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證據(1 / 1)

吞海 他曾是少年 2423 字 2個月前

這個少年名叫周玄,是大楚神將周不鳴的長子。

從在天雄城中看見徐玥第一眼起,便起了心思,平日裡獻著殷勤,即使每每遭到冷遇,卻依然鍥而不舍。

今日更是一路從天雄城追到了沉沙城,彆的不說,但是這份毅力,便是常人所不能的。

不過徐玥卻絲毫沒有被其感動的架勢,反倒眉頭蹙起。

而白明春與邢玉二人雖然也覺不妥,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看著那恭恭敬敬圍攏上來的甲士,客氣的要幫他們提著行禮,卻是不知如何拒絕。所謂盛情難卻,大抵便是此理。

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客棧中走了出來,那家夥扛著一把大刀,手裡掂量著一個不起眼的茶杯。

白明春敏銳的捕捉到了那人的身影,赫然便是跟在魏來身邊的孫大仁。

他正疑惑間,隻見孫大仁在與那些甲士擦肩而過的瞬間,以一個極為誇張的姿勢栽倒在地,手中的茶杯砰然碎裂。

孫大仁發出一聲痛呼,嘴裡大聲言道:“哎呀,我的茶杯!”

說著忙不迭的爬起身來,在地上緩慢的撿起那幾枚茶杯碎片,宛若珍寶一般捧在手中,嘴裡繼續痛呼道:“我的茶杯!你們還我的茶杯!”

他的聲音極大,帶著幾分沙啞的味道,在這沉沙城的街頭響起,頓時引來了一大群人的圍觀。

那位站在孫大仁身旁的甲士也慌了神,他回眸看著孫大仁言道:“乾什麼?我可沒碰你!”

“是你自己摔倒的!”

“天啊!諸位鄉親來評評理啊!”孫大仁聞言嘴裡的哭腔更加明顯,他大聲吼道:“我隻是一個平頭百姓,哪敢去碰你們這些軍爺,分明是你把我絆倒,到頭來還不認賬!”

“這大楚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了!”孫大仁說著伸出手死死的抱住了那甲士的腳,一副賴定對方的模樣嘴裡繼續言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讓百姓們看看你們這些軍爺,是怎麼殘害良民的。”

那甲士哪曾遇見過孫大仁這般的潑皮,當下便慌了神,一隻腳來回抖動,試圖擺脫孫大仁的糾纏,嘴裡言道:“你彆胡說!我什麼時候碰到過你!”

他這腳不動還好,一動孫大仁便應聲倒地,極為誇張的在地上翻了個滾,嘴裡痛呼道:“打人了!打人了!官兵大人了!”

眼看著事情越鬨越大,周圍圍觀的百姓也越來越多。

他們可分不清倒地發生了什麼,隻是出於的本能選擇相信看上去更為弱勢的孫大仁一方,自然也就免不了對著那群甲士一陣指指點點。

周玄的眉頭皺起,他聽聞徐玥一行人要前往無涯學院之後,好說歹說方才父親在陛下那裡為他求得了參加儒生大會的差事,為的便是趕上徐玥一行人與之同行,想要來個日久生情,這一見麵便碰上這樣一檔子事情,放在平日,他哪會管他對錯,讓人三倆下打發走了便可,可如今徐玥在旁,若是給她留下一個欺男霸女的印象,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裡周玄咳嗽一聲,在臉上堆起了憤慨之色,看著那甲士便大聲言道:“做什麼!?”

那甲士聞言,縮了縮脖子,趕忙退到一邊,低著頭不敢作聲。

周玄邁步走到了他的身前,然後伸手一臉和善的想要扶起在地上撒潑打諢的孫大仁,嘴裡言道:“這位兄台,我這屬下蠻橫,兄台莫要氣惱,這茶杯可是珍惜之物,價值幾何你大可道來,周玄定如數賠償。”

孫大仁見這家夥一幅財大氣粗的模樣,放在其他江湖騙子的眼裡,此刻定然心底樂開了花,暗道有肥羊可宰。但孫大仁可不是為了錢來的,他今日所行之事,說到底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找茬!

他的眼珠子一轉,心頭一橫索性言道:“此物是千年古董,市值起碼三千白銀!”

三千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要知道當初他爹那麼大的一個武館,一年的收支也就兩三千兩的樣子,三千兩白銀幾乎是夠兩百人的士卒一年的各種度用了。

孫大仁也是害怕價錢吼得太高占不住理,吼得太低對方不當回事,思來想去,才弄出這樣一個價錢來。

本以為這話出口,對方就得翻臉動手,可誰知聽到這話的周玄先是一愣,隨即竟然常常的舒了口氣。

說著便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遞到了孫大仁的手中言道:“兄台放心,周玄絕不讓兄台吃虧,這裡有五千兩白銀,兄台大可拿著,多出的部分就當在下給兄台賠禮了。”

周玄這樣的做法自然是極為妥當,周圍那些之前憤慨的百姓見狀,也紛紛露出豔羨之色。

可孫大仁看著那遞到自己麵前的銀票,卻是心頭苦澀。

他暗罵自己心太軟,怎麼就說了個這樣的價錢。

好在孫大仁的臉皮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他念及此處,一隻手伸出把那銀票拍開,嘴裡大聲吼道:“拿走你的臭錢!我要你賠我的茶杯!”

