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理解。”
白澤眼中有笑意,“權勢他們爭取不了多少,沒法合情合理按人頭收取到賦稅,也隻有靠自力更生,經營產業來收獲氣運,得到修行的資糧。”
“現在我們天庭吞並他們的產業,出於擔心一無所有的窘境,這般討價還價也是正常。”
“而我們呢,也不好不同意。”
“總不能把人給逼急了……如果加入天庭的下場是一無所有,那他們怕是會橫下一條心去造反,跟巫族站在一起。”
“也是。”太一輕笑,“現在的局勢,巫族才是首要打擊對象。”
“對巫族的圍堵和封鎖,方為重中之重。”
“眼下巫族妄圖用人族作為支點,以天地大工廠的身份撬動整個洪荒的資源財富,輔以思想理念的輸出浸染,欲走出一條生機之路,盤活全局。”
“考慮戰略布局,暫時優待下那些牆頭草,卻也不是不行。”
東皇走向天庭的核心殿堂,白澤就跟在他身邊,略微落後半步。
“隻要他們能完成天庭傳遞的各項戰略指令,實現對巫族的封鎖與絞殺。”
“的確。”白澤附和道,“雖然我看他們一個個心底似乎都不怎麼甘願,不想受到束縛的模樣。”
“但即使是炮製,多半也得等到巫妖大劫之後,才有合適的時間環境去慢慢處理。”
“反正到那時,肉已經爛在了鍋裡,沒有了他們做牆頭草的空間。”
太一點點頭,表示認可,“本來我都考慮過,要是這些牆頭草實在不上道,那即使是拚著折損現在妖族的戰爭潛力,也要將他們果斷誅殺,以免遺禍無窮,以至於乾擾到最後與巫族的大決戰。”
“現在的結果,卻是很好了。”
太一說著,話音頓了頓,“白澤你說……對於這些加盟者,我們是不是應該做一場秀?”
“一次盛大的歡迎合作者的秀?”
白澤聽聞,皺著眉思索了一下,鄭重點頭,“這個可以有。”
“一來能給這些合作者吃一顆定心丸。”
“二來也能給底下擁護我們的妖族加強信心。”
“三來也可以衝抵一下現今人族的影響力,轉移下人道蒼生的關注焦點。”
說到這裡,白澤笑了起來,“需要承認,人族和道門的配合聯動,鼓搗思想,算是走了一步妙棋。”
“成了氣候,裹挾了一股大勢。”
“對付這種勢,我們最好的處理方式,不是去硬抗死懟……那反而會中了對手的圈套,落入他人的棋路,被人牽著走。”
“另開一個戰場,轉移注意力,才是恰當的。”
“天庭適時的做一場秀,卻是挺不錯。”
“隻可惜,這作秀的效力隻有一時,難得長久……巫族那邊定有反應,繼續推動搶占思想理念的高地。”
“是啊,難得長久。”東皇歎了口氣,“相比聖人這種長久存在所帶來的影響力,一些大能加盟天庭的事情,也就是一時熱鬨。”
“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恰在這時,有人回應——卻是帝俊走了出來,將太一和白澤接入了議事的殿堂,那裡已經有負責決策的高層就位。
當太一和白澤各自落座後,帝俊笑道:“天無絕人之路,一切皆有可能。”
“對付巫族摸出的這張王牌,我們妖族也不是沒有應手……就是路子有些野,有些偏。”
“平常的時候使用,可能會被有心人狂噴猛黑。”
“不過現在確定了鯤鵬那家夥的加盟,卻是大有操作的空間。”
“哦?”
在座的大羅有許多臉色錯愕,麵麵相覷,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有個彆的,像是伏羲、白澤……那都是露出“大明白”的表情。
“為了天庭的整體利益,我決定犧牲下我個人。”帝俊一臉決絕,“我的感情選擇,將為了天庭的需要而轉動。”
“我要聯姻!”
“用婚姻兩性關係、財富的結合與再分配的話題,來帶起節奏,打亂人族的勢!”
