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某個偏遠之地。
“那東西脫離了我們的控製。”丘吉爾動了動手上的戒指,看上去有些狼狽。
“怎麼回事?”影子潛藏在黑暗裡,仿佛沒有實體但是聲音還是穩當的傳遞了過來。
“她的力量超過了我們的想象,而且預先設計的情況也發生了差異。”之前與丘吉爾交談的那個男子說道,很奇怪,他的身上沒有絲毫的邪術氣息,甚至連衣服上都沒有。
並且本身的魔力還在自行抗拒著周圍的腐化魔力,也就是說他是個普通的魔法師。
“哦?”黑影似乎有些訝異。
“她變得非常強大,雖然自身的回路等級在我們的計算之內,但是她的魔力總量遠遠超過了預計的區間連預留的餘量都沒有辦法進行限製。並且那種東西我們從沒有見過,她的精神也在吞噬了她的那個相好之後崩潰了,變得非常恐怖。”
“沒有按照我們的預計成為惡魔生物?”
“她更像是變成了純粹的惡魔。”
“然後呢?現在怎麼樣了?”
“……被那個時候妨礙我們的幾個人和教……的第七師徒給解決掉了。”那個男人本來想說出教宗的名字,但是忽然想到此地是南疆的範圍,任何呼喚他名諱的行為都有可能引起他的注意。
這便是所謂的為尊者諱,不可輕言。
“現在怎麼辦?”丘吉爾氣有些不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做實驗的場所,結果被人給破壞掉了,還被人殺了個行者,實在是太虧。
他們二人都是普通的魔法師,並沒有沾染邪術,但是仍然在此地為虎作倀,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
那個沒有露麵的黑影彈了口氣,沉吟了片刻後吩咐道:“我們該離開了,之後就不要來這裡找我們了,這裡似乎已經被盯上。”
“那之後?”
“放心,我想找到你們的時候自然會出現在你們的麵前。”
“這裡的那些東西……”丘吉爾有些猶豫,這個地方看似不大,其實裡麵錯綜複雜如同蟻巢,裡麵有許多不能隨便放到外麵的東西。
“就把他們留在這裡吧,”那個黑影似乎有些無奈,“為了這個實驗我們失去了很多,這樣的結果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
之後三人離開,裡麵殘餘的邪術師也在之後的幾天裡分批的離開了,令人在意的是,其中有幾個帶著兜帽看上去身體結構不太自然的存在散發出了不屬於此界的氣息。
“你說他們為什麼不去極東的焦土上做實驗啊,那裡豈不是比這裡合適多了。”那個男人牢騷道。
“極東焦土很貧乏的——真正意義上的貧乏,裡麵的各種東西早就被劫掠一空了,沒有多餘的力量給他們做實驗。而且,就算成功了意義也十分小,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到時候做炮灰引起精靈們警覺的。不能太強也不能太弱,在極東的話根本過不了那三道防線。”看起來丘吉爾非常的明白局勢與情況,分析的頭頭是道。
“反正不管怎麼說,苦的都是我們。”
“彆那麼多廢話了,好歹我還讓你去做了些桃色任務,你還想怎樣。”
“嗬嗬,我看了她最後的那個模樣,怕是再也硬不起來了!”
