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山河圖(1 / 1)

吞海 他曾是少年 1512 字 2個月前

“你為什麼不救他?”

州牧府為太子安排的住所的客房中,穿著青色錦衣的少女看向眼前一襲黑衣眉頭緊鎖的老人,出言問道。

“宋鬥淵蠢是蠢了些,但怎麼說也是天闕界的門徒,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燕地,傳出去壞的還是我天闕界的名聲。”少女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把玩著一枚玉佩,玉佩通體碧綠,上刻有一道蛇盤虎身之相。她的語氣輕挑,言說此言之時所透漏出來的態度更像是上位者麵對下位者的質問,而無半點晚輩尋求前輩解惑時的恭敬謙卑。

而更為古怪的是,左鳴麵對少女的質問也並未透漏出半點惱怒,他的臉色平靜得就好像被如此質問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一般。

左鳴的臉上浮出些許古怪之色,他苦笑道:“不是老朽不想,而是不能。”

“嗯?怎麼說?”少女頗為意外的追問道。

“那小子對宋鬥淵出手的瞬間,我便想要動手營救,可那時一股氣機將我鎖定,我在剩下的時間裡一直在試圖掙脫那氣機帶來的影響,可遺憾的是,直到那股氣機自行退去之前,我都拿它毫無辦法。”左鳴臉上的神情愈發的古怪,他如此說著,眸中竟然隱隱有些後怕之色。

“寧州還有這樣的人物?”少女顯然也被勾起興致,她的眉頭一挑,作沉思之狀,好一會之後方才喃喃自語道:“難不成是那頭老獅子?”

左鳴點了點頭,應道:“水牛尚知護犢,何況是頭震懾北境的獅子?”

“鬨不明白一個連聖門都未開的老家夥到底有甚好怕的。”女孩無奈言道。

左鳴亦有困惑,但嘴裡卻說道:“此事我剛剛已經稟報過了掌教,掌教卻叫我勿要輕舉妄動,不要與那老家夥產生正麵衝突……”

“那……”女孩對此不置可否,她聽完此言,正要再次發問。

咚咚咚。

房門方向卻在那時忽的傳來一陣敲門聲。

“左先生,休息了嗎?”袁袖春的聲音也隨即響起。

少女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她聳了聳肩,將手裡的玉佩亦放入懷中。她的眼睛眯成了縫,嘴裡輕聲嘟囔道:“看來這個家夥也是個捉急忙慌想要跟咱們開做買賣的人嘛。”

“燕地有句俗話,叫貨比三家,多聽聽總歸沒錯。”左鳴笑著回應道,隨即麵色一沉,朝著房門方向應道:“殿下請進”

此言一落,那房門便被人推開,袁袖春正一臉笑容的站在門口。

“桔姑娘也在啊。”袁袖春笑道。

“這麼晚了,殿下有什麼事嗎?”左鳴問道。

袁袖春借勢走入門中,嘴裡關切言道:“也無大事,隻是想問問左先生與桔姑娘住得可還習慣,若有什麼需要與下人言說便可,勿需客氣。”

“殿下客氣了,若非殿下慷慨,此刻我們二人說不得還在露宿街頭,怎會有不妥之處。”左鳴笑著回應道。顯然雙方都極善長那套寒暄客氣的言辭,相互恭維起來亦是得心應手。

“嗬嗬。說起來都是那姓魏的小子不識好歹,而三霄軍這些年來又擁兵自重,說來不怕二位笑話,這寧州素來就有寧州知江不知袁的說法,父皇拿這三霄軍也並無太多辦法。”袁袖春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了上去,然後一臉憂國憂民之相的喟然長歎了一聲。

左鳴見袁袖春這番模樣,心頭暗笑,但表麵上卻一臉正色的寬慰道:“三霄軍再囂張跋扈,那也隻是暫時的。家臣隻是家臣,以殿下的才智,鎮壓三霄軍也隻是時間問題。”

聽到此言的袁袖春臉色愈發黯然,他又歎了口氣,苦笑道:“說起來不怕二位恥笑,我雖名義是這燕地的太子,可實際上這位置卻是岌岌可危,說不得明日便會被人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擄走。好一點是流放他處,差一點就屍橫街口,哪能去想鎮壓誰又不鎮壓誰……”

“隻是……”說道這裡袁袖春的眉宇間忽的湧現出濃烈煞氣,他的雙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衫,因為用力過猛的關係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齒的在那時言道:“我與宋兄本一見如故,互為知己,卻不能為其報仇雪恨,著實令我每每想到此處,都心如刀絞!”