“啊?這這這……”
殿堂中,頓時嘩然一片。
“這路子,的確是……太野了些。”
計蒙妖帥眼角抽搐,長歎一聲。
他都不好意思直說——這是何等的節操墜落啊!
“這就是——隻要足夠的不要臉,就沒有人能讓我吃虧。”
白澤對伏羲嘀嘀咕咕的,“但還真的挺有用……炒作婚姻,還是涉及一位天庭的帝皇,那相關的流量怕不是要爆炸,長期盤踞熱搜榜第一。”
“我看不止呐……”伏羲摸了摸下巴,“如果在這一場頂級聯姻的基礎上,順便再通過些什麼婚姻的法案確立,那以後的兩性關係都是繞不開這一茬了。”
“話題的熱度會持久發酵……畢竟鯤鵬的通訊平台現在掌握在我們的手裡。”
“支使他側重相關內容的對人道眾生推送,再有背後偷偷摸摸的打造些所謂的‘情感專家’出來,影響人心……嘖嘖嘖!”
“唔……我似乎還漏了什麼?”
“你漏了爆兵。”白澤補充,“先是努力宣傳婚姻的重要性,然後順利成章推送後裔繁衍的重要性,營造焦慮,讓個體為天庭的繁榮長久做出貢獻。”
白澤說的很冷酷,也很直白,“現在的生育問題很嚴重……尤其是中層次的那些族群生靈,不上不下的,最是對子嗣繁衍不積極。”
“一個個修士,隻顧自己的修行快活,不想背負生育負擔,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更不想支出培養後代需要投入的海量成本,自己含辛茹苦的打工掙取修行資源,可後裔成才之後實質上卻是去為大時代、大集體做了貢獻,回報率堪憂。”
“更彆說還有戰爭陰雲,前途難測,為了避免白發送黑發的悲劇……於是乾脆就不生育了。”
“這怎麼行?!”
白澤撇撇嘴,“沒有足夠的新血來貢獻與付出,我們怎麼去打贏巫族?”
“再說了。”
“多少大修士,還指望著吃人道繁榮的福利呢。”
“沒有下麵人的辛苦忙碌。”
“哪來自己一年換一次豪華座駕?”
白澤攤了攤手。
“是啊是啊!”
伏羲鼓掌,小聲附和。
不過。
這兩位頂尖大能的討論聲音雖然說很小聲很小聲。
可惜在座的修士,哪個不是耳聰目明,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一個個都都聽到了耳中,麵色做恍然狀。
帝俊啞然失笑,對這兩位大神通者點頭示意。
他們的確說中了。
這正是做為妖皇的他的考量。
一個聯姻,背後牽扯的東西許多,涉及到戰略布局。
“羲皇道友和白澤道友所言不假。”他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從思想的浸染和天庭的未來戰爭潛力考慮,我才想到了聯姻。”
“算是以身作則,起到帶頭效應。”
“而且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一些因素在裡麵。”
“聯姻的對象,勉強也算是中立側的女性大修……我估計,能起到一些安撫人心的效果,給那些加盟的大能吃一顆定心丸。”
帝俊表示。
他聯姻不是胡亂來,考慮了很多。
事實上,這才是正常。
一位帝皇。
還是天庭的最高帝皇。
這樣的人物,就算是一個手勢打出去,都必須經過深思熟慮,考慮種種後果。
更何況是婚姻大事!
絕對不會由著性子來。
愛江山與愛美人的選擇難題,在他們身上絕對不會有半分猶豫。
因為大羅照見時空,見了太多選擇愛美人卻以悲劇收場的例子了。
“不知道帝俊陛下想要聯姻的對象是……”
商羊妖帥起身詢問。
帝俊把手一指。
眾多大羅順著看去,見到了明晃晃的太陰神星。
“羲和或常羲嗎?”商羊側頭想了想,“倒是不錯……隻要她們同意的話。”
“陛下想要迎娶這對姐妹中的哪一位?”