沐恩等人到達城鎮的時候,是當天的下午。遠遠的在城市的外圍就能感受到許多淩亂的魔法氣息。鎮民紛紛的向外逃離。
“看來問題不是很嚴重,這些人還有時間和心情打包行李。”莫德雷德掃了眼這些逃難的平民說道。
南方人經曆了許多年的苦難掙紮,所以例如莫德雷德這樣的教派成員都有非常多的救災經驗,在海神教的很多書上也介紹了簡易判斷災情的積重情況。
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如果大多數人還能帶著自己的細軟家財跑出來,肯定裡麵的情況還沒有到火燒眉毛的程度;如果是基本上把家裡都搬空了還走的慢慢悠悠的,那極大概率是預知危險的到來提前跑路;如果是神色慌張身上還穿著淡薄的衣服其餘什麼都沒有,那就說明城內的情況已經十分難以控製了。
在南疆海神殿的威勢要比地方政府和高塔都要高出很多,但是即便如此地方政府和高塔也是存在的,並且在城市建設規劃的中心地帶。規格也不會因為南方的神權至高無上而因此降低。
所以相較於北方的其他城市,南方的小城市反而是防守力量更強的一方,因為《海神教典》規定遇到了有可能會危及到百姓的情況,海神教的教徒需要走出教堂進行幫助,如果是無法控製的局勢,那麼教堂內四十歲以下的教士必須要離開,其他人如無家室要儘量留下作戰,但是教堂的主教必須要死守教堂直到城市化為廢墟為止,
也就是與教堂共存亡。
這也是為什麼當時的講經師沒有出門的原因,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他覺得如果一個城市的上層建築率先崩潰很可能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抗力量,那麼情況會瞬間失去控製,所以他選擇留守大教堂,與教堂支撐到最後一刻。
其實不隻是海神教派,其他的各個組織也都有類似的規定,比如說高塔也規定了當地的分塔塔主和某些重要崗位上的人如果在外圍防線被攻破的情況下就不可以再出塔,他們需要負責守護高塔的樞紐,保護法陣不被破壞等待援兵的到來。隻不過與教會不同的是,高塔要求的是每個人都必須要死戰到底,不可以見勢不妙腳底抹油,不管有多年輕都不行。
這兩者的規定對比之下顯得一個非常的寬容一個非常的殘酷,但是情況往往是截然相反的,在死戰之時南方的教士甚至平民都有很多人會選擇堅守到最後時刻,反而是高塔常常有人跑路。
這其中有人口基數的原因也有身份的原因。
在南疆最常聽見鼓舞人心的口號就是:“兄弟們,我們的腳下踩著的就是我們的土地,我們身處的地方就是我們的故鄉。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但是高塔為了防止地方性的地頭蛇或者以權謀私的情況產生,人員分配都是往遠了調的。否則如果是當地人管理當地人,再跟領主狼狽為奸,百姓很可能會造反。
雖然好像去了彆的地方並不妨礙狼狽為奸,但是領主可以給出的誘惑條件還是會相對的少很多,畢竟自己的家人如果和自己都在同個地方,利誘不成還有威逼。
也算是儘可能的在降低這些人的道德壓力。
當然還有各種各樣的其他問題,比如說因為不了解可能會胡亂下政策之類的啊——幸好高塔是個製衡作用更多的地方,並不直接參與管理,所以帝國大體情況下還能算是比較穩定。
離開的大部分都是小孩子和老年人或者沒有太多戰鬥力的婦女,很少能看得見役齡男子慌不擇路的離開,甚至沐恩等人還經常能夠看到有男人將自己的家人們安全的送到城外之後挨個擁抱一遍,然後抽出長劍手斧——甚至農具返回了城中。
“令人驚愕的家國情懷。”沐恩如此評價道。
“每個南疆人,不知是男人,都有為自己的故土獻出自己所有的勇氣。這正是海神教派精神的體現。”莫德雷德的語氣中充滿了自豪。
“乾活了兄弟們。”亞伯歎了口氣,他其實並不願意殺戮。
當下,小隊中仍有兩人的天賦不明,就是流嵐和辛奈,辛奈可能是敏感,因為沐恩覺得辛奈雖然魔力的強度趕不上自己等人,但是在細節的運用上可以說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好。
之前也說過在隊伍中她的魔法控製能力恐怕隻在兩人之下。而兩人中沐恩是因為天賦中自帶敏感的能力,而亞伯則是通過不懈的努力鍛煉出來的,在特定的那些法術上甚至可以做到和擁有敏感A的人一樣優秀的掌控。不過如果在高烈度的戰鬥中整體情況觀摩下來綜合評定的話,還是可以知道這個青年人並不是一個真正擁有敏感天賦的存在,因為他沒有辦法那樣隨時隨地的展現出像克洛伊或者安舍爾那樣魔法控製上的統治力。
所以沐恩兀自猜測是敏感B。
“我不太同意莫德雷德的看法。”在準備加速的時候,吉爾伽美什突然出聲道。
“嗯?”莫德雷德微微偏過頭,他現在站在隊伍的最前麵,替代了迦爾納的位置,而沐恩則非常舒服的站在了鋒腰的位置上。
說實話,這才是他最擅長的領域,前場調度還有誰比他更適合呢?