周玄一愣,心頭不免有些不鬱,沉聲言道:“兄台這就不講理了不是嗎?”

“這茶杯已經打爛,你要我怎麼賠?你說出的價錢,我按照雙倍賠你,你還是不滿,就有些得理不饒人了!”

周玄此言倒是得到了周圍那些百姓的讚同,一時間他們又不覺的站到了周玄一邊,開始對著孫大仁指指點點。

孫大仁見狀,趕忙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硬生生的擠出兩滴眼淚來。

他雙手顫抖著捧起茶杯,嘴裡言道:“這茶杯是我祖爺爺傳給我爺爺,我爺爺傳給我爹,我爹再傳給我的傳家寶!”

“以後我還要傳給我兒子,我兒子傳給我孫子,我孫子傳給我曾……”

見孫大仁一幅要把前十八代後十八代的族譜都背個遍的架勢,周玄有些頭大,他趕忙製止了孫大仁,言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孫大仁眼珠子一轉,舔著臉言道:“你算啊,這東西才從我祖爺爺傳到我手裡就值三千兩,要是傳到我曾孫子手裡,那豈不是……”

“我懂了!那就六千兩!”周玄聽到這處,依然頗為不耐煩,他這樣說著,從懷裡又掏出一張千兩的銀票遞了上去。

本以為這次終於了事,可誰知孫大仁卻一臉幽怨的盯著他,嘴裡說道:“那要是傳到,我曾孫的曾孫那輩呢?”

有道是泥菩薩尚且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哪怕是在天雄城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的周玄?

孫大仁那開口的模樣,他便斷定對方大概便是想要碰瓷的江湖騙子,隻是礙於徐玥在場他不好發作。

本想著快點了事,打發走對方,可誰知對方卻是變本加厲,坐地起價。

周玄的臉色垮了下來,他沉聲問道:“那閣下絕對多少錢合適?”

孫大仁見他臉色不善,頓時心頭一喜,撒潑道:“這是錢的事嗎?這是我家祖傳的寶物,哪能用錢來衡量。”

就在他義憤填膺之時,客棧的小二卻在那時著急忙慌的跑了出來。

“客官!客官!咱們客棧的茶具是不能外帶的!”那小二朝著孫大仁言道,話才說完忽的看清客棧外這人潮湧動的場景,他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有趕忙把頭縮了回去。

但或許是覺得話沒說明白的緣故,又小心翼翼的言道:“弄爛了要賠的,十文錢一個……”

場麵頓時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了孫大仁的身上,準確的說是孫大仁手上那個茶杯的碎片。饒是孫大仁這般臉皮計厚之人,也覺有些掛不住,神情尷尬。

……

“閣下,這還如何說呢?”

事情的急轉直下大大出乎了周玄的預料,他愣在原地,足足數息的光景後,才回過神來,看向孫大仁,沉聲問道。

孫大仁尷尬的站起身子,朝著對方笑了笑。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問道。

周玄一愣,搖了搖頭。

“這樣啊!”孫大仁點了點頭,睡覺嘴角裂開,索性把手裡的瓷器惡狠狠的紮在了地上,然後把那把大刀拖出,又問道:“兩日前,你在何處?”

“天……天雄城啊。”周玄愈發鬨不明白,但卻被孫大仁這忽然變化的氣勢所震,下意識的回答了對方。

“天雄城哪裡?”孫大仁追問道。

“城樓駐防……”周玄說道,卻忽的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看著孫大仁言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

“阿來!他們不認識咱們!動手吧!”孫大仁卻不理會對方,隻朝著客棧中大聲吼道。

就在那時,魏來等人一個閃身來到了徐玥等人的跟前。

魏來惡狠狠的白了孫大仁一眼,說道:“你覺得他們會查不到?”

孫大仁一愣,苦澀言道:“可我一個人揍不過這麼多啊……”

“那咱們還打不打?”

魏來的雙眸一凝,沉聲道:“打!”

……

周玄聽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諸位這是什麼意思?”

