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混蛋！這小子太奸詐了！”
蒙舍詔大軍中，鳳伽異狠狠的握住了拳頭。他可以肯定，王衝絕對是土彌桑紮進攻的那段時間把這些弩車安排好的。
因為之前的戰鬥，那些弩車根本不在那裡。
“連蒙舍詔人的火海都被他利用了。這個家夥真的是可怕。王家號稱將相世家，但這種底蘊也太可怕了。”
一名名蒙舍詔武將也是心驚不已，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忌憚。
大欽若讚是什麼人？
火樹歸藏是什麼人？
雖然蒙舍詔和烏斯藏並不是敵對關係，但在西南邊境，就沒有對這兩個人不了解的。這兩個人任何一個出現在蒙舍詔的邊境，所有人都會如臨大敵。
但是那個叫王衝的少年，居然能和他們正麵應敵，有攻有守。
連大欽若讚的火球攻擊，都能被他反過來利用，成為保護自己的屏障，化解烏斯藏人的利器。
眾人甚至懷疑，這個王衝是故意引誘烏斯藏人，讓他們在山腳大量聚集，當密度達到極致，瞬間祭出大唐車弩。
正常的情況下，大唐的車弩就算再厲害也就是殺死三四個人，這還是在對方迎麵衝鋒的時候。但是現在，這麼密集的鐵騎大軍，一箭射出，殺死的何止十人之數。
一些弩箭甚至將一條直線上的十五六名鐵騎悉數洞穿、殺死。
隻這麼一會兒，一波的車弩箭雨，烏斯藏人的死傷就達到了至少四五千人之數。轟轟轟，又是一波箭雨從山上呼嘯而下，這一次的效果沒有之前明顯，卻也有二三千名烏斯藏鐵騎連人帶馬，轟隆隆重重的栽倒在了山坡上。
血水如同溪流潺潺從山上呼嘯而下，戰馬希聿聿驚恐的叫聲不絕於耳，整個山上一片慌亂。
這一幕，看得後方火樹歸藏都眼皮狂跳。
即便是在西南這麼久了，和唐人也交手過很多次，不止一次的見識過這種大唐利器的威力，但是這一刻，哪怕久經戰陣，看到這種車弩在王衝手中發揮出的威力依然也火樹歸藏難以平靜。
烏斯藏阿裡王係雖然還擁有二十餘萬鐵騎，陣亡的幾千鐵騎根本不算什麼，但是要知道，這二十多萬鐵騎卻是烏斯藏帝國過去花費三十多年時間，耗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才打造出來的。
就算是烏斯藏人想在短時間內再打造出一支來，也絕不是那麼容易。
“轉移目標，毀掉那些大唐車弩！”
火樹歸藏突然舉起一條手臂，不容置疑道。
“是，將軍！”
命令還沒有傳到後方，山坡上，又產生了新的變化。沒有絲毫的猶豫，在接連二波箭雨之後，一名名大唐車弩戰士突然出現，將這些車弩迅速的拉回到了鋼鐵城牆後方。
隻不過數秒的時間後，這些車弩便一如出現一般，再次消失無蹤了。
但是這一刻，土彌桑紮、次仁象雄、紮結西吉三大烏斯藏8部落勇士心中同時升起了一種濃濃的忌憚。大唐人將這些車弩收回，遠比讓它持續射擊更加讓人顧忌。
因為沒有人知道，它到底什麼時侯會再次出現，重新射擊。
這種感覺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而且大唐的車弩是需要上弦，每射二三根就需要重新裝填。王衝將車弩撤回，正好借此裝填新的弩箭，而等到再次出現的時候，必滿又是重新裝滿的箭支。
而那時必然又將是新一輪的收割！
——所有看明白王衝這種戰略的人，一個個都是心中發寒。大唐的車弩並不是第一次現身了，但是從沒有一個人像王衝一樣，把它運用的這麼可怕。
“該死的！給我拖住他們。隻要拖住那些唐人，他們就沒法正常射擊！”
“來人，給人衝，毀掉那些車弩！”
“注意，用他們的鋼鐵城牆躲避！”
……
烏斯藏軍中遠不乏聰明人，一些人一眼就看出了這件事情的關鍵：
如果他們和唐人糾纏在一起，廝殺在一起，那麼山上的安南都護軍心有顧忌，絕對不可能亂放弩箭。而且，王衝設置在山上的鋼鐵城牆同樣可以用來躲臂車弩的攻擊。
但是烏斯藏人本來就是騎兵衝鋒名聞天下，攻擊才是他們擅長的。防守，陣地戰，那是大唐步卒才擅長的事。如果騎兵躲在鋼鐵城牆後麵，那也就失去了進攻的意義了。
“混帳！隨我來！”
土彌桑紮包裹在厚厚的巨人鐵甲裡麵，突然猛的大喝一聲，一股漆黑的大荊棘光環之力震蕩，四麵八方，驚呼陣陣，一名名唐人戰士身上的鎧甲破體而出，化為數百名鐵人迅捷的跨向火海，衝向山上那些車弩所在的地方。
而同一時間，土彌桑紮也奮力擺脫了老鷹、羅極、藺毋貫三人的攻擊，小山般巨大的鋼鐵之軀猛然大步朝著山上衝天，那熾烈的火海甚至還不到鋼鐵巨人的膝蓋，完全對他造不成傷害。
