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天皇死,炎帝殞,死無對證!(1 / 1)

“轟!”

無窮血雨淹沒了這片山河。

人族的一位“帝”殞了!

無論如何,重華都曾經是人族鳥師的雄主,在其破滅龍師,吞並東夷,開辟神國神道之後,更是足以問鼎白帝之位了。

——他有這個資格。

而今朝,他殞落了,那簡直就是人族的天崩了一塊,無數與之相關的秩序坍塌,人族氣運沸騰顛倒,像是受到了無可計量的損失。

陰風淒淒,血雨漫漫,那種景象太可怕,也太驚悚。

開山神斧所斬的地方,一片虛無的混洞中,有一道身影踉蹌著走出來,提著殘碎的屠巫劍,神血染紅了全身。

天皇帝俊!

他僥幸的存活下來。

可是,他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重華這個身份被永久封禁、廢除,而他自己,也僅是殘存著不多的幾口氣。

好在,天皇這樣的身份位格,足夠的強力——這是天道認可的洪荒天地蒼生名義共主,自然是非凡的!

哪怕先後有巫族、人族的叛亂,但“大義”的概念炒作,總歸是有利可圖。

當帝俊取回了這個身份,終是堅挺著活下來,麵對著揮動神斧之後虛弱至極的文命,咬著牙,森然的冷笑,“你開心了?”

“你斬了重華,你以為你就贏了?”

“龍師已滅,鳥師如今又崩塌……這一切發生的這麼短暫密集,我的時代固然是結束了,人族的秩序也崩塌了!”

天地間的慘烈異象,似乎在為他的話注解。

“再糟糕的秩序,也好過沒有秩序……巫妖亂戰血殺的時代,神明的道路有什麼不好?!”

“咳!”

文命咳出一口血,似乎極度的虛弱,開山神斧不是那麼好使用的。

但他混不在意自身的傷勢,隻是嗤笑著開口,“我覺得你在放屁。”

“再糟糕的秩序,好過沒有秩序?”

“錯了!”

“最邪惡的秩序,它們隻會成為希望和曙光綻放的最大攔路虎,會瘋狂的迫害,成為壓在蒼生頭頂的大山!”

“若是沒有秩序,便隻用在白紙上作畫便足夠了!”

文命的眸光驚人的燦爛,“總有人覺得,他們自己是資產……殊不知,他們隻是負債而已!”

誰說秩序一定是資產?

還可以是負債!

好的秩序,自然是良性的資產。

惡的秩序,隻是人道鐵鐵的負債!

既然是負債,那要麼長痛不如短痛,要麼給上幾下修正的鐵拳!

任何一個為之辯解的,不是蠢,就是壞,是既得利益者!

“還有……帝俊,你覺得這是你的時代?是你成就了鳥師這個輝煌的時代?”

文命笑著,點指著他,“錯了!”

“是時代成就了你!”

“是蒼生的信任,成就了你!”

“誰才是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

“有你而無蒼生,則洪荒不為洪荒。”

“有蒼生而無你,則洪荒仍為洪荒!”

“天皇?天庭?這很了不起嗎?!”

文命冷笑,“改明,我人族也可以封個天皇出來!”

“彆說天皇了!”

“再加個地皇、人皇,又如何?”

“帝俊!”

“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夏後氏的領袖輕吒,言辭如最鋒利的刀刃,捅入帝俊的內心。

“當沒人承認你的價值,你對這個世界而言,就什麼都不是!”

“人道蒼生!”

“才是這個時代唯一的主角!”

“當他們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價值,為自己爭取利益的時候……”

“他們自己就是高個子,可以撐起這片天!”

“從來不需要什麼撐開天地的不周山……”

“每一個人,都可以是不周山!”

文命熱血激昂,“開山神斧……終有一日,我將斬斷那座山,那曾經世人心靈的慰籍,也是人道邁出最後一道關卡的障礙!”

“它保護了世人,讓蒼生頂禮膜拜,尊其為創世主、救世主……可是,人們不需要什麼救世主!”

“過去的,終將過去,未來……將把握在蒼生自己的手中!”

神音隆隆,震動了古今未來,八方九野。

這是一種至高的大誓願!

