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覺得我是個災星,走到哪裡那裡出事。”沐恩個子太矮了,踮起腳尖也看不見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人群很擁擠,並且各種魔壓混雜在一起讓他感覺不太舒服。
“老家主們應該都對魔法有很深的造詣,這樣的爆炸應該炸不死他們的。”西蒙寬慰道。
“未必,在不催動魔法的時候絕大多數法師的身體並不比普通的人強悍非常多,而且這猝不及防下估計可能會出事,而且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卻在領主的城堡發生了這種,問題是非常嚴重的。”
“先不說這個了,在這麼擠來擠去,我們恐怕就要掉下去了,這個高度我是絕對活不了的。”
“我送你的奧術符文呢?”
“我拿了才知道我根本不會用啊!”
沐恩突然覺得自己很憔悴。
“後麵有!啊啊啊啊啊啊——”突然,人群的後方也突然發出了尖叫聲,之後便有無頭的屍體墜落城堡。
原本向後退的人群突然再度前擠,讓情況再度惡化。
“什麼情況!維克家族的城堡居然會被人混進來?!”西蒙下意識將沐恩護在身後去被沐恩一把退開,然後將兩個奧術符文編製成風息的魔法。
“你下去屏息找個地方躲好!”沐恩說完就將西蒙一腳踹了下去,此時有許多人也開始跌落城堡的樓梯,但這卻不是什麼好的情況。
沒有到大魔導士境界的魔法師都沒有什麼辦法飛行,隻能說是借力滑翔或者短暫升空,就像曾經梅丹佐和安舍爾,哪怕安舍爾已經擁有了比較優秀的風屬性回路,但是想要跟上幾乎是魔導師級彆的梅丹佐還是非常的辛苦,著還是在安舍爾回路強度比梅丹佐要高出不少的前提下,所以可想而知這些貴族若是都掉了下去地下又沒人幫助的話,和被宣判死亡沒什麼區彆。
雖然貴族們不都是廢物——至少祖上是闊過的,但他們中修行風魔法的人已經在爆炸的第一時間就飛離了此處,剩下的若是到了大魔導士還可以勉強著陸,其餘的……
況且現在還不清楚地麵上會不會也有追兵,如果真的是場圍殺的話,相信敵人不會布置的如此粗糙。
沐恩之前給了西蒙兩個符文,也隻夠幫他著陸,這還是因為沐恩奧術編製的非常精密並且之前製作的時候還吸收了一部分自由魔力,否則西蒙可能直接要跟世界說再見。
至於為什麼要搞得這麼極限,是因為沐恩想要留在此處對敵。
他在看到無頭屍體墜落的時候發現那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仿佛已經死了很久。能造成這樣的情況除了腐化力量沒有其他第二種可能。
沐恩對邪術師和惡魔生物都極度的厭惡,因為他無法忍受那種殺人如牲的殘暴與無情。
誰的心中沒有些美好的故事?
而那些美好的記憶,就這樣在它們的麵前被碾成了齏粉,他們根本不配為人。
沐恩始終始終不相信會有誰的人生全是絕望而沒有一絲光輝,他總覺得那樣的人隻是在心中放大了自己受到苦難的部分然後無法承受而已,人的理性是有限的。所以每個人都無法窺得世間的全貌,終究隻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
所以一個人口中的世界,其實不過是他本人的模樣罷了。
當沐恩在阿瓦隆修學的時候,他曾把這些話告訴了精靈王,精靈王笑意溫暖的摸了摸他的頭發,然後告訴他世間所有的道理都沒錯,隻不過大都有泛用性,你也許是對的,但也不能否定其他的可能。
“世間果真有隻有絕望的人生嗎?”
“習以為常的事情並不會引起人們的情感,這是人性的弱點,我們應當尊重,無論是正反,都不是他們的錯。”
那時候的沐恩還不懂的這句話的內涵,隻覺得精靈王答非所問。
但是現在沐恩明白了。
“沒有你在我的耳邊聒噪,我確實還挺不適應的。”沐恩當然不會忘記,他的摯友,是因為什麼隻能委身於漆黑的洞窟永眠。
故邪術者,吾皆殺之!
雷霆自空中而引落,化為蒼青的顏色,他身邊的符文不再上下浮動,而是凝固在原地仿佛靜止然後開始急速的顫動,符膽中開始蔓延出裂紋,滲透出的魔力被沐恩儘數握在手中。
“我看不到他,如果有個人能來幫我一把就好了。”沐恩正在全心全意將手中的雷槍凝聚,已經沒有能力分心讓自己跳起來了。
“沐恩!你沒事吧?我看到西蒙掉下去了。”阿諾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身邊似乎還跟著幾個人。
“不用擔心,我踹的。”
“啊?”阿諾德一時間竟忘記了該如何說話。
“他不會死的,沒事,你怎麼來了?”
