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陛下放下，屬下一定會完成任務！”

名叫段陽炎的將領聞令轉過身來，在鏗鏗的甲片振動聲中很快轉聲離去。

“竟然陛下早有安排，那大欽若讚就靜侯國主佳音了。陛下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烏斯藏絕對全力相助。”

大欽若讚很快道。

“嗯，大相辛苦了。接下來也該我們出點力了。”

閣羅鳳隻是點了點頭，和大欽若讚分開，很快轉身離去。

……

“你真的相信那個太子殿下說的嗎？圍而不攻，唐人自身崩潰？”

從會談的地點離開，火樹歸藏突然開口道。

大欽若讚和閣羅鳳會談的時候，他基本上全程保持沉默，根本沒有介入兩人的交談。但是這個時候卻突然開口了。

“嗬嗬，有些事情，當著那位太子殿下不太好說。你想想，即然那小子有備而來，準備了這麼多的鋼鐵城牆，你說他會不會準備充足的軍糧？”

大欽若讚搖著羽扇，風輕雲淡道。

“嗡！”

火樹歸藏神情一怔，頓時停下了腳步。但是很快，火樹歸藏就趕了上去。

“可是，唐人的飲食和我們完全不一樣。我們可以喝馬奶、羊奶，光吃肉，不吃米飯，但是他們不行。而且這麼短的時間，他們真的能做到嗎？獅子城裡他們準備了這麼長的時間，不是也沒耗過一個月嗎？”

“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

大欽若讚聽到這句話，停下了腳步：

“但是，戰鬥到現在，結果怎麼樣你也看到了？那個家夥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揣度。雖然以中土王朝以往的慣例，我也不相信他可以這麼短的時間內籌集出那麼多的糧食。但是，我也不相信他會沒有絲毫的準備。”

“反正不管怎麼樣，先想辦法攻克安南都護軍。至於糧食問題，……他們有多少糧食，儲備了多少糧食，準備了多少糧食，我們很快就會知道。”

說完這句，大欽若讚很快拔腿往前走去。

……

“都修繕好了嗎？”

山頂上，飄揚的大**旗下，王衝和張壽之麵對麵站在一起。張壽之滿臉的大汗，看起來非常的疲憊。從獅子城的修建到現在，他已經很久沒怎麼休息了。

看著張壽之疲憊的樣子，王衝也是心中暗暗不忍。

但是現在，西南將士和整個大唐帝國的命運係於一戰，王衝根本沒有時間去不忍。甚至根本說不出休息一下的話來。

“公子的模塊……模塊化城牆確實是精妙。雖然看著砸的很厲害，但是很多鋼鐵模塊，修繕一下完全可以重新使用。而且這樣受到的破壞程度也不會很厲害。”

“根據公子的圖紙，我們已經把接近九成的城牆全部修補完整了。”

張壽之道。

“沒有關係，有九成的可以用那就可以了。”

王衝點點頭道。

烏斯藏人的那些巨大的火球雨攻擊還是發揮了一些效果，接近一成的城牆還是受到了損壞。不過對於王衝來說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隻要戰爭，就必然有所損傷的，何況麵對的還是大欽若讚、火樹歸藏這樣的名將。

一成的損壞量，還是完全正常的。而且，九成的鋼鐵城牆也足以完成對安南都護軍的防禦，不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戰爭了。

“另外……”

張壽之笑著開口，但話還沒說完，突然眼前一陣搖晃，差點跌坐下去。

“大師，你沒事吧！”

王衝心中一緊，連忙攙住了張壽之。

“師傅！師傅！”

四周，幾名張壽之的徒弟心中一緊，也是連忙衝了上去，扶住了張壽之。這些都是張壽之最親近的弟子，都是帶了七八年以上的，對張壽之完全是如父親一般。

“沒事，沒事。隻是有些疲憊，沒有休息好而已。”

張壽之衝著眾人擺了擺手，臉上還掛著笑容。也就是這個時候，王衝才發現，張壽之看著黑漆漆，沾滿灰塵的皮膚下，其實完全是一片蒼白。

王衝也是心中一酸，連忙向後招呼道：

“快給大師倒些水來，——大師辛苦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衝扶著他坐了下來。

其實仔細回想，從結識張壽之到現在，自己不是讓他建城就是讓他在這裡建立一座鋼鐵城牆。這些東西每一個都工程浩大，需要張壽之不停的監督整個過程。

整個工程中，誰都可以休息，但卻隻有他是不可以休息的。特彆是西南戰爭爆發之後，張壽之的心思全部撲在了這上麵。

這個時候回想，王衝才突然驚覺，自己很多時候都忽略了，張壽之和自己，甚至和那些士兵都不一樣。他隻是一個普通人。

——張壽之是不會武功的！

而昨夜到現在，為了建造這些鋼鐵城牆，他其實一直都沒有休息過。

“嗬嗬，公子不必考慮我。這次能夠跟在公子身邊，為大唐，也為大唐的軍隊，還有西南的黎民百姓做點事情，這是張壽之一輩子做過的最自豪，也是最高興的事情。就算當初為皇室建造宮殿的時候，老夫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人生有這樣的一次經曆足夠了。”

