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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吐過嗎?”
“……有吧,我不知道。”老七喘著氣搖頭。
“……患者心率過快,皮膚濕冷,呼吸減慢,測一下血壓多少?”
“……我……媽……不要……”移動病床上的總攻不知道在說什麼。
“患者語無倫次,意識昏迷,屬於重度酒精中毒,趕緊推進去,聯係邵醫生,讓他趕緊來!”
“是!”
老七跟前跟後,看著總攻被推在車上,幾個護士飛快地把人推進急診室,他跟著跑了幾步就被關在門口,有個護士遞來一張表格,“快去填單子,把費用交了。”
第一欄患者姓名。
老七足足愣神了好幾秒,都沒能想起來總攻叫什麼。
他從兜裡想摸出手機結果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手機被那群人收走了。
他愣在那好半天,小護士也急了,問他,“怎麼不填?”
“等會,手機借我用一下。”老七從口袋裡沒摸出錢包,想起來錢包交給總攻拿去付錢了,應該也被那群人收走了。
小護士把手機借給了他,又看著他的手問,“你這個手不疼嗎?趕緊去邊上包紮一下吧。”
老七渾身都是傷,被車子拖行那麼長距離,羽絨被刮得破破爛爛不說,隔著衣服的後背和腰腹全是血。
老七想說不疼,低頭才看見自己掌心內還插著幾片細小的碎玻璃。
他從沒想過這隻手會是這樣一幅血淋淋的模樣,因為是打遊戲的手,他甚至給手買了一千萬的保險,但從沒想象過自己的手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直到拿起一部陌生手機,才發現,他此刻記住的手機號除了自己的就是家裡的,而家裡他已經很久沒有打電話了,今年過年更是在韓國打比賽去了,回來也隻是去家裡溜一圈,因為不想被念叨就很快地回到了訓練室。
可是如今,他能打的電話除了家裡,記不起其他任何人的號碼。
小護士看他麵色糾結地盯著手機,不由得問,“你是不是不記得號碼?”
老七想了想,才慢慢點頭。
不管怎麼樣,都不能給家裡打這個電話。
“那等你想起來再來借吧。”小護士大概很忙,又或者滿手是血滿頭是汗的老七的臉實在沒法和瀟灑倜儻掛上鉤,總而言之,小護士半點沒被老七的顏所迷惑,拿著手機急急忙忙地去了彆處。
老七一個人在急診室門口乾站了片刻,隨後自己伸出手把掌心的碎片捏了出來。
總攻是女人。
腦子裡陡地蹦出這個想法。
說不出是驚是喜,總之情緒很多,翻湧著幾乎要埋沒他。
總之,總攻沒事就好。
偏頭的瞬間,他看見廖明躺在移動病床車上被人推著進了急診室,大半夜的,醫院人來人往,堪比早晨六點的菜場,喧嘩吵嚷,消毒水的刺鼻味,刺目的白熾燈,構出這世間紛繁的忙碌景象。
老七站在那看著廖明被推進急診室這才移動了幾步朝那邊走了過去,便衣警察微微喘著氣正在給莫老四打電話,“莫哥,人已經送到了,在四號急診室。”
那邊不知道回了什麼,便衣說了聲好就把電話掛了。
這人正要收起手機,一抬眼看見了老七,認出他,便打了招呼,“沈少爺。”
“你認識我?”老七對這人沒印象。
便衣點點頭,“見過幾次,但是沒說過話。”
老七衝他伸手,“手機借我用一下,還有,有沒有錢?”
便衣掏出錢包,“有,但是不多。”
“那算了,老四身上應該有,我找他借。”
便衣看他要打電話給莫老四,便說,“你要找莫哥嗎?他待會就來了。”
“他過來乾嘛?”
“要盤問裡麵這人。”因為是莫哥兄弟,而且還屬於受害人,便衣沒怎麼隱瞞。
“是該好好盤問,突然抓了我隊員,沒弄死他就算好的。”老七憤憤地咬牙。
“不是,莫哥想盤問的是孩子的下落。”便衣說。
“孩子?”老七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他和小石頭的失蹤有關係?”