她又問。
“咳咳……”帝俊輕咳了一聲,“我全都要。”
頓時。
在座的女性大羅,眼神都變了。
毋庸置疑。
那是看人渣的眼神。
糟踐女神的清譽,踐踏女神的神格……這一刻的帝俊,不知道身上已經被貼了多少不好的標簽。
一種極致陰柔的殺機,已經在這殿堂中升起。
男性的大羅神聖,一個個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沒一個站出來幫帝俊說話的。
看來,他們都很識趣,都很從心。
隻是。
帝俊不愧是能坐上天庭天帝寶座的人物,深諳帝王心術,麵厚心黑。
什麼殺氣。
什麼危險目光。
對他來說,都如同是清風拂麵,不值一提。
甚至,還能堂皇正大開口,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我這都是為了大業著想。”
“你們想啊……我這麼一做,還怕關注和討論的熱度不夠嗎?”
“我琢磨著。”
“彆說夠了,就算爆炸都有可能。”
帝俊道。
“我這是為了天庭的事業犧牲和付出……你們真的以為,我是樂在其中嗎?”
“錯了!”
“大錯特錯!”
他痛心疾首的說著,對自己人格人品被懷疑的情況表示傷心。
“呸!”
台下,不知道是哪位女神啐了一聲。
這仿佛是導火索。
緊接著有一連串的輕啐聲,代表了極度激烈的譴責。
帝俊充耳不聞。
“再說了——隻要有愛,什麼都不是問題。”
帝俊很飄的樣子,讓一些女神很想上去照著他的臉打上兩拳,“說不定,人家姐妹對我也有情呢?”
“大家呀,也彆瞎操心了!”
商羊眼角抽搐,坐下不再說話。
當然這僅限於明麵上。
暗地裡,女神們的私聊圈子會有怎樣激烈的討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過大概可以猜到。
帝俊的風評,必然有跳崖式的跌落,說慘不忍睹都可能說抬舉。
……
“事情就這麼定了。”
帝俊拍板,“先給我們的這群新加盟的合作夥伴一場公開的、盛大的歡迎儀式。”
“然後暗中預熱一下,婚姻和生育的問題,小小帶下節奏。”
“等節奏起來了,我再走上台麵,與太陰星方麵進行互動,直到確定聯姻大式,通告眾生。”
“適時推動一些婚姻的法令,還有生育方麵的激勵規則。”
“如此,我天庭必能大興,一舉擊潰巫族!”
帝俊語氣鏗鏘有力。
“臣等遵命!”
妖帥、妖神等拱手應命。
“對了。”
帝俊若有所思的道,“在那歡迎的儀式,可以邀請一下人族……好歹名義上現在依舊是我天庭統轄的子民。”
“讓他們看看,我天庭是何等的繁榮鼎盛?”
“一些不該有的小心思,最好是不要有……那樣大家都好。”
“我們天庭,強族林立,也不差再多一個人族。”
“我記下了。”白澤道,頓了頓,“那巫族,我們需不需要邀請?”
“巫族麼?”帝俊略微思索,“也行。”
“雖然在我們看來,邀請人族跟邀請巫族,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本質區彆。”
“不過,能在對頭麵前耀武揚威……這機會也難得。”
“一並請了吧。”
“是。”白澤點頭。
……
巫族的祖巫會議正在進行中。
這一場緊急的會議持續了有一段時間,在商討聖人被迫歸位所帶來的局勢巨大變化,應該如何應對處理。
雖然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但是巫族的智囊團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把局勢給梳理順暢,分析透徹。
風曦參與在其中,講過他個人的理解,也聆聽過祖巫的發言。
隨著進程,他若有若無的發覺了一些很微妙事情——
對於這突發狀況,祖巫們儘管很吃驚,可要說多麼的慌亂……卻也不儘然。
就好像……就好像是那些加盟天庭的原本牆頭草大能,有那麼幾位是大有問題的!
天庭將他們給一口悶,吞並了他們的產業……或許,是一場大補。
但也有可能,是吃下了致死的毒藥。
推測出這個可能,風曦的眼神變得詭異了起來。
摸著自己身上的“社會人”祖巫紋身,想著曾經去到更古老時代的見聞,風曦的雙眼逐漸眯起——
“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