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第二更】
“少年侯已經休息了三天三夜,也該上路了!”
一個聲音緊接著從房間外響起,很是不客氣道,而且似乎想闖進王衝所在的地方。
“你們這些混蛋,侯爺正在昏迷之中,你們明知道這一點,還來驚擾他!告訴你們,誰敢動侯爺一下,我要你們的命!”
房間外,迅速響起了一陣陣鏘鏘的聲音,似乎是陳彬、許科儀情緒激動,拔出了身上的刀劍。
“放肆!我們奉的是欽差,你們敢對我們動手!”
“少年侯才剛剛封的異域王,你們難道就想造反嗎?”
……
房間外,傳來另一群人的怒哮聲,似乎同樣拔出了刀劍,王衝聽過這些人的聲音,是禮部的官員和侍衛。
“混蛋!”
見到這一幕許科儀、陳彬等人越發的怒不可遏。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互相對峙的時候。
——住手!
突然之間一聲怒喝,威嚴無比,從房間內傳出。
房間外,一株盛開的梅花樹下,兩撥互相對峙的人馬身軀一滯,紛紛停了下來,朝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吱嘎!房門打開,就在眾人的目光中,王衝蒼白著臉色從房間內走了出來。他的氣息紊亂,看起來虛弱無比,但舉止之間依舊透露著一股尋常人難有的威嚴和尊貴。
“大人!”
“王爺!”
陳彬、許科儀等人看到蘇醒的王衝一臉的驚喜,首先將抽出的刀劍收了回來,而幾乎是同時,一群穿著大紅衣袍的禮部官員和護衛,眼中也閃過一絲忌憚的神色。為首的那名禮部官員打了個眼色,後方所有人紛紛迅速的將刀劍推入鞘中。
“人的名樹的影”,王衝擊殺大食戰神屈底波的事情早已傳遍大唐,如果真的動起手來,恐怕這裡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這也是禮部官員多番克製的原因。
“少年侯,看看你手下的人像什麼樣子……”
突然之間一個聲音傳來,為首的禮部官員還沒有說話,另一名禮部的官員似乎按耐不住,突然之間走了出來,一根手指指著王衝,厲聲指責道。然而話還沒有說完,砰,一股磅礴的勁氣,仿佛海浪般,嘭的一聲就將那名禮部的護衛首領震飛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倒地不起。
“鏘!”
刹那間,所有隨行的禮部護衛,神色大變,幾乎是本能的抽出了手上的刀劍,明晃晃的對準了王衝。
“住手!”
還沒等到王衝說話,那名為首的禮部官員立即一聲怒喝,斥責眾人:
“你們這些混蛋,沒有我的命令誰敢動手!”
為首的禮部官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動手的護衛首領,心中暗恨不已。
這個蠢貨,來時跟他說的話,全部被他忘得一乾二淨了。早就提過,在王衝麵前不要擅自動手,王衝昏迷欺壓他的手下是一回事,但是現在人家都已經醒了,還敢這麼魯莽,這不是找死嗎!
“王爺!”
為首的禮部官員突然上前一步,改了稱呼,語氣柔和了許多:
“不是我們過分,實在是朝廷的命令。我們一些文官,也隻是奉命行事,還希望侯爺能夠多多配合,不要讓我們這些小人物為難。”
為首的禮部官員弓著身,雙手垂下,神態畢恭畢敬。呼羅珊的事情已經傳遍天下,誰都知道現在的少年侯就是一個**桶,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去惹怒他,觸他的黴頭。
王衝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注視這那名為首的禮部官員,那雙眼眸銳利無比,仿佛洞穿到了那名為首的禮部官員內心深處,看穿了他所有的秘密。一刹那為首的禮部官員心中冷汗沉沉,臉色都蒼白了許多。
他心中有一種感覺,從始至終,王衝都明白他們所有的伎倆。
四周圍靜悄悄的,針落可聞,氣氛壓抑到了極點,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耳中聽到王衝的聲音:
“知道了!”
王衝淡淡道,很快轉過身來,向著房間走去:
“陳彬、許科儀準備一下,我們動身前往京師!”
“是!”
眾人紛紛躬下身來,聽到這個聲音,一群禮部官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數個時辰之後,收拾完畢,王衝登上了一輛特地為他準備的馬車,身旁是大病未愈的許綺琴,而陳斌、許科儀等人,則騎著戰馬緊緊的護衛在馬車周圍。
“綺琴,你知道的,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必與我同行,而且這次京師之行,恐怕不會太平靜。”
王衝看著身旁的許綺琴道。
這次京師之行,王衝沒想到許綺琴會堅定的跟在自己身邊。
“在這裡待得時間也夠久了。”
許綺琴撩開一旁的簾子,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的磧西都護府,眼中神色複雜。王衝在怛羅斯戰鬥了多久,她就在磧西居中主持,坐鎮了多久,半步也沒離開過。然而一切終究會有結束的時候:
“而且,磧西都護府已經被他們接管了,你也不再是磧西的代大都護,我留在這裡再沒有任何的意義,也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王衝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張雀,出發吧!”