他還以為孩子貪玩跑沒了,還以為唐玄大驚小怪了,沒想到還和他媽這個人有關係。
便衣覺得自己說多了,捂住嘴不願意多說了。
老七也不再多問,坐到一邊,等了片刻,終於決定找個小護士打算把自己的手包一下。
剛走沒多遠,就見醫院門口出現一群黑衣人,各個臉上寫著來者不善。
老七立馬衝便衣打了個手勢,隨後衝到保安處把一群保安都喊了過來,那群人已經到了急診室門口,大概不確定廖明在哪個急診室,正要進去,因為裡麵在急救,所以他們也有些猶豫,沒有硬闖。
韓東延和莫老四進來時,隻看見老七抽了風似地眼角往邊上掃。
便衣發的短信莫老四還沒來得及看,人已經進了醫院,隔著距離,那群人儼然也發現了韓東延和莫老四,大概沒認出對方是誰,雙方都沒行動。
莫老四大概瞬間領悟了老七要表達的意思,也看見了便衣給他發的短信:
【有一群人在急診室門口等廖明。】
他把手機屏幕拿給韓東延看,隨後目光緩緩掃過醫院的人群,嘴唇都不動地發出聲音,“他們好像六個人,我們加老七四個人,場地不太好,家屬病患還有醫生護士……怎麼辦?”
韓東延則是把人一把撈到懷裡抱住,貼著他的臉說,“你負責把家屬病患都往彆處引,剩下的交給我,還有,通知你們局裡的人準備過來收人。”
他說話的語氣真的很狂,好像一出手就能抓到所有人似的。
可莫老四卻覺得這樣的韓東延很酷。
他很喜歡。
兩人遠遠看著就像一對親密的戀人在擁抱,可……兩個男人在醫院擁抱,雖然算不上驚世駭俗,到底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包括那群人。
“妹妹怎麼樣了?”韓東延走過來問。
他問的是便衣,靠在那的便衣當即配合地回,“不知道,還在搶救呢,怎麼突然吃錯東西了呢?”
莫老四無聲無息地到了另一處,掏出錢夾裡的鈔票往天上散,“搶錢啦!”他邊灑邊喊。
登時一群病患瘋了似地往他跟前搶。
“有人灑錢啦!”
急診室附近的病患全都紛紛往那邊跑,那六個男人也好奇地伸了頭,韓東延和便衣則是快速到了跟前,一人一個放倒了兩個,老七隔著距離,找了邊上的垃圾桶,提到手裡衝了過去。
莫老四回來的時候,急診室門口蹲了六個。
都沒暈。
韓東延正點著煙在問話,“你們老板經常去的地方呢?”
沒人回答。
他把煙頭按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卻不要他回答,隻讓其他人回答,其他人不回答,他就一個勁把煙頭按在那個人身上。
其他五個人隻是沉默地看著那個人受苦。
韓東延這時突然說,“嘴巴夠硬,行了,你回去吧。”
他把那個肩上被燙出四個洞的男人給放了。
莫老四詫異地想上前攔住,轉念一想就知道了韓東延的想法,於是沒有說話。
那個男人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挨了四次燙就被放了,其他人也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韓東延在搞什麼名堂,但還是衝那個男人打了好幾個眼色,大概是想讓他回去搬救兵。
“還不走?”韓東延冷著臉問。
那個男人被他這麼一嚇,趕緊跑了。
韓東延把五個人手銬全部銬在一起,要跑隻能一起跑,落下一個都跑不掉,隨後讓便衣牽著頭,他順著尾把人送進了車裡。
便衣在車邊等著其他人來,韓東延叮囑了他幾句,這才回過身進了醫院。
兩間急診室的門都還沒開,老七正朝莫老四借錢借手機,隨後打給了自己的訓練室。
“總攻名字叫什麼?”他問。
莫老四都震驚了好一會,“你連你隊員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
“一直叫總攻,對真名還真不怎麼好奇。”
電話那頭是wink,正在問他和總攻兩人怎麼突然人都不見了,“火鍋店老板說看見有個男的被車拖著走了,嚇了我一大跳,但是我相信那一定不是隊長你。”
老七:“……”謝謝你的盲目信任。
問到了總攻的名字後,老七拿了錢去找小護士,隨後在單子上一筆一劃寫下兩個字:
楚河。
半小時後,總攻和廖明一前一後被推著送出來,人都是昏迷不醒狀態,老七守在病床前哪兒都沒去,韓東延和莫老四也守在廖明跟前。
如果不是醫生在邊上,隻怕韓東延能提著一盆冷水澆在廖明臉上,逼他提前清醒了。
但是廖明的抗打能力明顯很弱,麻醉劑的藥效一過,他就疼得清醒過來,一睜開眼就對上了虎視眈眈的兩雙眼睛。
莫老四齜牙一笑,“巧不巧你說?”
韓東延嗬嗬一笑,“巧。”
剛從死神刀下逃出來的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