“這裡的民眾有閒心情收拾好行李,但是不代表整座城都是這樣的。”吉爾看向天空,原本應該立行於大地的懸頂之劍的劍尖太高了許多,幾乎平行於地麵,那樣的角度說明它鎖定了很遠處的目標。“也有可能是危險還沒有蔓延過來。”
“你說得對。”莫德雷德又看了兩眼逃難的人們,揉了揉下巴承認了對方說的很有道理。
“要不要先做一下戰術布置?”恩奇都看上去有些擔心,便扯了扯亞伯的衣角說道。
這個時候始終目視前方的迦爾納突然手握狂雷向遠處擲去,儘頭有個沒臉的怪物被穩穩釘死在了城牆上。
“他們到底挖掉了多少人的臉?”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吸引過去,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
這東西真的是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非常惡心。
“還沒有見到真正的對手,我覺得沒必要進行戰術布置,如果隻是對付這些東西,教宗大人不會需要我們過來的。”沐恩拍了下迦爾納的屁股,意思是讓他啟動小馬達準備趕路了。
“哇哦,你好變態哦。”嘈雜的聲音中不知道是誰調侃了他一句。
九人的身上升騰起了各色的魔法蒸汽,然後他們如同九個流星一般,飛掠而去。
在街道上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所以流嵐卷起狂風將小隊的隊員們送到了房屋頂上。
這樣一來,陣型被不可避免的撕開了,幸運的是接到不算寬,兩邊都還在可以隨時支援到的範圍。
剛走了幾步,有個人跳到他們的麵前,目光不善。是城防隊長。
他的眼神環顧了半圈,突然變得訝異起來,因為他看到了聲名遠揚的第七使徒站在隊伍的前列。“使徒大人,這些人是……”
“我知道他們是誰,這些人我認識,那些都是誤會。我奉教宗大人之命帶領這些人前來馳援你們,讓開吧。”南方人的處事風格相比於中原地帶還是簡單直接的多,沐恩張張嘴,其實他很想先了解下要麵對什麼樣的敵人然後開個小會再去進行戰鬥。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過很遺憾莫德雷德仿佛沒有這樣的打算。
那個城防隊長看著莫德雷德,仿佛有些懷疑對方的身份,莫德雷德也沒再多廢話,直接用水龍加無垠之海把他給衝了下去。
“對自己人出手也這麼重嗎?”幾人略過剛剛隊長所站的地方時,阿蘭調侃道。
城西的公園,此刻已經是人間煉獄的模樣,每隔十幾米就會有攤模糊的血肉,沐恩等人趕到此處,但是並沒有搜索道敵人的跡象,空氣中甚至連魔法的痕跡都沒有值得注意的。
這種情況非常的奇怪,因為這往往代表著一件事,那就是對方僅靠肉體力量就把這些無辜的百姓給打成了這般肉泥的模樣。骨骼皆碎還被開膛破肚,這簡直就是虐殺。
“什麼情況?”空氣中彌漫的是濃鬱的邪惡力量,這讓沐恩犯了難,邪惡力量魔法師們都可以感覺並且抵禦,但是沒有辦法追蹤。無法向感知魔力的痕跡那樣讓自己的魔力融沁進去感知到其中的流向。
就像是你看到一團橡皮泥,其中其實是有紋路的,但是你看不見,如果用手指將其擊穿,那麼其中的紋路也會被破壞。
可能這時候有人會問,那難道不能用刀吧橡皮泥剖開嗎?