“我看到有人死了,趕緊跑過來找你。”
“你這個水平確定不是送死?”
“我靠你什麼意思!好歹也是學院大比前十的高手,況且我還找了打手。”說著,他往後一直,兩個氣息差不多在魔導師上下的人站在身後。
根據高塔的評定標準,其實魔導師這些鬼東西的評價都是評到了就說明你大概率已經超越了,因為他們都是最低標準,但是這種上下基本上都是統一算作沒到,隻是差彆也不大。
其實很早就有人質疑這種評判標準,認為這種稱謂並不能特彆好的表明其擁有者的實力,所以申請改變評判標準。但是被當時的塔主一票否決了。
開玩笑,除了聖人境界,真就沒有那個境界就那麼有統治力的。況且哪怕是聖人,除了狄亞勳那樣的怪胎,同時打三個宗師在沒有特殊魔導器的幫助、不在主場的情況下也是會死的,最多能換掉兩個。
況且這種評判方式其實主要是給那些達到了某個境界後就再沒法進階的人準備的,分的更細點不是太過紮心,人家還活不活了?
“有錢真好。”沐恩感慨了一句,又想起了自家行省苦唧唧的隻有兩個魔導師,要是自家行省發生了這種事情就隻能當機立斷的請鎮塔協助或者讓裁決者招搖過市了。
“彆說這些沒用了,趕緊跑吧。”阿諾德也真的屬實好兄弟了,跑路都能記得找沐恩。
“等等,你施術讓我升空,我這杆雷槍不能浪費了。快一點,我快要控製不住了。”沐恩此刻右臂青筋暴起,看起來想要將這麼多魔力攥在手裡確實讓他不太舒服,隊伍的尾巴,還有人不斷的墜落,但是速度並不快,仿佛是那個人在慢慢的享受殺戮的快感。
“你是選擇自己挑,還是我把你美麗的頭顱取下作為我的收藏品?”那個臉色蒼白的邪術師俯身下去,他麵前是個長相姣好的貴族少女,她的哥哥剛剛就死在了她的麵前。
少女顯得非常驚恐,不斷地往後退去但後麵的人又在把她向前推。
“不、不、不要殺我,我是世襲侯爵的後裔,我有很多錢,你要多少我都能給……”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感覺脖頸一涼,然後麻木的疼痛感慢慢傳來。
那邪術師正在撫摸她的頭發,看神色似乎正在認真的傾聽著,然後沒了下文似乎讓他有些疑惑。
“嗯?你怎麼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啊?哦、哦哦哦對了,我把你的頭割下來了,沒事了沒事了,不疼的。”最後幾句話,他的嗓音顯得很溫柔,又很恐怖。
因為身後的那些貴族們可以看到已經有血開始滲出平滑的斷口,但是頭顱和身體又神奇的、嚴絲合縫的還黏在一起。
那少女長大了嘴巴卻發不出聲音,她似乎不敢相信,想要低頭看看,然後突然覺得頭顱飛到了空中,原來是那個邪術師抓住了她的長發將她的頭顱提離了身體,鮮血驟然噴出,她就那樣清晰的看著自己脖頸的斷麵。
她想要尖叫卻發不出聲音,然後感覺頭暈目眩,眼前開始發黑,應該是因為腦部氧氣不足而即將死去的前兆。
咚的悶響,邪術師將少女的身體踢落樓梯,然後溫柔的將少女的頭顱抱在手中,就像是抱著一個嬰兒。
“我吃掉我的孩子時,我也是這麼抱著她的,你和她很像眼睛都是這麼美……我的寶貝……你想不想,和爸爸永遠在一起?”說著,他低下頭似要親吻,但牙齒卻輕鬆的洞穿了少女的皮膚與頭骨,就像是在吃黃油麵包般一口、一口的將她吞噬殆儘。
十幾秒後,唇邊就隻餘下了順著下顎淌落的鮮血。
此時圍觀的人已經有人因為無法忍受著恐怖的景象而暈厥了過去,在這個時候,沒有知覺的死去可能還算是種幸福吧。
似乎是飽食了一頓後的邪術師悠悠的歎息了一口氣,仿佛是有些惆悵,然後他看到了前麵滿臉驚恐的人群。
“你們怕什麼?彆怕啊,你們不配被我吃掉,不用擔心,不會很疼的。我的手段……可不像你們殺我們那樣的殘忍。”話音未落,他的聲音突然充滿了怨毒,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由暗光凝聚成的輪刀,在黑夜中也很明顯,因為是紫色的。
另一邊,阿諾德表示等沐恩辦完大事再撤,然後就讓兩個打手把他丟到上空。
有個人沐恩很熟悉,就是那天給眠湖老太爺推車的男人,他打了個響指,一道土柱就在沐恩的腳底升起又瞬間消失,就像彈簧一樣。
在沐恩看到夜幕中的輪刃時,邪術師也被他給吸引抬頭看去,臉上生出了些疑惑的神色。
“你是……”看到沐恩稚氣未脫的臉,他突然想到了七年之前的一件事情。
但是沐恩可跟他沒什麼好聊的,電光如徹一閃而逝。
凝眉一瞬,一道黑光結界就出現在邪術師的身邊,但是那個雷槍如若無人速度不減的繼續向邪術師馳來。
“什麼法術!”邪術師終於在出現後第一次認真了起來,他將黑光內斂全部集中在掌心,就這樣!居然徒手抵住了萬物貫穿!