轟隆隆，整個山巒都在土彌桑紮的腳步下顫抖，但是土彌桑紮還沒有跨出幾步，突然之間，仿佛感應到了什麼，渾身一震，抬起頭來。
陰雲密布的天空中，一顆巨大的火球如同燃燒的太陽一般，由小變大，轟隆一聲猛的撞落在距離土彌桑紮十餘丈外的地方，巨大的火焰、氣浪和爆炸聲席卷四方。
但是隨著這顆巨大的火球落下，天空中頓時寂靜無聲，再沒有一顆火球墜落下來。
——不知什麼時候，後方的攻城器械終於耗光了最後一顆火球，這場密集的火球雨攻勢終於結束了。
有那麼一刹那，整個山體上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來。
“結束了！”
山頂上，王衝看著最後一顆巨大的火球墜落，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一切都和他預料的一樣。哪怕大欽若讚智多近妖，哪怕他再運籌帷幄，他也絕不可能料到這裡有他，也不可能料到，他在西南建了一座獅子城，又建了一座“鋼鐵堡壘”。
這麼短的時間，注定大欽若讚儲備不足。
所以這場火球攻擊注定不會持續太長。
“出發吧！”
微風拂風，王衝望著山下淡淡道。
“吼！”
一陣山崩地裂般的咆哮聲從山頂傳來，如同時間從靜止恢複了流動，隻是眨眼之間，原本空無一人的山頂突然冒出了無數的人影。
現在，終於輪到安南都護軍反擊了。
“殺！——”
一陣陣的咆哮聲地動山搖，直衝天際。原本藏在鋼鐵城牆後的安南都護軍突然之間從藏身之地衝了出來，成千上萬，彙集成一股股鋼鐵洪流，浩浩蕩蕩，向著山腳衝刷而來。
那股氣勢撲天蓋地，排山倒海！
“番賊！拿命來！”
一陣陣的厲喝從山頂傳來，不知道多少氣息強大，如同風暴般的安南都護軍的將領混在其中，一個個向著山下衝來。
這一刻，哪怕是狂妄如土彌桑紮，也忍不住眼皮狂跳。
大唐這幾年雖然耽於安樂，不複之前強盛，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軍中依舊是人才濟濟。武將的數目遠勝於烏斯藏和蒙舍詔。
一個老鷹、一個羅極，一個藺毋壽就已經夠他受了，更何況還有這麼多人殺過來。
“退！退！快退！”
土彌桑紮猛然厲聲大喝。
三萬多人的烏斯藏人絕對擋不住這麼多的唐人，而沒有了漫天火球的配合，眾人也失去在這場戰爭中的優勢。
“希聿聿！”
戰馬嘶鳴，有了之前的那些車弩攻擊，眾人早就士氣跌到了低穀。更彆說是現在，一刹那，整場戰爭瞬間扭轉，首先逃跑的是山腳下最遠處的烏斯藏人。
接著山上的騎兵也調過頭來，紛紛逃跑。
土彌桑紮等等阻擋了一陣，也紛紛扭過頭來往山下逃去。
——在這種戰爭中，一旦被糾纏住，那就是死路一條！
“喝！”
看到烏斯藏人逃跑，山巒上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
……
“火樹歸藏也失敗了!”
在眾人目光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閣羅鳳望著山頂，目光盈動，良久說出一句話來。他的目光深邃，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當初大欽若讚為了建造這些東西，耗費了我們大量的資源。但是到了最後，終究是殺傷力有限。”
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閣羅鳳身後傳來。
“不是火樹歸藏太弱。”
“是的。”
另一個聲音也附和道：
“關鍵出在那個孩子身上。那個孩子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難纏。”
“大唐已經足夠強大了。當年一個九公就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再有第二個，第三個了……”
閣羅鳳的眼中流露出陣陣的寒光。昨天的戰爭，他其實是沒有經曆的，和大欽若讚一樣。他完全是聽那些回來的人在自己耳邊敘說一遍。
但是有那麼一些人，僅僅隻是見上一麵，就足以讓人對他生出殺機了。
“這一戰，西南都護軍就算不能全部剪滅也已經不重要了。但是這個叫王衝的少年，一定得死！”
說到最後一句，閣羅鳳的眼中流露出驚人的殺機。
“陛下放心吧。他不可能活著走出去的。”
說罷，身後便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