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穢神祭所(1 / 1)

星辰淚 臨川學長 3151 字 2個月前

“嘿!彆想太多了,說不定裡麵的情況和咱們那個植物園一樣呢。”迦爾納其實看到沐恩凝重的神色心裡也有點犯怵,但是總體來說他的膽子還是很大的。

“那可完全不一樣。”沐恩警告道,“而且植物園的事故也是件相當嚴重的事故了,隻不過是因為後來沒有表現出‘擴散性危害’所以才沒有帶來巨大的影響。事實上那次事故讓很多實驗性植株死亡或者變異,研究進度直接後退了幾十年。還是後來是因為在高塔的研究人員在尋找解決方法的時候觀測到了汙染範圍的衰退情況,然後經過估算覺得放在這裡讓他自己小腿比花錢治理要更加省錢,所以才會這樣的。但是這裡可是神殿,我覺得沒有那個教派會因為一點小事吧整個神殿封印起來還蓋上這麼厚的封土吧?”沐恩一口氣說了一大頓,仿佛是怕迦爾納聽不懂。

迦爾納聽完之後沉默了良久,緩緩問道:“其實……我沒聽過你剛剛說的石板惡魔的鬼故事。”

“……”

沐恩被噎住了,突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便隻好揮了揮手叫西蒙給他講講這個故事。

西蒙望了望將近五米的封土堆,高厚的封土遮蔽了陽光,瞬間感覺這裡還真是個講鬼故事的好環境——可是……他的認知裡好像這東西也不是什麼鬼故事啊。

“傳說……”吟遊詩人開始用他那婉轉的嗓音將故事娓娓道來,“在古時候,天神教派的智慧導師們認為如果用石板記錄下刻下惡魔們的弱點,並將其公之於眾,惡魔便會因為畏懼,不敢侵犯凡人。所以,他們便這樣做了。但可怕的是,當惡魔們發現了這些事情之後,他們狂笑著將這些銘刻著自己種族的石板轉化為一個又一個的傳送門,出現在每個人類自以為能擊敗他們的夜晚。所以,不要以任何方式記錄惡魔的名字,他們可以聽得見凡人恐懼的聲音。”

迦爾納用心聽著,表情逐漸變得呆滯了起來。

“就……沒了?”

“沒了。其實這個東西他現在已經引申成寓言了,主要是為了告訴小朋友們不要在背後說彆人的壞話之類的。”西蒙是個吟遊詩人,他們除非跟少女調情,一般是不會講些鬼故事嚇唬彆人的,萬一生氣不給錢了自己豈不是很虧。

“如果真的像故事裡說的,那我覺得這地方很可能確實也沒啥大事。畢竟邏輯不通啊。”迦爾納挖了挖鼻子,看向沐恩。“如果每個石板都是傳送門——先不說這些惡魔生物哪來的這麼強實力,就算是真的,然後聽到名字就會心生感應。這妥妥的聖魔導師俱樂部啊,我不覺得那個級彆的存在這小地方能關得住他們。”

“那不是惡魔生物。是地獄遺留在人間的惡魔,惡魔生物是由他們殘留的力量結合自己的邪惡變化而成的。這也是為什麼惡魔生物會有各式各樣能力的原因。”沐恩解釋道。

“那也不會有那麼離譜的能力吧?”迦爾納顯然還是不信。

“還是穩著點來,咱們把邊防軍叫過來然後討筆賞錢怎麼樣?”沐恩提議道。

“一不做二不休!”迦爾納突然拽住沐恩的衣領往自己麵前一領,搞的兩個人差點親上。“師兄呢?把你師兄叫過來,管他裡麵是什麼,咱們教他做人。”

“這荒郊野嶺的,上哪送信啊,你瘋了吧。”沐恩就這樣被他拎著,感覺這個人腦子出了問題。

此刻三人就這樣坐在神道上,活脫脫的像幾個盜墓賊。

開還是不開,是個問題。

若是依著迦爾納的脾氣,換個人在他旁邊他都會不管不顧的直接給著石板開了進去看看。其實這種性格並不像是摩印行省人的普遍性格,摩印人大都敦實,相對而言冒險精神比較缺乏,但是迦爾納顯然是個非常例外的存在。