他當然不是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隻是這事太過匪夷所思了一些。

這裡是大楚的境內,他是大楚的命官,如此多人麵前,這些家夥竟然大言不慚的說著要對他們動手?周玄可從未聽聞過這樣膽大妄為的事情,故而才覺得不可思議。

“大概就是,你對我的女人動了心思,我得打上你一頓,讓你明白,她是你碰不得的。”魏來聳了聳肩膀言道。

這話出口,周玄還來不及反應,邢玉與白明春二人便搶先言道。

“魏來!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休得汙我宮主清白!”

“魏來?”這話出口,周玄一怔,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看向魏來的目光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你就是那個寧州魏王?”

魏來翻了個白眼,看了孫大仁一眼,仿佛是在說,你看,藏不住吧?

然後他又轉眸看向周玄,聳了聳肩言道:“正是在下!”

得到回應的周玄反應過來,隨即放聲大笑了起來:“你這大楚的笑柄,沒有娶到我大楚的長公主殿下,便又對玥兒姑娘動了歪心思,還敢在我周玄麵前大放厥詞!”

“周玄?想來閣下應該與那位大楚神將周不鳴有所淵源吧?”魏來卻仿佛沒聽出周玄的嘲弄之意般,神色如常的問道。

“正是家父!”說起自己的父親周玄頓時麵露敖色。

“閣下身份高貴,這天下有的是靚麗女子等著閣下垂青,有道是君子不奪人所好,魏來也非蠻橫之人,之前閣下不知此事,我可當做不知者無罪,但如今我已告知閣下,還請閣下從此之後,不要在糾纏徐姑娘,嗯……”說到這處,魏來頓了頓,皺著眉頭又言道。

“還有,玥兒姑娘這樣的稱呼,也不要再出現在閣下嘴裡了。”

魏來說得那叫一個一本正經,聽得周玄又是一愣。

但回過神來後,這位公子卻忍不住仰頭大笑,嘴裡言道:“魏王可真是個妙人!我以為你以區區蠻地小王的身份便敢向大楚提親,這便是你能做出的嘴膽大妄為的事情了,卻不想連這樣的謊話,閣下也能說得出口!你就不怕傳揚出去,讓整個寧州都為人恥笑嗎?”

“閣下不信?”魏來挑眉問道。

“自是不信。”周玄應道。

魏來歎了口氣,雙手摩拳擦掌,歎了口氣,無奈道:“那看樣子在下就隻能得罪了。”

周玄的身子一顫,他雖然與眾人一般把魏來當做笑柄,但魏來兩次挫敗李秀白的事情那也是事實。一位七境的大楚神將尚且不是魏來對手,他這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又豈能勝過魏來。

見魏來一幅就要動手的架勢,他不免有些慌張,指著魏來言道:“魏來!這裡可是大楚,我身負朝廷要職,你敢動手打我?那就是與大楚朝廷為敵!”

“你有你的要職,就去辦你的差事,我又不攔著你。”

“難道說你大楚的律法中還寫得有,身負要職,就能隨意糾纏他人妻女的條紋?”魏來很是奇怪的反問道。

“魏王殿下,我敬你是一州之主,也知道你此舉是想為我解圍,但我是斬塵宮宮主,凡塵情愛早已割舍,這般言語還請魏王殿下不用說了,至於眼前的事情,徐玥自己能夠應付。哪怕是為了寧州的百姓,還請魏王殿下不要再招惹是非了。”可就在這時,他身後的徐玥卻邁步而出,這般言道。

這番話出口,無疑是在拆魏來的台。

周玄聞言,頓時臉色一喜,言道:“魏王殿下,這你還如何說呢?”

魏來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不過他終究不是孫大仁,不會在這時敗下陣來,畢竟——他的臉皮,可比孫大仁厚得多。

“怎麼說?”魏來挑眉:“我家玥兒和我鬨了點小彆扭,閣下這都聽不出來,沒聽見他最後還在擔心我,叫我不要招惹是非嗎?”

“賊子!彆再胡言亂語!你再汙我宮主清白,我歸元宮必與你寧州勢不兩立!”邢玉卻在那時喝罵道。

她雖然不喜周玄的糾纏,但相比之下,這近乎無奈的魏來,卻更讓她討厭。

“嗬嗬,魏王信口開河,你說徐玥姑娘是你的妻子,徐玥姑娘不承認,邢玉姑娘也不認你,你總歸得有些證據吧?總不能以為這天下事,都憑閣下一張嘴,就給定下了來吧?”

周玄的話讓周圍眾人看向魏來的目光都變得極為古怪了起來,就連孫大仁也覺得如芒在背,心想著要不就直接動手得了,不然再說下去,免不了還得鬨出些什麼笑話。

“證據嗎?”魏來卻在那時一笑,回眸看向徐玥,那一刻他臉上的神情忽的變得溫軟了起來。

他回想著那個曾經一度困擾他的旖旎夢境,然後他在徐玥疑惑的目光下,湊了過去,用隻有他們二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言道。

“你的胸口右側,有兩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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