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殺不死(1 / 1)

吞海 他曾是少年 1620 字 2個月前

州牧府被百姓圍堵得水泄不通。

兩座囚車行進緩慢,蒼羽衛的甲士們廢了好些個力氣,才將囚車送到了州牧府的大門前。

“諸位!”金不闋走到了州牧府前,振臂一呼,周遭喧嘩的百姓頓時安靜了下來。

“想必大家都認識這囚車中所押何人了吧?”金不闋言道,伸手指了指兩側的囚車。

一座囚車中關押著魏來與江浣水,二人都昏死了過去,躺在潮濕的囚牢中。

而另一座囚車中則關押著蕭牧與阿橙。

他們都曾是寧州百姓心中英雄,但現在卻成為了階下囚,方才經曆過大亂的百姓心頭此刻大都有些混亂,看向囚車中身影的目光也極為複雜。

“我知道你們中的大多數心中都充滿了疑惑,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金不闋將眾人臉上的神情都儘數眼底,他微微一笑,繼續言道。

“其實我和你們一樣,來寧州之前崇敬州牧,也聽聞過關於蕭統領與魏公子的故事,以為他們皆是少年英雄,是我燕庭日後的國之棟梁。”

“但很遺憾的是,結局讓我失望,也注定讓你們失望。”

“朝廷下了詔書讓我瞞下此事,維護州牧的名聲……”

“畢竟他這些年為朝廷忍辱負重,鎮守寧州,這功績是不可磨滅的。”

說道這處,金不闋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凝重與肅然:“但諸位都在這場暴亂中失去了家人、朋友,我覺得你們有必要知道真相!”

……

孫大仁聽著金不闋義正言辭的聲音,將自己頭上的兜帽壓得更低了幾分,他側頭看了看不遠處,一位同樣頭戴兜帽的男子朝著他點了點頭。

那是笛休手下的暗霄衛,在金不闋到來後與見事態失控,便暫時隱入了人群中。

孫大仁想了些辦法與他們聯係上,又聽聞金不闋要在州牧府前召開大會,便與眾人一同來此查看情況。

孫大仁的臉色凝重,而金不闋依然在州牧府的台階上誇誇其談。

“從好些年開始,朝廷便察覺到了州牧的異樣。當年朝廷有意扶持敖貅成為寧州的昭月正神,便是看中敖貅上神不禁修為高深,同時宅心仁厚,能夠護佑寧州百姓。”

“可這樣天大的好事,在寧州卻處處受阻。”

“先有魏守夫婦在烏盤城推諉神廟建成,還曾上表細數敖貅上神的罪狀。”

“朝廷當然相信敖貅上神的德行,但魏守畢竟是州牧的得意門生,朝廷也考慮到州牧的意思,故而對其隱忍。後來魏守夫婦身亡,民間素有傳聞,說是敖貅上神攜私憤報複,殺了他們夫婦二人。但今日諸位可看得真切,敖貅上神為了我寧州百姓,死鬥妖邪,如今神魂受損,尚且還在養傷,諸位覺得我寧州的昭月正神是能做出寫實報複之人嗎?”

“後來,朝廷冊封敖貅上神為昭月正神,可呂觀山又屢屢推脫,而後更是將前朝陰神霍亂歸咎於上神身上,此番種種,諸位何曾聽上神訴苦過?”

“上神也隻是默默行使自己的行雲布雨之權,護佑爾等!”

“這樣的上神北境多少百姓翹首以盼都求之不得,但江浣水以及其門生弟子卻屢屢推諉,明裡暗裡與朝廷作對?是何居心?”

金不闋說道這處已然是滿臉憤慨,他大聲的質問道剩下的百姓。

隻是這些尋常百姓哪能答上這樣的問題,紛紛沉默著看著金不闋。

金不闋很滿意眾人這樣的表現,他繼續言道:“因為,你們的州牧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州牧,他是……”

“殃魔附體之人!!!”

“殃魔!!!”這話出口周圍的百姓頓時發出陣陣驚呼。

殃魔是個很少被人提及的詞彙,它太過禁忌,以至於知曉他的人大都對此諱莫如深,不願談及。

殃魔的上一次出現是在一百六十年前,北境與南疆的大戰中,準確的說是南疆鬼修對北境的入侵中。

相比於富饒的北境,南疆赤貧,在北境修士聯手之下,南疆的鬼修們節節敗退,而心有不甘的鬼修從域外召喚出了殃魔對抗北境。

那是一場持續數年的戰爭,最後以北境修士慘勝告終,其中當年已經有實力問鼎北境第一神宗的天罡山也因為此戰隕落了不知幾多劍仙,最後落到了今日地步。

殃魔的強大在與它可以蠱惑人心,能夠用各種辦法將人化為自己的俘虜、傀儡,然後吞噬更多的人……

自從那場大戰之後,殃魔鮮有在北境現世,而這一次的出現,竟然是在他們的州牧江浣水的身上,這些百姓又怎能不驚訝呢?