天地似乎有感,宇宙之極,撐天之柱……這一刻的不周山轟鳴震動,無限無量的神威橫掃,像是神山有靈,自然抵觸、排斥這樣的狂言者。

諸神都很震驚。

不過震驚之後,他們似乎又理解出了什麼意思,都不感到奇怪了,反而覺得很正常。

“這才對嘛……”

“也是……不然女媧長公主殿下,如何會用‘開山’二字來命名這把斧頭?”

“衝著不周山而去,那就正常了……”

古神大聖深以為然。

草叢裡,竊聽著天地的女娃拉長著臉。

她感覺這個世界很陌生。

——你們究竟腦補出來了什麼玩意兒?!

好在,她身旁還有一個解說員,東方淨琉璃世界的教主,藥師王佛,他恰到好處的解說。

“不愧是娘娘!”

藥師王佛搖頭晃腦,“不忘初心……為了證明自己媧出於羲而勝於羲,煉製了一件至強凶器,就為了有朝一日能抹除不周山這太昊陛下留在天地中的最大痕跡,將洪荒徹底打上自己的標簽!”

“也對!”

“明明是女媧殿下盤古的時代,留著不周山這前朝遺老作甚?”

“還讓它那麼風光的頂天立地,彰顯存在感……不知道的,還以為女媧殿下卑微如斯呢!”

女娃聽了,默然。

——這說的好有道理啊!

辣麼大一個不周山杵在那裡,比什麼天庭也好、媧皇宮也罷,都要風光霸氣,凸顯太昊神威。

當代的盤古者還要不要麵子?!

打斷它!

很合情合理。

‘……個鬼!’

女娃心底默默的吐槽。

這都叫什麼事啊!

她心中深深的感覺到了無力……這黑鍋扣到身上,死活弄不下來了!

那麼多群演腦補議論,整的她都懷疑起來了……

這開山神斧,難不成真是她鍛造出來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砍斷不周山?!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女娃有一種危機感。

‘我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必須要反擊!逼迫對手變招!’

‘不然到最後,我怕是稀裡糊塗的就輸了……’

她感覺到了最可怕的壓力,默默攥緊了小拳頭。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一口口黑鍋扣著,讓她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無從辯解。

怎能一直這樣!

‘陰謀算計,我不是這群人的對手……’

‘那……’

‘我就把這棋盤給掀了!’

女娃不說話,可眼神卻靈動極了,下定了某種決心。

穀/span……

“胡言亂語。”

帝俊冷語,麵對文命的說辭不置可否,“這個時代,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就是因為當初人道自己把握未來,乾下的‘好事’!”

“少了我們這些先天神聖為其引領未來,指明道路和方向……蒼生能成什麼事?!”

“沒有當初混沌中諸位同道的犧牲和獻祭,洪荒都休想舉界永恒!”

“因為人道的任性和智障,多少同道倒在了血泊中?”

“現在你跟我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們過去了,未來的時代屬於蒼生……”帝俊低沉的笑著,“何其可笑!”

“我們隻是拿到一份應得的補償罷了!”

“權力!財富!這都應是我們的!”

“可你們拿的太多了!”文命淡漠道,“並且,還想要斷了後來者的上進之路,固化階層……這才是最無法容忍的!”

“斷路?”天皇嗤笑,“公平競爭的事情,怎麼能說我們固化階層呢?”

“是他們力不如人,智不如人,權勢也不如人,輸了……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我做到了公平!”

“但我要的是平等!”文命握緊了開山神斧,“公平是價值的判斷,不分對錯,隻看值不值得,圍繞著主觀利益,權衡投入和產出。”

“可世界上的種種事情,哪是公平可以徹底涵蓋的?”

“人道要的是平等!”

“因為我們認為,蒼生可以改造,可以教育……未來總比現在更好!”

“一個又一個時代,螺旋上升著,每一個生靈都會更知禮,更守法,達成約定俗成的道德良知,發自內心的蛻變,清醒的看著時代,熱愛時代!”

“平等的舞台,足以塑造人道的夢,讓一代更比一代強……帝俊,你擋了這條路!”

“你開了時代的倒車……在你悔悟前,當誅!”

文命一字一頓。

“那你就來殺我吧!”

帝俊低喝著,“你能拿出開天斧,的確讓我吃驚……可你太弱了!”

“我還歸真身,你殺不了我!”

他看著渾身滲血的文命,這位人王似乎到了極限,再揮舞不了幾下神斧了!

開天神斧,的確是凶殘。

刷刷兩下,就砍死了重華。

可是,當重華還歸真身,極儘升華……如今,天庭的皇站在這裡,如何能殺?!