張壽之擺了擺手，神情卻是一臉的灑脫，還有一種說不出欣慰：

“公子，什麼事情你就儘管吩咐吧。隻要用得著老夫，公子就儘管吩咐。”

“嗯。”

王衝點了點頭。看著張壽之的目光，王衝心中清楚，這個進候他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嗡！”

一根手指突然點在張壽之前後的昏睡穴上，卻不是王衝，而是後方的陳叔孫突然出手了。

“把張大師帶下去，在大師蘇醒之前，誰也不許叫醒他。”

陳叔孫道。

“公子沒事吧？”

“嗯。”

王衝點了點頭。

“壽之先生耗費心神精力太厲害了，而且我也聽他的弟子說起過，這幾天，他一直都沒有休息過。不能讓他太操勞了。其實，以往的戰爭中，我們很少讓工匠參與進來。公子這樣做，大唐以前還從沒有人做過。我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

陳叔孫道。

“以前或許沒有，但以後必然會有。戰爭的形式以後也要發生一些改變了。”

王衝開口道。

“對了，都護大人讓我來問。接下來的戰爭，公子有什麼看法嗎？”

陳叔孫道。

對於王衝，鮮於仲通現在是相當的尊重，能派人來詢問王衝的態度已經足以表明他的態度。

“暫時還不知道。”

王衝搖了搖頭：

“現在的情況，蒙烏聯軍遠勝於我們，我們宜守不宜攻。陣地戰、防禦戰對我們有利，主動攻擊卻未必能占得了好處。至少暫時在這個階落，我們是占有優勢的一方。”

王衝道。

這個山體其實已經被王衝改造成了一座堡壘，雖然看似一段一段，有很多的缺口，但其實，烏斯藏的騎兵反而在這裡發揮不出威力，反而獅子城中更加有利於烏斯藏的軍隊，至少他們的速度是不會受到任何削弱的。

而烏斯藏苦心砍伐，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修建的那些攻城梯，也在這裡完全英雄無用武之地。

——城牆仍然在，但攻城梯卻已經沒了用處。

而且獅子城中鮮於仲通主導時不通，王衝采用的是積極的防禦政策。所有那些城牆全部都是一段一段，就是要讓烏斯藏和蒙舍詔進攻上來。

戰鬥到這一步，大唐已經沒有退路了！

當一個帝國已經失去了周邊列國對它的敬畏之心，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正麵的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擊敗他們，擊垮他們，重新贏回自己的尊嚴。

對於王衝而來，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要想避免身後這個帝國陷入那種衰退、衰敗，一蹶不振，多災多難的泥沼，改變這個帝國的日後悲慘的命運，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的擊潰眼前的蒙烏聯軍。

——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昂！”

正在說話的時候，遠處的蒙舍詔大軍後方突然一陣騷動，一陣衝天的獸吼響徹雲霄。左右兩邊的蒙舍詔大軍一片嘩然，一個個就像碰到了瘟疫一樣紛紛散開。

“公子，那是什麼？”

身後，老鷹突然忍不住上前兩步道。

王衝沒有說話，眼皮忍不住瘋狂跳動。他聽過這種獸吼，但卻絕不是屬於這個世界。

“巨象！”

王衝喃喃道，脫口而出。

“什麼？”

老鷹下意識的道。但是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壓下去了。轟隆隆，遠遠望去，整個大地一片顫抖，就好像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從後麵走出來一樣。

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很快，一頭頭小山般的黑影由遠及近，慢慢的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這些黑影非常的沉重，身體裡麵好像充斥了無窮的巨力。

單單是遠遠的看著，都能夠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力。特彆是看到它們旁邊的那些看起來像螞蟻一般的蒙舍詔戰士，這種壓迫感就更加的強烈了。

“哄！”

原本寂靜的山體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嗡鳴，隱隱帶著一絲慌亂的味道。十八萬安南都護軍能活到現在的，都不是泛泛之輩，不管精神還是意誌，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但是見到那些黑影，甚至還沒有看清楚，軍心就已經產生了一絲動搖。這種情況絕對不常見。

“白象軍團！”

山頂上，陳叔孫一慣都是輕鬆的表情，但是這個時候，神色卻變得嚴肅無比，緩緩的吐出四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