而且當他興致上來的時候,顯然會忘記自己還是家裡的頂梁柱這件事。相對而言,還是個不太成熟玩性較大的孩子。

“詛咒神廟死做鬼也風流!造他!”迦爾納看起來是在是憋不住了,不等沐恩阻止,迦爾納附帶著魔法傷害的一拳就把那塊石板砸碎了。

這下子,沐恩和西蒙愣在了當場。從封閉的神殿中吹出冰冷的風將二人擾的很淩亂。

“師父,我又要作死了,你要是能感覺到就趕緊找人來救我。”這次沐恩已經學聰明了,他雙手合什反複念叨了幾遍塔瓦西斯的名字,然後帶著西蒙開始往回走。

“誒?誒!你們要去哪啊?!”迦爾納看著頭也不回的沐恩二人組,無法理解這群人為什麼對緊張刺激的冒險毫不在乎。

“你死了,你家裡人我來養。我們倆一起死了,那可就危險了,不僅僅你家裡人要被抓起來,我家裡人也要被抓起來。”

“你怕什麼啊,那些惡魔,這麼多年,餓也餓死了,就算不餓死也老死了。”

“怕不是會同類相食然後養出一個惡魔王中王。”

而在高塔之中,塔瓦西斯也已經心生感應,奧數的光輝被震蕩而起,光點閃耀在沐恩此時所處的位置。可是聖人也並非全知全能,他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剛剛是有人在遙遠的呼喚自己,而弟子所處的位置也證明了他剛剛感應的方向。

但對於呼喚,聖人絕大多數的時候也隻能感知到一個大概,除非是帶有強烈情緒的:比如極強衷心的讚美或者求救,才可能聽到完整的一句話。

從奧術沙盤上來看,代表沐恩生命的光點還閃爍的很規律並且很明亮,想來那個小子也不可能突然由衷的讚美自己,那麼似乎隻有可能是遇到了危險或者——他已經預知了自己將會出現危險。

“告訴安舍爾,去救他師弟。”塔瓦西斯招來他的副手,叫他傳書給安舍爾。

“安舍爾大人在家族的領地,現在的年會還沒有過去,這樣做是不是不會有可能讓他們家族感到反感。畢竟大天使大人如今也已經是不死鳥的魁首了。”那名出自於皇室的法師說話很恭敬,但是放在往常的曆代塔主中,包括皇帝在內都很少有人會頂撞,哪怕隻是提出了相反的意見,都會被認為是一種僭越。

當然,這種東西一般都是沒事閒著的人才會去指摘,本身並沒有那麼多官僚氣息濃鬱的法師。畢竟能學好一件東西的人,大都是很純粹的。隻是像他這樣直白的去管塔主的“家事”,似乎也不是什麼明智之選。

不管怎麼說,最後那封信還是被送到了安舍爾的桌子上,畢竟這件事交給彆人也不像話,除了少數人,沒人知道小天使的真實容貌,也不必讓更多人知道。

“年都沒過完呢就找死。”安舍爾看過來信後扶著額頭絕望的說道,也不知道這個人什麼時候能給自己省點心。

之後他跟依然是實際意義上的家族統治者、自己的父親烏瑪什彙報了一下,炎陽聖者知道了這件事後也是哭笑不得。但畢竟小天使重要,便囑咐了安舍爾幾句後,也就放他離開了。除此之外,安舍爾還給摩印行省方麵送去了份書麵材料,正常而言這樣的省都之間平行傳送隻要是目標行省在比自己的行省更外圍就是可以實現的,隻要不是在戰爭的狀態,並且對方開放了傳送軌道。但往往遞交申請需要三個以上的工作日才會回複,而且現在都是新年期間,幾乎所有的機構都不是完全運轉的狀態。

但是怎麼說呢,還是那個家徽好使,上午發過去的,下午就已經受到了許可,並且告知了限定開門的時間。

“您要一起來嗎?”安舍爾出發之前,找到漱月殿下,詢問她的意見。

大天使當然不害怕漱月會出現什麼危險,精靈王的權能雖然沒有太強的破壞力,但是卻是個罕見的、幾乎對任何存在都能起到效果的能力,具有致幻、共振等多重能力,甚至還可以作樂器。就像當初他送行那位老聖者的時候,整個阿瓦隆都可以聽見哀慟的挽歌一樣。用以對敵,若是生物魔像之類的,隻要找到特定的震動頻率就可以將其造成巨大的傷害。如果對於純粹的精神生物,則可以用致幻的能力限製對方。

因為原生之種的存在,隻要敵人不是太過強大,都難以對公主殿下的生命安全構成威脅。畢竟聖人之所以是聖人,就是因為這份無雙的權能。

“多的話就不說了,在外還是要記得注意安全,雖然你們身上都有聖人的權能,但是在沒有特彆重要的時候儘量不要使用,要低調。如果遇到大魔導師甚至以上的存在,能跑還是儘量跑。畢竟你們的權能都是無根之水,施展不出領域。”臨行前,還是擔心兒子安舍爾的烏瑪什再次出現,對他說了不少老生常談。