說得好,可刀也是有個發力方向的,還是會令橡皮泥產生形變。而且純粹的魔法甚至連這樣的作用都無法起到。
這就隻能放大魔法的感知範圍來進行搜索了,幸好亞伯有地聽術,沐恩分析能造成這樣情況的肯定是個龐然大物。
此時情況突生,一條長長的觸須仿佛鞭子般從遠方抽打過來,亞伯反應的非常迅速,地麵上瞬間升起鋒利的黑曜石板作為刀刃,每隔一段距離的石板往後的位置上又豎起石杆。
那條觸須抽打過來,在遇到黑曜石的邊緣瞬間斷開成無數節,但是因為黑曜石的邊緣太過鋒利,導致他們斷開的非常絲滑沒有太多減速,依靠慣性繼續前衝。
自然就撞上了在石板之後的石柱,如同蛇一樣纏繞在了上麵,隨後慢慢滑落失去生命力。
“思路清晰,可以給你的八分。”沐恩笑了笑,伸出手誇獎了一句。
“才八分,那我要他乾嘛。”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事情到這裡還沒有完結。
雖然亞伯將距離把控的非常優秀,但是那條觸手此刻的末端仍在劃過空氣。
它是從小隊的後方突然出現的,所以吉爾傑沒事後退了一下,讓出些許的地方。那條觸手幾乎就是貼著他的身體過去的,兩者最近的時候距離不足二十厘米。
就在這個時候,那條不屈的觸手突然再次延長,從原本的斷口處突兀的又長出了新的末端,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了吉爾的腹部。
如果這下中了,隊伍裡就要出現一個新的迦爾納。
千鈞一發之時,金光閃爍而過,吉爾伽美什嗚咽一聲倒飛而出,黃金的鎧甲上都出現了個淺淺的凹槽。
亞伯眼疾手快,跨步直接將飛出的吉爾攬在手中向後踉蹌了幾步。
“彆管我!小心!”還沒有聽聞吉爾伽美什就咬牙起身示意隊員們的視線不要因為自己被分散。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是亙古不變的硬道理。
就在小隊準備開始反擊的時候,周圍血肉模糊的屍體發生了爆炸,炸起的汙穢血肉嚇了所有人一跳。
沐恩趕忙升起護障,是個在他看來非常容易破解的低端法術,但是還好,情況被控製住了。
等到幾人睜開眼睛的時候,此地仿佛變成了噩夢中的場景,漫天的血紅色霧氣不用想都是那些被炸的十分細膩的屍骸殘留的產物。而剛剛看到的一個模糊身影現在已經消失在了其中。
“護障?”
“放心,應該可以勉強撐住。”沐恩站起身來,因為有蒼瞬幽境的存在他不時特彆害怕這裡麵存在某些汙染物質,而是簡單的分析了下力量構成。
一無所獲。
“隻是普通的屍爆。”吉爾說道。
“威力不是很強,但是其中有規律。”沐恩用手貼住護障的內壁,感受外麵血霧的流動軌跡,可以發現它們並非實在無意識的飄動著的。
“孟浪了,莫德雷德,我們現在陷入了對方的要塞。”沐恩皺眉道。他有些後悔,剛剛應該聽聽護城隊長能不能給自己情報的。
“這種東西能做的出要塞?”辛奈瞪大了眼睛。
“理論上哪個魔法生物都能做的出要塞。”莫德雷德深吸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來破局。
酷烈的風驟然吹來,沐恩沒有來得及反應屏障破裂,好在最前方的,莫德雷德的潮汐將那狂湧的腥風給減速了不少。
赤金色的光芒憑空出現,莫德雷德瞬間竄出原地,神明之力已在手中。
絕對力量的碰撞,周圍的煙霧都被轟了個乾淨,眾人的視線裡再次出現了世界的全貌。
“好家夥,一拳轟開了要塞。”亞伯和沐恩都愣住了,小天使此刻的想法很單純,就是覺得自己的天賦好像也沒有那麼強。
“迦爾納,好機會!”沐恩在原地留下了一個傳送法陣之後與迦爾納合力擲出了雷槍。
瞬息過後,迦爾納高高躍起,跳到敵人的上空,對著那個不明物體的腦殼就是一槍,隨後光芒逸散,他再次回到原位。
莫德雷德湧起驚濤駭浪,將周圍的血霧清掃一空,然後身上赤金色的光芒散去。
麵前的屍體頹然倒下,幾人都覺得這個東西好像離自己的預期差距有點大。