左鳴瞟了一眼一臉悲憤之色的袁袖春,心底暗暗感歎這位太子殿下的高超演技,嘴裡卻不動聲色的繼續言道:“殿下重情重義,著實令老朽佩服,隻是老朽年邁,無法幫到殿下,隻能祝殿下吉人天相……”

這話出口,袁袖春的心頭一緊趕忙言道:“左先生這是什麼話,先生德高望重,修為、德行、謀略都是世上鳳毛麟角的存在,若是先生能夠助我,則大事可期!”

左鳴頓時露出了為難之色,他言道:“殿下這就難為老朽了,殿下今日所為,老朽銘記於心,也不願與殿下虛與委蛇,便直言殿下。”

“天闕界與貴邦的皇後娘娘多有往來,也曾相互許下些條例,互有幫助,老朽雖佩服殿下德行,但在天闕界中位卑言輕。終究不可能左右宗門的意思……”

“左先生不必自責,袁某自然明白先生顧慮,但先生若是願意,可否引薦在下與貴派掌教一晤,之後無論成功與否,我自有重謝。”袁袖春終於等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的語調忽然提高了幾分,語氣之中也有了些許急切之意。

左鳴聞言,眸中閃過一絲不屑,但嘴裡還是客氣言道:“殿下的誠意老朽自然知曉,但掌教近來事物繁忙,恐怕並沒有時間與殿下會麵。”

這話裡的輕視已經極為清晰,所言之意亦極為露骨。可大抵是多年隱忍之後,終於瞥見了改變命運的機會的緣故,袁袖春竟然未有聽出老人的化外之音。他急切的再言道:“在下可以等的,隻要掌教願意與我一見,我保證一定會讓掌教滿意……”

左鳴皺了皺眉頭,神情愈發不悅,語氣也冷了幾分:“殿下若有何言大可與老朽言說,老朽定會將之如數轉告掌門,至於相見之時,殿下就勿要再提了。”

左鳴話中的寒意讓心頭火熱的袁袖春一個激靈,豁然清醒了過來。他這才明白,哪怕他貴為太子,在天闕界的眼中也並非什麼了不得人物,甚至並無與其掌教一見的資格。醒悟過來的袁袖春額頭上浮出陣陣冷汗,他有些慌了手腳,趕忙再言道:“是晚輩失言了,那……那煩請先生轉告掌教,金家能給天闕界的,我袁某一樣能給,這一點絕無半點虛言。”

“殿下的處境老朽很明白,殿下也不必緊張,但殿下這番話我看老朽就沒必要轉告掌教了。”左鳴搖頭歎息道。

“這是為何?”袁袖春詫異問道,麵色慘白。

“老朽雖然佩服殿下德行,可門中之人卻並不知曉。殿下許出這番承諾,於宗門來說並無任何益處,宗門說不得還得為此背上一個背信棄義的名頭,殿下覺得天闕界會答應嗎?”左鳴笑眯眯的問道。

袁袖春一愣,趕忙又言道:“那我可……”

隻是他的話方才出口,便被左鳴打斷,身著黑衣的老人在那時一派慈眉善目之相,他搖著頭說道:“我知道殿下的誠意,也願意幫幫殿下。”

“還請先生教我。”袁袖春聞言趕忙畢恭畢敬的言道。

“嗬嗬。”左鳴一笑:“前些日子我便聽說門中與金家接觸,諸事都頗為順利,唯有一點金家遲遲不肯給我門中答複,引得掌教頗為不快。”

“若是殿下能應下此事,老朽保證能說服掌教,為殿下在即將到來的奪嫡之爭中提供足夠的幫助。”

袁袖春聽到這話,臉色忽的一變。他雖然急切的想要得到能與金家抗衡的資本,但同時也明白能讓金家都遲疑的條件恐怕絕非易事。

左鳴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又笑道:“殿下也不必急著拒絕,此事並不難,隻要殿下肯點一點頭便可做到。至於答不答應,先聽過再說,亦無傷大雅嘛……”

不得不說這左先生對於人心拿捏得極到好處,一番步步為營之後,依然掌握了這番對話的主動權,將袁袖春牽著鼻子走,而對方卻並不自知。

“那先生說說……說說看。”袁袖春麵色凝重的低語道。

左鳴聞言,臉上的笑意更甚,他側頭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一旁聽著二人對話的少女一眼,在對方朝著他遞來一道讚許眼神之後,他方才再次轉眸看向袁袖春,輕聲言道。

“無他。”

“隻是想讓殿下應允,在此番翰星大會上,天闕界可為寧州的青年才俊們,開啟一次……”

“山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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