“父親,您這些年對我的話多了很多。”安舍爾笑著說道,他覺得很開心。

“嗯……因為你小的時候我很忙,而且你的很多問題我也確實不會解釋,年紀大了忘得也差不多了。但是現在你長大了嘛,很多複雜些的東西我能告訴你了。而且你看,現在我也清閒了不少。你沒事的時候,也可以來新塔院幫幫忙。至於外麵的流言蜚語,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家主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包括我。”

“我不在乎這些,父親。我隻在乎您。”

烏瑪什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意非常的淺淡卻又無比溫柔。這個在外爭殺百年的將軍在他整個生命中都不曾流露過幾次這樣的神情:“你每次說這樣的話,都會讓我感到很內疚。因為我是個軍人……但這不代表我不在乎你。”說到這裡的時候,聖人顯得有些喟歎,他其實也曾認真的思考過,如果真的出現了極端的情況,常日他所愛的那些人成為了傀儡,需要他作出抉擇時,自己會怎樣選擇。

而無疑哪個選擇都會讓我們心痛不已,不是嗎?

安舍爾卻笑得很爽朗:“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出現了那些情況,我也希望您能一如既往的守護這片我們都很熱愛的土地。”

光芒閃爍,法陣之上兩人已經消失了蹤影,聖人烏瑪什歎了口氣,背著手望向這片自己還會再欣賞幾百年的天空,不知道究竟該作何觀想。

到達了摩印後,領主雅利安伯爵盛情的迎接了這位帶著多重身份的貴客,但是安舍爾卻好似不識抬舉的全數拒絕了,並且帶著旁邊那位美德驚世駭俗的少女匆匆離開,幾乎讓他覺得他們這是要去私奔。

“那姑娘真漂亮,是不死鳥家族的嗎?我們或許可以跟他們聯姻。”在他們離開之後,雅利安伯爵的長子站在自己的父親身邊說道。

“聯姻?哼,你可不配。天下任何人都不配。”聽到兒子愚蠢的想法,伯爵大人先是嗤之以鼻,在說了幾句之後突然感覺很憤怒,便轉身站起來鞭打起這位行省的太子爺,“叫你多讀點書!好好把那些該死的東西都給我學了!你呢?成天遊手好閒就像個混蛋!你真當祖上的蔭庇和帝王的恩情那麼容易積攢可以容你們揮霍?!蠢貨!連精靈王的獨女都認不出!我就該讓你去推糞車!”那位可憐的少爵爺,隻是因為十分克製的見色起意就被自己的父親毆打的不成人形,不管他怎樣哀求都沒有任何效果,

但是安舍爾當然是不知道這種事情他,他馬不停蹄的前往省都高塔準備進行前往邊疆的傳送,因為傳送這個行為其實是會對身體造成一定負荷的,負荷的程度與傳送距離有關,所以漱月殿下看上去有些疲倦,這讓安舍爾準備進行第二次傳送的時候有些擔心。不過漱月並沒有提出要休息,在安舍爾詢問之後兩人還是不做修正繼續往沐恩所在的方向趕。

把時間拉回到一天之前,塔瓦西斯剛剛得到感知的時刻,沐恩話音剛落,神殿突然開始震動起來,一股巨大的吸力將三人都給拉了就進去,如同長鯨汲水。

“我說什麼來著,你就是想我死。”落到地麵之後,沐恩爬起來咳嗽了幾下,剛剛的吸力也吸納了許多的泥土,搞得三人差點就被活埋。

“這可是你提出來要來找的,怎麼能臨陣退縮呢?”

“你不想想如果這件事情解決不了你家裡的人要怎麼辦嗎?我真是服了。”沐恩現在有點生氣了,但說的話還算是克製。

“行了行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咱們來看看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吧。”西蒙看到情況不對,趕緊抬起手和稀泥道。

這裡並不像是神廟,因為曆朝曆代,有那樣規格神道的神殿都一定是門廊寬闊的,但是這裡的封土也隻有五米,進來的時候沐恩也感覺是個向下的甬道。這樣的結構讓沐恩怎麼感覺都是個墓葬。

當然了,除了墓葬,這樣的奇怪結構也不是沒有出現過,上個這樣奇異構造的神殿,可以追溯到將近四千年快五千年前的一個宗教場所。

冥神祭祀場。

尋常的祭祀場都在光天化日之下,而冥神祭祀場卻是深埋地下,用來供奉地下那些被認為是不潔的神明。他們認為定期向神明送上極品,可以安撫這些神明暴虐的性情。

而且,這樣的祭祀場並非完完全全的專門用以祭祀,還設有辦公的地方以及禁書庫的作用。曾經擁有這樣祭祀習慣的宗教還存在並繁榮的時候,需要一直有人在這裡隨時聆聽地下神明的低語,防止他們突如其來的憤怒。