“這樣的魔力輸出?是你一個小小的魔導士能做到的嗎?”邪術師青筋暴起,手臂在槍尖上轉動,看上去非常費力,但是蒼瞬幽境的雷槍就這樣,在他手臂緩緩的轉動中開始崩碎。
沐恩隻能在空中停留一刻,但他還是看到了這一幕,臉上湧動著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居然可以徒手擰碎萬物貫穿?!
“那個小朋友,慢走。”邪術師不再管麵前這些礙事的人群,說實話,他連殺他們的欲望都沒有,統統的掃落階梯交給下麵的同伴去解決。
身形驟動,直奔沐恩而去。
“放肆。”身著紫緞長袍的法師飄然而至放出冰牆阻隔了邪術師的道路,但那人伸出手輕易的就將玄冰腐化然後破碎。
有風回路魔導師落在麵前,手中的狹刀在黑夜中照出寒芒,是那個白天在鬥獸場出現過的人。
“找死?”邪術師釋放出自己的魔力回路,是已經接近高級魔導師的回路強度。
“少爺快走。”站在沐恩二人身邊的兩個魔導師將兩人護在身後,然後縱身而去,一個高級魔導師級彆的邪術師,兩個魔導師是絕對打不過的……除非是誰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沐恩感受著空氣中的魔壓幾乎有些喘不過氣,隻好動用為數不多的魔力給自己和阿諾德附上蒼雷然後向後退去。
“維克的部下怎麼來的這麼慢?”阿諾德也是感覺渾身不適,抱怨了一句後誇讚沐恩的秘法真神奇,下條回路一定要學這個。
“能不能活過今晚還兩說,就想著幾十年之後的事情,你也是心大。”沐恩吐槽了一句,現在身邊沒有人保護,但是前麵的人似乎變少了些,所以沐恩還是可以稍稍前進些。
“你爺爺沒事吧?”
“我爺爺?他沒來啊。”
“……玄祖。”
“他能有什麼事,好歹也是大魔導師,最多破了衣服吧。”
“你確定?突然爆炸可能很難反應。”
“沒見到他我的打手哪裡來啊。”
來到了剛剛爆炸發生的地方,一個直徑足足有十五米的巨大豁口出現在眼前,如果直麵的隻看這個角落,說是炸塌了半座城堡也有人信。
沐恩小心的踩在邊緣,可以看到城堡裡麵已經有有人搭好了梯架將賓客接下來。
但是作為喜歡推理的少年卻沒有著急離開,而是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似乎全然忘記了後麵還有個“少年慢走”的變態老哥。
他越看越迷惑,看到城堡裡斷壁殘垣的樣子好像是廚房,這個位置確實比較好混進來,但是……
“既然炸不死……”沐恩躊躇道。
“就往死裡炸!”阿諾德接著話呢,城堡的牆體忽然在又一陣爆炸聲中顫動,轉頭又跌落了幾塊,搞得城堡裡的衛兵都有點腿軟,招呼著沐恩趕緊過來。
沐恩沒辦法隻好把著扶梯爬了過去,然後還不忘對阿諾德說道:“這個時候就彆抖機靈了,你想想如果他們這種情況非常不符合邏輯,按照殺傷力來說,如果想要殺更多的人應該放在隊伍的中段,炸頭部的那群大佬收益明顯太低,而且能炸到說明我們中有內應,危機還沒有解除呢。”
“怕什麼?等我玄祖把他們的頭挨個錘爆,讓他們知道啥叫殘忍。”
“大人們統統沒有出現說明他們也陷入了枯站,對方來勢洶洶啊,維克家族的城堡難道沒有法陣嗎?怎麼會一點反應……”沐恩突然想到了什麼,看了眼身前的衛兵,周圍沒有什麼其他人,那些在他們之前過來的貴族們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阿諾!快走!”沐恩快速倒退幾步,不管不顧向後倒去,那侍衛想要上前撈住他卻慢了一步,身體裡幾乎沒有絲毫魔力剩餘的沐恩就這樣跌落了穀底。
阿諾德看了眼侍衛又看了眼沐恩,伸手幽藍色的眠湖火就已經出現在掌心。
“你TM……什麼成分?”