啪!一聲鞭子的甩動聲從虛空中摔過,張雀坐在馬車前麵抖了一下韁繩,隨著軲轆的馬車聲,一群人很快向著東南方向而去。
“跟上!”
而幾乎是同時,一群隨行的禮部官員和朝廷的金吾衛,也迅速的策馬追了上去。
……
不知不覺又是數天過去。
“侯爺,前方就是鋼鐵之城了!”
突然一個聲音傳入耳中,一刹那,就好像某種魔咒一樣,整個車隊包括馬車,全部停了下來。馬車裡,王衝也怔了怔,幾乎是下意識的撩起簾子,透過車窗,望向遠處,隻見那裡一座巍然的城池,由鋼鐵鑄就,佇立在那裡。
城池之中人聲鼎沸,看起來一片熱鬨的樣子。
這座城池是由他親手在一片戈壁灘上建築而成的,這是他整個西行計劃的開始,而到了最後他終究又回到了這裡。
“侯爺,我們要過去看一看嗎?”
一名士兵策馬過來,開口問道。
“不用了!”
王衝放下簾子,心中長長的歎息一聲,繼續往前駛去。從鋼鐵之城往東大約三天之後,眾人進入了隴西的地界,而進入隴西大約十多天的路程,就是京師了。
“報!”
就在進入隴西地界後不久,突然之間,一匹鐵騎馳騁而來。身後濃煙滾滾。
“大人,前方有一隻軍隊攔住了去路,似乎是衝著我們來的。”
“什麼人!”
一旁,許綺琴訝異道,微微皺起了眉頭,大唐和大食達成了協議,從呼羅珊撤兵,王衝被召回了京師,這件事情天下皆知。許綺琴不明白什麼人還會在這個時候攔住王衝的去路。
“不知道,對方沒有穿著盔甲,無法辨識。”
馬上的騎兵低著頭,恭恭敬敬道。
馬車上,許綺琴疑惑不解,而四周圍,陳彬許科儀等人望著前方,眼中也明顯露出敵意。
“綺琴,等我片刻!”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平靜無比,從耳邊傳來,一直閉目安坐的王衝,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推開門,王衝從馬車裡走了出來。
“收起武器,他們沒有敵意,來的是一位故人!”
王衝淡淡道,似乎早已料到對方是什麼人。
官道上靜悄悄的,隻有仆仆的風塵,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陣陣微弱的光芒。
王衝走下馬車,衣袖輕拂,就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的朝著前方走去。他的步履從容,不疾不徐,就好像是赴一個故人之約。
“陳彬,許科儀,大人現在情況不妙,我們要不要前去護衛?”
身後,張雀扭頭看著許科儀等人有些不安道。
“不必了!”
許科儀沉默良久,開口道。
“張雀,我心中的擔憂一點都不比你少,但是無論什麼時候,我都相信侯爺,也相信侯爺的判斷和決定。既然侯爺覺得對方沒有敵意,那就一定是如此。”
張雀怔了怔,終於沉默下來。
官道上靜悄悄的,隻餘下王衝淡淡的腳步聲。沿著官道往前,轉過一處拐角,王衝終於見到了斥候口中的“軍隊”。對方總計十多人左右,一身布衣,乍一看根本不是軍人,但是他們手中握著的槍戟,筆挺的身軀、以及身上流露出的那種身經百戰的鐵血氣質,又是真真正正的軍人無疑,而且還是最精銳的那種。
而所有這些人,全部都守衛著中間一名身軀筆挺,身著灰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長發披散,背對著王衝,神情怡然自得。在他的身旁,放著一張小方桌子,桌子上放著一隻精巧細致的長頸白瓷瓶。瓷瓶旁是兩隻細小的白瓷酒杯。中年人提起桌上的長頸白瓷瓶,給自己斟了一杯,端起來,細細淺酌。
他的舉止優雅、從容,又透著一股尊貴的氣息,給王衝的感覺就好像一名劍士,揮舞著自己的長劍一樣。
那種風度,高山仰止,令人為之折服,王衝見過那麼多人,在這方麵能與此人相比的也寥寥無幾。
“王大人!”
一個醇和溫厚的聲音突然在官道上響起,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那名灰袍中年人終於回過頭來。那一刹那王衝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的灰袍中年人瀟灑俊逸,他頜下留著一縷長須,俊美程度絲毫不下於素有“美戰神”之稱的高仙芝,而風度卓然之處,還猶有過之。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人深目高鼻,身上有著濃烈的胡人印記。而且儘管他極力收斂身上的氣息,但是那種山巒大海一般的磅礴氣息無論怎麼樣隱藏都瞞不過王衝的眼睛。
王衝並不記得自己以前見過此人,不過王衝還是在看到這人的第一眼立即辨認了出來。
“哥舒翰!”
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飛掠而過,放眼天下,整個隴西地界,能擁有這種容貌氣度的恐怕也就隻有一個北鬥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