這是在高塔裡可以查詢到的曆史,不過這個宗教總體來說可以被當成某種純粹的時代產物,其實並沒有繁榮太久,而且落魄之後的極短時間內,這樣的神殿就都被破壞掉了。

“這裡不是入口。”西蒙在沐恩跟他們普及知識的時候四顧了一下,這裡並沒有他們剛剛進來的時候所感受到的階梯甬道。而是個非常寬闊的封閉空間。四周都是黑暗,能見度幾乎為零,若不是彼此在被吸入的時候就激發了自己的回路在黑暗中產生了微光,那麼現在肯定要人心惶惶。

沐恩本來好奇西蒙是怎麼知道的,但是再問出口前突然想到他的回路是風也就大概明白了。

之後,他們為了搞清楚這裡究竟是什麼神殿的什麼地方,就開始分頭使用火魔法點亮周圍的場景。

“沒有助燃物的火是燃燒不了多久的,怎麼辦?”廣袤的黑暗中,搖晃的光火很渺小,所幸的是西蒙的聆聽到現在為止並沒有發現什麼情況。

不過經過上次自己沒有發現摩印虎的事件之後,他對自己的天賦也不是很有信心了。

沐恩抽出腰間的寶劍,驅動其中的火焰磨法,發出了微弱但是相對持久的光。

“這裡既然是神殿,一定有照明的工具,咱們去到牆邊上,看看有沒有魔法水晶。”沐恩說著話,取出僅剩的三顆源石,布置下了一個預警法陣,並且可以釋放光明。他們就以此為起點,繞著這個看上去應該是個圓形的大廳邊緣走去。

剛剛走到一個方向,就看到了扇巨大的門,上麵雕刻著如今是祥瑞,那是卻覺得是淫邪象征的鹿頭浮雕。

“看樣子那個時代確實是個反傳統、反精靈的時代。”迦爾納看著鹿頭浮雕感歎道。

“彆看浮雕,咱們不是來做文化考察的,看看門兩邊有沒有火炬或者魔法水晶。”沐恩提醒道。

這時候。西蒙指著上方一個不太明顯的凸起說道:“大人,那個是不是我們要找的?”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向上看去,看到了已經幾乎揮發殆儘的魔法水晶底座。

“試試看,還能不能點亮。”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遺跡距今少說也有四千多年了,裡麵有點啥估計都強度便的很低了,何況是魔法產物這樣沒有特殊保存環境就會自行揮發的東西。

但是,似乎三人的運氣還不錯,水晶燈被順利的點亮了,隻是光明應該比剛剛建成的時候小了很多。之後,幾人就這樣如法炮製,將這個大殿裡所有的燈都點亮了,並非每個燈都還可以使用,但總體來說,幾人可以大概看清殿內的樣子了。

“是祭祀場。”沐恩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中間巨大的祭祀台是在他們把所有周圍的水晶燈點亮的時候自行亮起的,而這裡也是曾經舉行野蠻祭祀的場所。

“去看見。”迦爾納也咽了口口水,哪怕在幽暗的燈光下,他也能看到許多與原本材質不同的汙漬,恐怕是在這裡乾涸了幾千年的血跡。

“逢神怒之將下,獻十三童男女,列五臟於陶罐成陣,淨甜血於祭池為引,筋、肉、骨為犧,從此禮成,可撫穢神躁動。”沐恩背出了典籍上光是說說就已經毛骨悚然的文字。一般而言,這樣的地方雖然不會產生攝魂使者之類的純粹精神怪物,但是有可能吸引某些遊離在世界之外的邪惡。

現在隻能寄希望與海神石足夠強大,能把那些不明之物壓製下來吧。

經過了一圈探查,沐恩等人並沒有在祭台上有所斬獲,不過祭台本身給他們提供了一定的線索,讓他們知道了出口所在的方向。

三人走到那扇門前,明白了這裡所供奉的主神是誰。

浮雕上所刻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存在,但是每個地方對他的描述都有不同。不過某些特征卻會跨越地理與文明都在他的身上出現,這幾乎讓人沒法致意他的存在。

他是天下寶藏的共主,是永遠不滅的王者。

“的確稱得上是穢神。”沐恩感歎道。

四十多年前的災難就是因他而起,而且沐恩也曾在自己如今仍不知道的情況下闖入過他手下幽暗賢者秘境的殘片,造成了如今的窘境。

那裡就是地獄嗎?沐恩不禁這樣問自己。隨後他推開了這扇塵封了四千年的門。

在遙遠的諸王境中,那位不可一世的存在突然咧開了他俊朗如同刀鋒的唇角。

“咱們還真是有緣分啊,命運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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