片刻之後,打不過對方的阿諾德也自己蹦了下來,高亢的長音哪怕在戰火中也非常引人注目。
但好在他在落地之前感受到了一個明顯的減速,然後被穆圖接在了手中。
“哥!上麵有人裝蒜,還有四名魔導師在和一個中段魔導師纏鬥,你們得找人去幫他們。”
穆圖搖了搖頭,語速極快道:“沒有辦法,敵方來勢洶洶,有一名高級魔導師坐鎮,牽製了我們絕大部分的高等戰力,城堡的法陣被破壞了,高塔的魔法師現在不知道什麼情況,不過他們的法陣沒有被破壞但是那邊也有戰鬥跡象,我們可能還要在這裡等待救兵。”
“對方人有多少?”沐恩也走了過來,他現在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身體裡的魔力那真的是一滴也沒有了,能活下來真的是靠艾泊安娜不計前嫌。
“我不知道,但絕對不是我們能戰勝的。”
“主場法陣這麼容易就被破壞,維克家一定出了內鬼。”說到這,沐恩突然想起來,如果之前阿爾丹行省威爾克如果想要完美的實施計劃,可能也要在大概這個時候才能確保萬無一失,他突然擔心高塔內部的腐化,隻是在這個方位抬頭望去,根本看不到城中的景象。
“你們是否派人去高塔求援了?”
“沒有餘力,所有的既戰力都在戰鬥,我們這邊的區域剛剛被清空。”
“小心!”克洛伊的聲音響起,沐恩抬頭看去,那幾名士兵已經跳了下來。
“有源石嗎?”沐恩對著周圍大聲喊道。
阿諾德趕緊開始摸兜,“你要乾嘛?”
“少廢話!有多少給多少!小姨!把你的回路投影給我看!”
“你要銘刻要塞?”艾泊安娜的回路已經降低了三分之一,但看上去精神狀態還十分良好。
五串源石手鏈從阿諾德那邊被丟了過來,沐恩看到眉毛跳了一下,心中感慨道有錢那是真的好,然後就將源石都拋散在空中。他咆哮一聲,強迫自己將精神狀態提到最佳狀態,數十個源石就那樣在空中融化,作為節點向周圍蔓延開來。、
“這樣做你會靈魂崩潰的!”那個不知名的聲音怒吼。
但沐恩沒有停手的意思,隻見空中的法陣開始層層累加。
一層、兩層、三層……
四層!
沐恩在幾分鐘內就畫出了一座四層的要塞法陣,雖然其中定式頗多,細節也絕對算不上多好,但法陣的層數就和回路的銘刻一樣,每多一層都是加倍的困難。
法陣落地,沐恩已經大汗淋漓,他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被撕裂,同時操縱這麼多的節點哪怕是在自己全盛的時期也沒機會嘗試,但是剛剛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他感覺腦海被撕裂的疼痛時,就會有一股新的精神力彙入其中讓他可以支撐下去。
換句話說,他的精神力比正常的情況下多了十幾倍!
狄亞勳在海神殿中抬起了頭,眉紋如川。
“老瘋子教小瘋子,還真是好傳承。”
說完,他的身形便一閃而逝,很多人還沒有察覺到怎麼回事,就已經無法在海神殿中感受到教宗的氣息了。
永恒之塔受到了八方鎮塔的同時呈報,說是所有的大城市都受到了邪術師們的報複性攻擊,這些紙片紛至遝來的堆疊道了那個人的桌子上。
高塔之中,塔瓦西斯卻無暇顧及那些,他拄著權杖,在渾身顫抖,似乎竭儘全力的克製著什麼東西。
有黑影手握著廉價的掛飾站在遠方,但氣息卻破過空間直指高聳入雲的寶塔。
其實仔細看,那塊廉價的掛飾似乎還缺了幾個小塊,讓原本就不名貴的感覺更添了一種落魄。
“這個氣息,你很熟悉吧?”
邪惡的聲音再次響起。
似乎今夜,群魔畢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