他們瞪大了眼珠看著囚車上的老人,目光驚駭,哪怕是金不闋言之灼灼的說出了這樣一番話,百姓們依然難以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信?沒關係,我可以證明給你們看。”

說著金不闋退去一步,一位俊俏的少年也在那時從他的背後走了上來。

眾人定睛一看,頓時麵色恍然,這少年便是數個時辰前在寧霄城的天際與敖貅聯手將魏來斬落的那位上仙。

“殃魔雖然隱秘,但卻並非完全無法尋到蹤跡,譬如……”

少年這樣說著,在那時屈指一彈,囚車中陷入昏迷的魏來雙眸豁然睜開。

他有些茫然的看著四周,看著周圍那些百姓,也看著自己所處的囚車,當然也看見倒在囚車中的江浣水。

此刻老人依然處於昏迷之中,臉色慘白,呼吸孱弱。

魏來的心頭一驚,趕忙上前抓住了江浣水的衣襟,大呼道:“外公!”

“妖孽!還要迷惑眾人!給我現形!”那少年卻在那時大聲喝道,隻見他一隻手伸出,朝著魏來張開,璀璨的金光頓時籠罩在魏來的身軀上,而另一隻手卻放在自己身後,結出手印,黑色的氣機在他的指尖遊走。

那一瞬間,魏來的身軀一震臉上露出痛苦之色,他的身子僵硬在了原地,眸中漆黑色的光芒不斷閃動,反複交替。

但這樣的交替隻持續了數息的光景,那漆黑之色,便陡然侵染了他的整個眼球。

吼!

一頭陰龍之相瞬息在他的背後浮現,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周圍的百姓見狀一驚,紛紛退去一步,這陰龍雖然模樣小上了數倍不止,但他們可記得真切,就在幾個時辰前,就是這陰龍在寧霄城中肆虐。

“殃魔以人的生魂為食,我一早便收到有殃魔在寧霄城中活動的跡象,為此我將白家等七族抓捕歸案,但卻被江浣水勒令放走,我畢竟位卑言輕,不敢違背他的意思,隻能照辦。”

“之後發生的事情想來你們再清楚不過,不就是被江浣水要求放走的七族之人攜帶殃魔的魔氣造成的這次暴亂嗎?”

金不闋在這時適時的出言說道,而那些百姓聽聞這話,紛紛臉色一變,也記起了此事,他們之前還因為金不闋此舉而暗暗對其不滿,也為江浣水的施壓,白家七族的釋放而感覺出了口惡氣,此刻想來卻是他們鼠目寸光,未有分清誰才是惡,誰才是善。

“吼!”這時,雙目再次變得漆黑的魏來發出一聲宛如野獸般的咆哮,轉身便要衝向囚籠外。

百姓們被驚嚇得連連後退,而那位俊俏少年,卻是眉宇一寒,怒斥道:“孽畜還想作亂!”

言罷又是一道金光派出,魏來的身子頓時又是一震,然後仿若受到了某種巨大的痛楚一般,倒地蜷縮著身子,不斷顫抖,嘴裡更是發出陣陣痛苦的哀嚎。

……

“阿來!”瞥見此景的孫大仁低呼一聲,幾乎就要遏製不住自己的衝動想要上前,可就在這時,一隻手卻忽的伸出,摁在了他的肩頭,那看似輕輕的一下,卻蘊含著巨大的力道,孫大仁的身子在那一瞬間卻是動彈不得。

他先是一驚,卻聽那人在他耳邊低語道:“你要想救他,就得學會忍耐,這個時候上去,你不僅救不了任何人,反而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孫大仁一愣,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以他的修為上前去,估摸著還沒說出半句話,就得被金不闋拿下,被當做那勞什子殃魔一並給殺了。

他想到這裡,不由得一陣後怕,同時也不免對那人心生感激,他回頭看去,卻見來者赤裸著上身,頭戴一頂蓑笠,嘴角露出的胡子好白,似乎年紀已經不小。

而更古怪的是這天還下著蒙蒙細雨,他的嘴裡卻叼著一支旱煙,孫大仁能夠清楚的看到那旱煙中的煙葉已經被打得澆濕。

他仔細的想了想,自己所認識的人中似乎並沒有這號人物,可對方方才的出言提醒卻又顯然對他有著善意。

他不禁問道:“敢問前輩名諱?”

老人的頭抬了抬,孫大仁也看清了老人的容貌,挺鼻大眼,胡子拉碴,皮膚黝黑,左臉臉側有一道貫穿整個臉頰的刀疤。

老人朝著他咧嘴一笑,說道:“嶽平丘。”

“嶽平丘?”孫大仁叨念著這個名字,卻還是覺得陌生。

“沒聽過?”老人看出了孫大仁的疑惑,笑著問道。

孫大仁倒也實誠,很是誠實的搖了搖頭。

“沒關係,你很快就會聽過了。”

“那個燕庭想要殺,卻怎麼也殺不死的嶽平丘,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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