“什麼情況啊?”莫德雷德用劍將其挑翻,讓它可以正麵朝上。
那個怪物沒人見過,但是還算是保持了人型,令人感到生理不適的一點在於它的肉體上開了許多的的動,那些觸手就是從那些洞中長出的。
可是這些汙穢的觸手並不是真正的生長,在它死之後就自行脫落了下來,那些被撐開的血肉則顯得更像是傷口,並且皮層之間、骸骨之上,仿佛流淌著黑色的液體,或許就是構成這些觸手的東西。
沐恩蹲下來查看了片刻,然後這個十來歲就把人劈成過焦炭還沒有太多感覺的人直接轉身就吐,而且大有停不下來的意思。
幾個女生早已停留在了外圍,她們想來不願意靠著這種東西太近的。
亞伯看到沐恩的樣子有些奇怪,因為如果僅僅是從這個距離看過去的話雖然有點惡心,但其實也還好,和那種沒臉的怪物也就是在伯仲之間。
然後他也蹲下。
然後他也嘔吐。
“書庫?”莫德雷德沒見過沐恩這個樣子,便關切了起來。
“沒見過——嘔!”沐恩以為莫德雷德是在問自己什麼情況,然後他就一不小心回想起了那個場景,再次嘔吐起來。
第七使徒都驚了,然後他也過去看了一眼。
血肉之中還有肉芽仿佛不願意死去般在湧動著,那肉芽並不是嫩紅的顏色,而是黑色的,仿佛在流淌的汙水,上麵還散發著詭異的味道。
並非腐臭,但讓人十分難以接受。
而且當他湊近了之後,發現那個血肉還在不停的想要突破身體的桎梏般如同蚯蚓在表層所剩無幾的皮膚上頂起一個個的小包。
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折磨,哪怕是莫德雷德也一下子沒有頂住,轉身乾嘔了幾下。
這時候那個屍體的身上湧出了洶湧的淨化火焰,空氣種隱隱的傳來尖嘯的聲音。
“行了,彆看了。”吉爾走過來,術式正是他放出來的。
那具肉體在淨化的火焰中慢慢的消失,而那些不知道該被稱之為觸須還是肉芽的東西則消失的特彆快,並且仿佛還有著低級神經反應似的蠕動了幾下。
“不是腐化之力,那就隻能是邪惡力量了。”吉爾看了看那些烏黑的東西,看上去十分嫌棄。
“不是,”沐恩卻搖頭道,“絕對不是邪惡力量。”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恩奇都打斷了男孩子們,“這裡是事故的發生地,但似乎罪魁禍首並不在這裡。”
“想來也應該如此,否則額配不上我們九個人一起過來。”迦爾納撓了撓鼻子,他剛剛來到了這個怪物的腦袋頂上,能夠感覺到怪物的肌體力量非常的高——或者說那些黑色的觸須非常的強,不過似乎並沒有什麼魔法回路。
辛奈感覺自己又成功的看了一場戰鬥表演,還是覺得和這群人很疏遠。這樣的疏遠不是來自於平時生活中的,而是來自於能力上的,總也幫不到沐恩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難過。
“彆難過,”正在她黯然失色的時候,阿蘭笑著拍了拍辛奈的肩膀說道,“幫不上忙是很正常的,你不必自責——你看我,不也天天看戲嗎?每個人都有在不同的時候發揮的不同工作,還沒到需要你發揮作用的時候,所以你不必心急,大家都知道這點。”
辛奈勉強的笑了笑對阿蘭說了句謝謝,但並沒有放在心上,隻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守城的士兵都不在這裡,這些屍體中也沒有士兵,那麼為什麼還會有個怪物留在此地沒有人管。”流嵐看上去有些害怕,剛剛的血色霧氣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或許是因為被主要的角色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阿蘭說道。
“啊,是你們啊。”這個時候有溫潤的嗓音響起,幾人回頭看去,那人身著紫袍,讓人覺得很熟悉,但是又叫不太出名字。
“穆圖大人。”還是沐恩第一個反應過來,向那個男人鞠躬行禮。
