了,對於這些人還是不太熟悉,所以儘量少這麼爪牙舞爪的顯擺自己會的東西多。
“走,分頭行動,不能在這裡繼續呆著了。”沐恩的心裡突然響起了隊短的聲音,他看了看周圍,其他的人都趁著兩隻怪獸大的你死我活的時候趕緊腳底抹油。
這幫老油子確實是不講武德啊,信奉的絕對真理就是逃避雖然可恥。
但是是真的快樂。
看到這種情況沐恩自然也就不再逗留,仗著自己的隱匿身法好久直接往中門中去了。
在奔跑的過程中他覺得似乎有個人在跟著自己,然後回頭一看受了驚嚇。
“肄業生?你怎麼跟過來了?”
“我覺得你在這種夜晚生還的幾率是最大的。”肄業生沒有任何要隱藏自己想法的意思,直接大方的說出來姐就是那你當工具人。
“好家夥,那邊有個紫緞不比我靠譜多了?”
“他跑的有點早,,我沒跟上他。”
“……那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我在你的衣服上烙了個標記,而且我真的覺得你的法陣水平在他之上。”
“謝謝你看得起我……”沐恩現在想罵娘,因為這種情況自己一個人無疑是最容易隱藏的,但是帶上了一個人,關鍵是這個人還是個法陣師,那可太難受了。
專業性極強的東西絕大部分人都隻能同時專精一項,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如同沐恩一樣這麼天才。所以如同肄業生這個樣子的,她的法陣相對優秀就基本上代表了她戰鬥也不行魔法也不行。
雖然能在野外生存這麼久的冒險家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沐恩真的覺得非常的頭疼。
“怎麼了?”酒館的老板看到巴頓站了起來,嘴角還掛上了一抹微笑,不禁有些疑惑。他們二人的魔法回路強度差距不算很大,但是巴頓各方麵的能力都無疑穩壓他一頭,隻是誰願意這麼輕易認輸嗯?特彆是桀驁不馴的邪術師。所以酒館老板始終覺得進入了秘境之後,巴頓和自己的差距會變得很小,他決定這個學習的過程中偷偷的將他超越。
誰還不是個天才呢?雖然我沒進過高塔。
這是他本來的想法,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好像什麼地方都比對方慢上一拍。
哪怕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