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進來,見安綸還坐在屋簷下,就開門見山的問道:“為何要盯著陳默?”
安綸斜睨著方醒道:“這是東廠的事。”
“懂外交?”
“什麼外交?”
“那你不懂還咋呼什麼?”
“陳默和那些人太親密了,洗澡都是四個木桶並在一起,咱家都為他惡心。不盯緊他,若是他泄露了什麼,誰的事?”
安綸理直氣壯,方醒卻隻是笑了笑。
“你的人被彆人發現了,你說這是什麼意思?是你的人太差,還是你的人想借此告訴本伯什麼?”
方醒還是在微笑,可眼中的厲色卻多了些。
陳實在邊上有些擔心,他擔心方醒突然出手,暴打安綸一頓。
興和伯暴打東廠廠督,外界會是什麼反應?
最多的大概就是東廠活該,其次的便是兩條狗撕咬,我們看戲。
安綸沒有躲閃,淡淡的道:“陳默隻是個猥瑣之徒,咱家不需要用他來說明什麼。”
方醒點頭,然後說道:“那叫你的人收斂些,不然陳默心慌意亂之下導致出錯,本伯會讓你知道什麼是見好就收!”
安綸冷笑道:“東廠如何行事不用外人置喙,興和伯難道想插一手嗎?”
方醒退後一步看著他,淡然道:“置喙不置喙的,本伯不想去找陛下罷了,你這般的人,小心沒有結果。”
安綸嗬嗬的笑道:“興和伯還是先擔心自己吧,你現在可是舉世皆敵,南邊的那些人可是恨不能吃了你的肉,剝了你的皮。”
“那匹馬好嗎?”
方醒突然問道,然後他看到安綸的臉上開始漲紅,惱怒。
白胖的人惱怒是最明顯的,那臉上的紅色幾乎能蓋過女人。
安綸漸漸眯著眼,他起身道:“興和伯這是來東廠找麻煩的嗎?”
“那又如何?”
東廠最近在盯著金英,不,是盯著工坊,而那邊錦衣衛早就布局了,東廠的加入算是添亂,所以雙方鬥了一場,弄的那些工匠都知道了錦衣衛布下的幾個暗樁,氣得沈陽隻想砍了安綸。
這事兒就是前幾天發生的,所以方醒算是新仇舊恨。
“叫你的人從通州的工坊滾出去,不然彆怪本伯下狠手!”
那邊可是重點保密單位,要是鬨大了,被外界知道了裡麵的東西,安綸和沈陽都跑不了。
安綸搖搖頭道:“抱歉,那邊東廠必須要盯著。”
嗆啷一聲,門外傳來了拔刀的聲音。
瞬間方醒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啪!
安綸捂著自己的臉,尖叫道:“來人呐!”
門外頓時衝進來十餘人,卻有辛老七和小刀,兩人都長刀在手,上麵竟然有血。
“老爺,剛才他們挑釁,小的和小刀還擊。”
辛老七還在盯著那些番子,可那些番子提著刀,卻無人敢靠近,連和辛老七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小刀笑眯眯的道:“老爺,剛才他們先動的手,七哥一刀就砍了兩個。”
這是被砍怕了!
方醒退後幾步,微微頷首道:“你好自為之。”
安綸麵色鐵青的道:“興和伯,今日奇恥大辱,且等陛下公論。”
“隨便你!”
方醒轉身,辛老七和小刀一人一邊護著他,三人疾步出了大門。
“公公!”
安綸臉上的巴掌印很是明顯,但職場有一句話卻是古今通用的。
——上司的醜事你彆看,看到了也要裝作不知道。
像那個一臉忠心耿耿,外加義憤填膺的蠢貨,陳實覺得他是在揭傷疤,安綸弄不好會拿他來出氣。
“你去塞外看看。”
隻是一句話,安綸就處置了那個沒眼力見的檔頭,然後急匆匆的帶著人進宮求見皇帝。
……
方醒卻找到了沈陽,問了他們和東廠之間的事。
沈陽臉上的刀疤漸漸在縮小,這是他找了名醫的結果,據說是他不願意嚇到自己以後的孩子。
錦衣衛裡的氣氛輕鬆,沈陽叫人給方醒泡茶,然後說了和東廠在工坊的恩怨。
“他們就是想著立功,那個檔頭是彆人的人,安綸好像也收不住他,而且那人沒眼力見,這次和咱們一鬨,就被安綸順勢抓住了把柄,據說那人已經向安綸低頭了。”
方醒一怔,有些恍然大悟的道:“這是彆人的錯,他為何不解釋?”
沈陽苦笑道:“興和伯,咱們這等陰暗的地方,你要想統禦麾下,那就得仗義,有擔當,安綸要是把那事推卸給了彆人,不說旁的,跟著那個檔頭的番子們可就心冷了。”
他唏噓道:“人心一冷,這人就帶不動了。”
方醒默然,然後說道:“工坊那邊要盯緊,一旦發現有行為不軌的,要及時控製住,然後趕緊稟告上去,記住了,那邊的東西價值連城,不少東西甚至是關係到大明的國運。”
沈陽點頭道:“是啊!怪不得安綸馬上就換了人,壞事的那個檔頭估摸著要被流放了。”
東廠和錦衣衛內部的流放,就是直接把犯事人派駐到最艱苦的地方去,至於啥時候能回來,真的說不清楚。
他見方醒麵色複雜,就說道:“安綸最近倒是越來越陰了,不過大局他還是有的,工坊的事咱們抓了他們兩個人,還回去的時候都受過刑了,他也沒說什麼。”
“我知道了。”
就在方醒和沈陽說著安綸的時候,安綸已經跪在了暖閣裡。
“起來。”
朱瞻基看著有些疲憊,這是因為孫貴妃生病了,月子裡生病,不說太醫院,他自己都有些擔心。
太後是不會管的,她老人家隻有一個兒媳,那就是皇後,其他女人在她的眼中不過是小妾罷了。
哪怕是有金冊金寶,可孫氏在太後的眼中也僅僅是個得了男人寵愛的小妾。
當年她在後宮的幾個對手,最終的結局可是讓人心涼。
都到地底下接著服侍仁皇帝去了。
而胡善祥也不能管,按照怡安的話,您現在去幫忙,那人的病好了,可以後有個什麼重病,彆人都會說是您早些時候下的藥,所以啊,彆管閒事!
於是朱瞻基就隻能親自去看望自己的白月光。
所以他有些疲憊,但在安綸的麵前卻依舊威嚴。
“南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