這人是新塔院的老師,經常能夠看見他,不過因為並不上課而是更多的參與後勤準備的工作,所以或許很多人都覺得他眼熟但又一下子叫不出名字來。
好家夥,不管是塔院、新塔院還是幾大頂級學院,除開空院可能會存在這種情況之外,其他的學院都不太可能讓紫緞來上課。真不是看不起紫緞,但是白袍一年雖然少但也有不到一百個,雖然年產量很低,但是架不住亞精靈們壽命長啊,跟彆說其實很多宗師大佬也是會上課的,所以在高塔裡真的是會讓人感覺自卑的,每個人都拚了命般的努力。
像沐恩這樣拿高塔內院——甚至是拿自己的師兄作為及格線的,真的會讓人覺得他很欠揍。
這個人畢業於空院的內院,然後就進入新塔院工作了,不過聽說因為工作關係,其實他是高塔和新塔院來回跑的。不知道他突然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這個時候應該正是新學員進入學校的時間。
“您怎麼突然來到了這裡?”
“當然是因為這裡突然出現的怪物,塔主大人感覺到了這裡不同尋常的力量輻射,恰好剛剛我就在塔主身邊,就被臨時派過來了。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你們。”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掃過沐恩卻是對莫德雷德說的。
“有您在我們就放心多了。”沐恩鬆了口氣,能獲得袍子的至少也是魔導師,狄亞勳敢派自己過來應該對方不會太強。
“我恐怕沒有辦法幫你們。”不了,穆圖很抱歉的說道,“因為根據力量的反應,我隻能控製的住它,而我的任務是要進行空間封鎖,然後把它的屍體打包帶回去進行研究。我可能沒有餘量的魔力可以進行戰鬥。”
沐恩看著穆圖的眼睛,但是隻看到了真誠,這讓他氣的想罵娘。
肯定是塔瓦西斯跟他說了些什麼。
但沐恩這次真的錯怪了自己的老師,塔瓦西斯那會正在開會,突然奧術法陣就自行啟動開始報警了,正好穆圖過來送材料,那邊是南疆的底盤塔瓦西斯也不太好插手,所以就讓他帶份樣本回來。
隻是明確要求了不要插手南方戰士的戰鬥就好了。
那裡的人就讓還算善良,不過很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他們非常討厭“外人”幫助自己做某些事情,比如種田、植樹、收獲——還有戰爭。
反正死腦筋的地方很奇怪。
沐恩的身邊跟著莫德雷德,所以當下他們勉強可以算是被南方人承認的“自己人”,不過身穿高調的紫緞長袍可就不行了。所有的魔法師不管是不是來自高塔獲得過什麼榮譽,都需要穿灰或白色的純色長袍。隻有不同等級的教士可以穿象征自己身份的神職長袍。
可能有人會想那是不是穿流雪就沒事了。但這樣的想法大錯特錯,因為其實流雪長袍是非常精美的帶著許多低調的刺繡紋飾,也並不是純白色,其中還有很多的幻織團(這種紡織技巧可以讓圖案看起來在動),平時叫它白袍隻是習慣而已。
“那請您幫我們指路。”莫德雷德說道。
穆圖望向北方,稍微的感受了一下。“這裡散落著不少的怪物呢,路過你們沿著這一條路出發,需要過關斬將。”
“明白了。”莫德雷德轉身準備離開。
“你還有多少魔力?”沐恩走在他的後麵,他知道降臨是個非常消耗魔力的天賦,而且是每次使用不管多久都是要消耗同樣多的魔法,不會進行返還。
而且這種狀態並不能恒久維持,學院大比的時候,他一次也就能堅持十分鐘不到,而且兩次就會用光所有的魔力。
“還有大概七成吧。”莫德雷德對著沐恩笑了笑,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進步。
沐恩哼笑了一聲:“你最好在我們遇到下個敵人前將自己的狀態恢複到巔峰。”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又不是每個人都是法力旋渦的。”莫德雷德沒好氣的回答道。