周旋、抗衡、拉扯……開天斧的攻擊力是可怕,但也要能打得到對手!

帝俊覺得……

就文命這撐死了三板斧的小身板,還真能徹底的殺了他不成?!

“那加上我呢?!”

一聲悠悠的輕歎,帶著無儘的對天地的眷戀,又有著不悔的決意,響徹山河間。

帝俊先是一愣,而後臉色露出驚悚來。

“炎帝!”

天皇大喝出聲。

“道友,你與我同去吧!”

不知何時,一道薪火繚繞的身影走來,幽幽輕語。

他從歲月的源頭降下,跳出了一片最慘烈的戰場,來到了這裡!

而在那邊,東皇正急速殺來……炎黃二帝的組合,少了炎帝,剩下一個黃帝,已經不足以牽製他了。

但是,玄素神女帶著畢方和英招,已經殺了上去,努力拖延太一的腳步。

短暫的時間中,她已經將夔牛這悲劇妖帥給煉了。

牛皮做鼓,牛骨做槌,又封入了夔牛的先天靈光,化作了一樁血腥而恐怖的靈寶!

夔牛鼓!

它總共是八十麵戰鼓,成為一套完整的裝備,敲響在天地昏暗之時,隱含著非凡的玄奧。

此際,它對上了混沌鐘!

混沌鐘,響於天地之初,是光明之始。

夔牛鼓,則是敲響在乾坤之末,是黑暗之兆。

晨鐘暮鼓,彼此爭鋒!

論威能,夔牛鼓自然是不敵混沌鐘的。

但是,它不知為何,卻能影響著鐘聲的節奏,在乾擾,在拖延!

太一一時間都被攔下了!

讓炎帝得以短暫脫離戰場,去到了東夷山河。

而他一到此地,便為帝俊敲響了喪鐘。

他的話不多,但是做的事太狠了!

——炎帝點燃了自己的身軀,進行了至高的獻祭!

那是為了人族而獻祭,是為了人道而獻祭!

他燒完了所有的小號,從眾生記憶中淡去了印象。

現在,他在自焚,把自己都燒了!

而如此的犧牲,隻為了困住帝俊這具化身,讓他這一息無路可逃!

“你瘋了!”

天皇咆哮,如此而言。

不過,不管炎帝是不是瘋了,他已經先要瘋了。

因為,在對麵,文命已經抄起了斧頭,正正經經的劈了下來!

一個固定的靶子,把炎帝和天皇都一起劈了!

誰都彆想跑!

“你也會一起死的!”

“我這裡隻是一個化身,你卻是本尊……你這樣交換,值得嗎?!”

帝俊不解,覺得碰見了精神病,實在是神生一大悲劇。

“很值得。”炎帝平靜的說道,“薪火相傳,我死了,精神卻長存……四舍五入一下,我就沒死。”

“帶你上路,壓在人道身上的大山,便少了半座……這就很賺。”

“所以,道友不要掙紮了……跟我一起上路吧。”

炎帝在燃燒中,漸漸的遠去了。

人族的氣運在波動,無數的族人慟哭,這一日他們失去了太多。

“玄素他們拖不了多久……待你殺了天皇這一具化身,將東夷撥亂反正後,請及時去往那處戰場,接過對抗東皇的重任。”

這是炎帝對文命最後的交待,回響於諸神的耳畔,沒有掩飾,“你雖然實力弱了些,可有開山神斧,卻也還是能肩負重任的。”

“我記下了。”文命輕歎,神斧落下。

天地昏暗了。

可最終又變得光明。

炎帝消失了形體,隻剩下長燃的薪火,落到了九黎一脈的領袖——蚩尤身上。

而天皇的化身,亦是消失……他殞落了!

隻有一柄長劍,飛躍時空,落到了太一的手中。

結束了。

東夷大地上最巔峰的對決落幕了。

天皇戰死,這裡徹底失去了懸念。

“殺!”

文命下令,諸部景從,將天庭的爪牙徹底覆滅在此地。

……

“怎麼會這樣呢?”

女娃愣愣的看著一切的發生,“我那麼大一個炎帝心腹……就這麼沒了?”

這回好了。

她連想要找炎帝風曦質問的機會都沒了。

什麼思想工作,也是彆想做了。

——炎帝死了!

死無對證!

他帶走了所有的疑問,與他一同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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