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鐘正的命令,一萬八千餘鬼修的戰陣以三千精銳陰差為核心,瞬間散開。
絞殺陣型,是三千陰差最習慣的招式。
他們率領著背後的曲城鬼修,飛縱而出,在奔走的時候,快速組合成戰陣,方才那一劍,讓他們心潮澎湃,而酆都的陰羅兵團,卻幾乎軍心儘喪,此消彼長之下,陰差仿佛一把把尖銳的長劍驟然切割,摧枯拉朽,將來不及重聚的陰羅兵團分開。
他們按照訓練戰鬥時的經驗,每六名陰差一組,隻對抗單個敵人。
招式很簡單,以人數圍殺形成的突刺爆發。
這本就是鐘正開發出,麵對潰散敵人時的戰法。
嘩啦!
天空中像是驟然綻放開無數朵寒梅。
六名陰差,連帶其背後的屬下,共計三十六名鬼修,結成基礎陣法。
然後以三十六對抗一名喪失軍心戰意的敵人。
伴隨著法術流光不斷地亮起,一朵朵寒梅在天空中旋轉變化,伴隨著慘叫聲,一名名酆都鬼修摔落,在空中就魂體潰散,五百朵寒梅不斷開放,盤旋,凋零。
麵對這種以絞殺為目的的小型戰陣,陰羅兵團單體幾乎直接被抹殺。
被鐘正陣法一劍重創的陰羅主將麵色鐵青,一眼看出這種陣法的根底,若是先前他陣法完好,這種陣法根本不在他眼中,但是現在大勢已去,這種古板,毫不在乎效率的陣法,卻呈現出一種堪稱無解的破壞性。
一萬餘鬼修去肢解兩千多名殘兵。
然後以絕對的數目優勢直接擊殺。
古板,苛刻到可笑,卻像是機械一樣精準,絕不貪功,尋找目標,配合切割,結陣,刺殺,後退,重整態勢,不斷重複,整體組合起來,帶來讓人心中震撼的壓迫力,像是一個巨大的磨盤,將陰羅兵團扔進去碾壓成齏粉。
陰羅主將嘴裡吐出兩個字。
“退!”
最後還沒有被嚼碎的一千餘名酆都陰羅兵團成員勉強結陣。
在軍心潰散的情況下還能做到這一點,無愧於兵團之名。
然後直接拋棄其餘修士,這一舉動,就算是活下來,陰羅也失去了心氣,不複精銳之名,可此刻他們隻想要活著,迅速變化陣型,快速朝著遠處逃離,沒有受到阻攔,他們幾乎以為自己要成功脫離戰場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了清越的鳴嘯。
一隊隊的獸王陰魂,同樣是以五名一祖,組成了態勢。
獸王已經能夠和人族交流。
一隻肋生雙翅的雄獅狀魂魄踏在空中,琥珀色的瞳孔森冷,俯瞰著戰陣。
那是獵物,新的獵物。
它在森林中出生,在森林中死去,本來已經準備默默消散,它們都是這樣,死去的命魂都會待在一個巨大的山洞中,死在那裡,防止自己的身軀被人族或者妖族拿去利用。
因為獸族並沒有修行魂魄的法門,他們隻是憑借身軀本能戰鬥,魂魄難以存續太久。
不管曾經如何強大,死去都會被遺忘掉,就算形成命魂也會潰散,他們自己也接受這個結局,像是枯草一樣地消散。
森林自有森林的規則,死者不可以和生者爭奪這片大地。
一切為了族群的存續。
它實力最強,目送著敵人和朋友們死去,命魂也消散,回歸天地和森林。
對於這個習以為常,本來連自身意識都快要消散了。
直到那一天,一隻巨大的蒼灰色狼王出現在了這獸族的求死之地,那蒼狼的碧綠色瞳孔裡有一抹白翳,冰冷威嚴,他現在還記得那一日,那一頭狼王對他說的話,雄獅命魂臉上有一絲細微的笑意,啊啊……何等地囂張。
那一日狼王踏著山岩披著月色,俯瞰著他們。
喂,老家夥。
還想要再大鬨一場嗎?