之後沐恩取出了長劍將其中的魔力引導到了莫德雷德的身體中,九人再次上路,而穆圖就跟沒事人一樣在街上慢慢溜達。
“沐恩、迦爾納、阿蘭、吉爾,你們四個儘量保存實力,在遇到敵人交給我們來解決。”亞伯開始分配戰鬥任務,阿蘭苦著臉,因為他感覺自己好像並沒有其他人那麼優秀的強度,估計到時候遇到正主自己又要看戲了。
剛剛迦爾納所用的萬物貫穿並沒有使出全力,但是他的魔力現在也隻有五成左右,所以當他感覺到有魔力鎖存在的時候,他就會立刻停下來然後回撤。
綻放這個天賦也不隻是讓人能把魔力全力傳輸出去,也能讓人更快的把魔力吸納進來,不過速度沒有特彆變態就是了。
“交給你們了。”迦爾納揚了揚手,莫德雷德沒有被指揮到,隻是因為他並不在亞伯的小隊成員中,所以也不好意思指揮人家,不過私下溝通後,由他來進行對迦爾納的保護。
阿蘭和沐恩待在一起,吉爾在高處瞭望,三人站在正麵戰場的後方給亞伯和三個姑娘托底。
精神魔法現在還沒有到發力的階段,所以其實恩奇都現在的戰鬥力可以說是弱的非常可憐。精神魔法強盛後殺人可以很快,但是精神本身不能或者儘量應該避免被透支,否則的話戰場上突然暈過去那真是倒了血黴了。
沐恩總覺得自己如果有恩奇都這麼強大的天賦,估計六歲之前就能把眼睛玩瞎來,都等不到安舍爾來接自己。可惜了,這個姑娘的想象力確實有點薄弱,希望之後她能突然開竅。
否則的話怎麼說恩奇都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完全發揮不出來自己平時在考試的時候所體現的實力。
其實恩奇都的單對單是很強的,因為她的精神力可以通過眼睛進行集中發散,單點的強度要高出同齡人很多,然後以不計後果的戰術指導思想之下,基本上來一個弄暈一個,然後自己支撐到學院宣布她的勝利自己也暈過去就可以了。
不過這種戰鬥方式顯然並不適用與真正的戰場。
流嵐則是很不愛出風頭的,其實她的雲山秘術不僅僅可以用來打掩護,在限製和殺傷上都有很強大的表現。
但是後兩樣她都沒怎麼表現過。
如果看過她在學院中的戰鬥,很多人對會對那招灰霧龍卷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辛奈真的隻是她自己剛剛進入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中有些許的不自信而已,並沒有人看不起她,隻是她給了自己不小的壓力。畢竟在高塔學習修理修心更修德,你會發現沐恩從小到大都沒有遇到過那種特彆紈絝自負的——也可能是因為基本上沒有人臉皮那麼厚敢在他的麵前跳來跳去。寥寥幾個能打得過他的差距也真的沒有很大。
導致她不自信的原因還有一點就是亞伯小隊的前場配置實在是太過豪華,堂堂學院大比第八,就算被拉瑞莎調侃說是有很大水分,也還是能證明他實力的強大。但就是這麼一號任務在小隊裡基本上就是個工兵,隻能打打下手做做牽製。隻能說明沐恩和迦爾納的配合破壞力實在是太變態了,他們總是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敵人。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次終於可以出手還是讓辛奈很開心,她鉚足了勁想要好好表現一番,上次在迷霧小鎮中的情況實在是讓她感覺有些憋屈。
卡佩家族的火焰自然也是聖人留下的秘法,雖然這些年來卡佩家族已經沒有出現過宗師境界的強者了,但是他們的家族底蘊畢竟還在那裡,整體的實力仍然完全可以擔當的起柱國的名號。
家族的秘法是火,從家族中人櫻紅色的頭發就可以看得出。絕大部分的魔法師,就算已經被自己身體中的魔力影響到了外觀——就如同天泉大師那樣,表現出來的顏色也隻會和元素原本代表的顏色是一樣的。頭發畢竟不可能深邃的如同海底,所以黑色其實無法體現在發色上,除非濃密的一定的境界……吧?