想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來?
雄獅的咽喉發出低沉的咆哮,唯獨獸王能夠理解獸王,風行虎掠,奔走山林,本就是獸王的存在理由,此刻,山林的邊沿被無限地眼神,他心潮澎湃,如獲新生,昂首發出震天撼地的咆哮。
結陣。
一聲聲獸王的咆哮聲響徹天地。
陰羅鬼將打了個寒顫,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一隻隻獸王以最強大者作為鋒矢,化作了彎月般的陣型,以恐怖的速度切割下來,俯衝,俯衝!沒有任何一個種族,能夠和獸族爭奪山川和天空,這是潛藏在他們身軀當中的本能。
俯衝!俯衝!
在死後第一次地狩獵。
咆哮聲響徹天地。
為了快速離開而組成的長龍陣,被割裂。
陰羅主將麵上的神色已經凝固了。
他為了快速離開,拋棄了那些被切割分散的屬下。
而現在,那些屬下已經被解決。
天空當中,獸王命魂在呼嘯盤旋,以野獸掠食的天性,占據了天空的每一個角落,而在大地,一萬八千餘地府鬼修,斜持兵刃,神色漠然,以戰陣的方式緩緩迫近,鎖鏈鳴嘯,作為最強戰力的範無救盤旋在遠處。
圍殺之局已成。
………………
屠殺。
整個曲城鬼域,方圓數千裡,所有正在看著這一幕的鬼域之主。
乃至於曲城城主,都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麵色都有些發白。
他們看著天空中,作為鬼修當中一流兵團的陰羅被切割,分散,絞殺,像是下餃子一樣跌墜,堂堂陰羅兵團,現在仿佛是個雜牌一樣彆屠殺,而大地被那一道劍芒撕扯出了如同深淵一樣的恐怖劍痕,一眼根本看不到邊緣。
城主端著茶盞的手掌微微顫抖了下。
他心臟狂跳,瘋狂在腦子裡搜索,究竟有哪一個勢力,有名為泰山府君的存在。
又有哪裡曾經有過名為鐘正的名將天才?
而其餘鬼王的反應則更為劇烈。
尤其是之前絲毫不留情麵狠狠拒絕甚至於羞辱過陰差的鬼王。
他們呆滯地看著這堪稱恐怖的一幕,身軀不受控製地顫抖著,眼底失神。
怪物,瘋子!
名將嗎?
可是,天下九洲,能稱得上名將的,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可不是名將,又怎麼可能統帥萬人發出一劍?
這個兵團……究竟是哪裡冒出來的怪物?!
他們想到了自己之前對於地府陰差的態度,麵色更白了兩分,心中根本沒有半點要和地府為敵的念頭,隻是瘋狂地在腦海中想著該如何才能和地府修繕關係,就在這個時候,陰羅鬼將被勾魂索直接擊潰了。
陰羅兵團,覆滅。
近兩萬的鬼修站在空中,先是呆滯,然後就被狂喜和激動所充斥,他們原本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但是伴隨著敵人最後崩潰,總有家夥喊出了自己儀仗的身份。
他們一開始確實是被酆都的名號嚇得頭皮發麻。
可是然後就發現,酆都,不也就這?
按照自己老大的安排戰鬥,那些吹上天的酆都精銳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啊?
都被砍得快沒了,還得意個屁啊。
到了後麵,在那些精銳崩潰搬出酆都來的時候。
眾多鬼修臉皮都不帶動一下的。
咦?酆都哦,好厲害的哦……
你好棒棒哦。
不還是被砍了?