但是正如同教宗的頭發漆黑如墨、卡佩家族的夢幻櫻紅,這都說明了他們所使用的的秘術有多麼不凡。
正如同所有的聖人秘術一樣,卡佩家族的也擁有三個階段,在最本初的表現方式上,他們的火焰可以做到倒流而下。
火焰是釋放熱量的,而熱量更輕,所以都是向上升騰,那麼這種情況下他們的火焰卻能如同水般在地麵流淌,流轉過的地方甚至會凍結成病,這就說明他們的火焰其實很冷。
說實話,沐恩在小時候第一次知道這個秘法,就感覺和《光暗雙生》很像。
雖然光暗雙生是很強大的第三秘法,可以作用於所有,但還是沒有辦法掩蓋卡佩家族火焰的強大。
卡佩家族的火焰可以自由的轉換狀態,甚至在法術脫手之後也可以隨心操控,這就讓他們的進攻軌跡能夠飄忽不定,並且應對的方法也更加複雜。
第一階段是個表態變化,並不能吸收熱量,隻是可以倒流,並且那個倒流的樣子如何看來都有些勉強。
第二階段則是可以改變內態,不過同時隻能存在一種狀態。
第三階段就可以將兩種截然不同的屬性撮合到一起。彆問我是怎麼做到的,我也不知道。
而隸屬於聖人烏瑪什的光暗雙生秘法雖然名字是光與暗,但因為它“第三秘法”的屬性,其實這是個意向化的名字,實際上可以讓所有的元素都生效並且兼容。
知道為啥烏瑪什那麼強了吧?
而所謂的第三秘法,就是指術式秘法和回路秘法之外的秘法統稱,簡單來說術式秘法教你特彆的魔法運轉方式;回路秘法教你如何產生特彆的魔法元素。雖然這兩個秘法種類基本上都會在同一本書裡出現,但也有少量的特殊情況,這主要看寫書人的能力和意願如何。在學術上還是會被分成兩類的。
關於卡佩家族的秘法,是卡佩爵士偷偷告訴克瑞斯的,然後克瑞斯講這些告訴了辛奈。所以辛奈才得已學習他們血脈的秘法。不過辛奈年紀還很小,還沒有達到第二階段。不過隻是這個可以忽上忽下讓人分不清軌跡的運動路徑就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
畢竟火焰這種元素,簡直不要太喜歡流體力學。
此刻沐恩站在辛奈的身後不遠處,望著那個使自己情不知所起之人的背影,突然笑了出來,有種被保護的感覺。
師兄終究是師兄,比自己的父母還要大,很多的知識都是他交給自己的。
所謂的長兄如父,其實師兄安舍爾在他的心中更多像是個師父的角色,畢竟塔瓦西斯真的沒教過自己什麼東西。那種身份和力量與認知上的代差讓沐恩產生了些許奇怪的慣性,仿佛很多東西都是理所當然的,雖然理智會告訴他並不是這樣,但是潛意識裡的東西讓他會產生這種不對的錯覺。
但是這種感覺在此刻自己身邊的這些朋友身上就沒有,他們很多人都是和自己一樣長起來的,甚至還不如自己。
那麼在關鍵的時刻,願意擋在自己的麵前,就會理所當然讓他欷籲而感動。
或許這就是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戰友情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