但是當名聲曾經響徹於鬼修的大勢力兵團,徹底被他們所覆滅的時候,對於曾經隻是底層修士的他們而言,仍舊有一種極為濃重的不真實感覺,仿佛夢境在眼前鋪展開來,旋即就是難以言說,甚至於沒有理由的狂喜之感。
他們用兵器敲擊著胸膛上的鎧甲。
因為地獄級彆的苦修磨難,連這動作都整齊劃一。
當當當!!
歡呼的聲音響徹天地。
同樣作為掠陣一員的徐劍星感受到這些鬼修的激動,以及那種瞬間爆發出來的狂熱士氣,讓人不敢相信,這些曾經隻是被所有世家勢力看不起的尋常修士。
陰羅兵團擁有極強大的威望名聲。
但是現在正是這種名望讓這些陰差鬼修心底滋生出了狂熱的士氣。
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覺得這放縱狂喜,也是鬼修們應該得到的獎勵。
在這種狂熱的氛圍之下,有些混亂起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那三千陰差都鐵青著臉,一個個抬起大腳來往那些狂喜失態的手下屁股上踹過去,臉色臭地厲害。
“媽的給老子閉嘴!”
“安靜些,怎麼教你們的?”
伴隨著這幫陰差快速地傳行,高聲喝罵,得勝之後的天空漸漸安靜下來,不知道為什麼,因為頂頭上司的怒罵,還有旁邊一伍的‘競爭對手’,他們也覺得有些丟人尷尬,按照往日的標準,重新安靜,沉默而迅速地列好了最基礎的戰陣。
身軀挺直如標槍,一手扶著兵刃。
兩萬陰差,重新恢複了安靜,神色皆漠然站立,仿佛那一場大勝的狂喜隻在簡單的歡呼聲中發泄出去,而他們此刻散發出的殺意,隔著畫麵都讓鬼王們頭皮發麻,嘴皮子都哆嗦著。
所有陰差都穿著相同的戰衣。
他們身軀筆直如同長槍成林,他們麵色漠然,雙眼銳利。
一如這些日子訓練時候要求的那樣,森然嚴整。
死寂無聲。
驟然安靜下來的戰場,肅殺之意漸濃。
除去風聲,聽不到一絲聲音。
徐劍星麵色泛白。
曲城城主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死寂當中,身穿紅袍的少年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扶劍而立,他身上的紅袍有些破舊了,袖口沾染了魂體的‘鮮血’,發髻因為方才的極限操作有些亂了,看上去狼狽不堪。
但是他的神色沒有半分的扭捏,他站立在了萬軍之前,光芒耀眼,神色冷淡,漠然道:
“整備。”
五鬼為一伍,五伍為一兩,五兩為一卒,五卒為一營,五營為一師,五師為一軍。
鐘正挑選出的精銳鬼修,皆率領千名鬼修。
範無救上前一步,鎖鏈鳴嘯,肅然一禮:
“前鋒隊複命,敵寇已被生擒。”
其中一名高大鬼修踏前一步,雙目狂熱,肅然行禮:
“地府左前甲一營複命,七百五十鬼修,皆在於此,無一陣亡!”
一名模樣溫和的青年陰差上前,肅然道:
“地府左前甲二營複命,七百五十鬼修,傷三十七,無一陣亡!”
一道道身影踏步而出。
或者低沉,或者狂熱,或者竭力平靜的回應主將。
“地府左前……無一陣亡!”
“地府……無一陣亡!”
“無一陣亡!”
“複命!”“複命!”“無一陣亡!”
伴隨著一聲聲狂熱的回應,士氣一漲再漲乃至於暴漲。
本就因為大勝而滋生出的氣勢,不斷地被強化,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存在都被衝擊地麵色蒼白,心中失語。
少年將帥抬起手,嗓音平靜:
“整備結束。”
“歸城。”
PS:今日一更……三千六百字。
緩了一緩,……稍微推一推大綱,也讓我休息下哈,熬夜趕稿實在不可取。
說是昨天三更,其實兩天連起來,好像是兩天兩更那樣啊
鐘正的角色卡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