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臉色複雜的從近在咫尺的寶清城碼頭收回目光,也沒了濕潤河風撲麵的爽快,神色困惑的轉過身來看向一名身材矯健的仆人,凝聲問道“那份文報你真的送到河寶清府了?要知道那可是一份極為重要的文件,如果是出了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大人可以放心,我確實是親自送到寶清府的,而且還親自跟隨,直到這份文報被寶清府送往新京為之,就算是新京那邊,也讓人專門盯著,絕對不會有問題!”那名仆人彎腰躬身,非常肯定回答說
“我隻是問問,閣下不需要如此介意!李隆目光落在這名仆人畢恭畢敬態度下,臉色尷尬的乾咳了一聲,自己也太多疑了,其他人或者會出問題,但此人絕不可能,因為此人正是李月華親自調撥給他李隆的護衛長,因為對李家複起再無希望,跟隨李隆去大河道之北的護衛全部都溜之大吉,唯一剩下的隻有一個叫盧琳遙的侍女,這次南歸,李隆自己都感覺猶如在刀尖上跳舞,就將盧琳遙留在了大河道之北,同時從李月華那裡借調了一名高手隨行,
李月華就安排了這個仆人,名字叫廣青,本來李隆也沒覺得什麼,但是此刻,一個想法不由從李隆腦海裡閃過,不由猶豫了一下,問道
“閣下可知道風城港的廣家?”
“大人怕是誤會了,我不知道什麼風城港廣家!“
那名仆人平靜的抬起頭,看不出絲毫詫異的地方,但越是如此,李隆反而更加確定了對方跟廣家有關係,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應該表現出詫異或者不解,而不是如此平靜的就像是在努力壓製什麼,哪怕是那目光都毫無波動
“原來如此,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李隆故意歎息了一聲“風城港廣家在中比亞南方也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三品門第,勢力範圍主要就是南方沿海的風城港,我想到廣家,是因為當初聽說廣家族長廣馮被人勾陷,對方走了一名朝堂大臣的門路,將廣馮被下罪獄而死,以至於廣家在風城港完全失去了根基,聽說就在三月前,已經被排擠出了風城港”
“我不認識什麼廣家,對於廣家怎麼樣,我也沒有興趣知道,大人沒必要跟我說”那名仆人陰沉的目光閃動了一下,低下頭說道“李隆大人出身四大門閥之一的李家,更是曾經擔任過軍部閣首那樣的高位,竟然會知道一個三品門第的廣家,說實話,這更讓人感動不可思議”
“嗬嗬,說來也是巧合,我如果說在前往大河道之北前,曾經淪落到去負責新京的刑案,禮部此官饒宏被滅門的案子,就是我負責的!”將這名仆人的神色收入眼中,李隆臉色尷尬的微撇了一下,訕笑說道“禮部次官饒宏在一夜間被人滅門,轟動整個心京,要知道,這些大門閥家裡哪一個不是百餘仆人,甚至有上千的仆人,還有數量不俗的護衛,可就算是這樣,依然被人不聲不響的滅門,大臣們人人自危,最後就是因為調查不力,才被派去了大河道之北的”
“原來大人還曾經負責過刑案啊!”廣青眼睛眨了眨,似笑非笑,讓李隆感到一陣氣惱,李隆怎麼也算是軍方重將的身份,卻去負責地方上的刑案,哪怕是新京的,也可以看出當時在朝堂內,被排擠到了何種程度。
“大人查出了什麼沒有?”廣青的目光在一刹那給了李隆銳利的刺痛感
“沒有,隻是好奇對方是怎麼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那麼多人。。。。。。”李隆搖了搖頭,聲音停住,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廣青,突然凝聲說道“如果此事是一名帝國諜報的高層所為,那麼也就不那麼驚奇了,不過閣下如此身份,竟然一路給我當仆人又當護衛的,我總是也感到後背一陣發涼的,如果我沒有猜錯,中比亞諜報網的負責人應該就是閣下吧“
“大人多慮了,我就是一個護衛,隻負責在突發情況下,能夠將大人安全的送回大河道之北”廣青神色自若的低下頭,算是默認
“突發情況?‘李隆臉色微變,倒吸了一口冷氣,腦海裡的不祥感越發沉重,李月華將廣青安排隨自己南下,應該就是希望來自中比亞朝堂的情報,能夠第一時間傳到手中,可是送給寶清城的文報已經過去了足足六天,就算是在路上耽擱了時間,這一來一去也差不多,而且如此急切的報告,必然是走得最快速度,怎麼說,來自中比亞朝堂的反應也應該在此刻傳回,就在李隆困惑的時候,一名帝國海軍的軍官急步從後麵甲板走上來,手裡拿著一份文報
”李隆大人,這是剛剛收到的!“
“是反饋的消息啊,終於來了!”李隆看見這一幕,長長的暗鬆了一口氣,不管中比亞方麵的答複是什麼,總比這樣等待好,
他從海軍軍官手中接過文報,右手打開,目光掃過,頓時就是一顫,目光中滿是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朝堂瘋了嗎!李隆臉上的失態和震驚,讓旁邊的廣青似乎察覺到什麼,他來到整個人都呆在那裡的李隆身後,凝聚目光朝著那份文報看了一眼,呼吸就是一沉
李家全族三百餘口,被皇帝一紙命令下了罪獄!罪獄,在中比亞就是死囚處斬前所待的地方,而下罪的罪名竟然是勾結外族,而最讓廣青感到瞳孔不自然一縮的是,這道罪獄下達的那一天,李家族長李泰在憤怒斥責時,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上,也因此身逝,但是其屍體竟然也沒有幸免,也一樣被下了罪獄
這事大條了!廣青的第一個想法,就讓他感到自己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如果這個消息傳回大河道之北,那就是不得了,中比亞朝堂這次是真的將天捅了,如果隻是針對李家扣押,可能還不是很大的問題,但是因為扣押,而導致李泰死了,現在連屍體都不放過,廣青太明白自己的上司李月華並不太在乎李家,但是絕對在乎自己的父親,
李泰死了,這件事已經再無可以挽回的餘地,剩下的隻有一種可能,戰爭!廣青怎麼也想不通,中比亞朝堂的大臣們都是一群睜眼瞎嗎?文報裡已經寫得清清楚楚,帝國方麵的負責人落款是李月華,可是朝堂方麵還能做出如此火上澆油的事!真以為帝國大軍在大河道之北都是擺設?還是剛剛與耶律家和談完,就覺得自己已經重新恢複了當初中比亞的萬裡雄風?
“大人,寶清府方麵剛才送來一個口信”帝國海軍軍官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大人不想龍家滅門,就必須在兩天之內離開寶清府碼頭,也不得繼續南下!”
“南下,現在還南什麼下!
李隆手指緊握,將那份文報捏成一團,也是臉色鐵青,眼裡滿是血絲,昂頭朝著天空大喊,他可是李族的族長,李月華可以不在乎李家其他人的生死,他不得不在乎,朝堂方麵突然將李族全部都抓起來,甚至連老族長李泰都逼死了,這是要將李家斬儘殺絕啊!這個時候,自己還去考慮什麼商談的事,可笑,對方都已經開始磨刀了,自己還在這裡等著做什麼,中比亞朝堂方麵要求自己回北麵去,那自己就回北麵去,我李隆不南下,但是帝國十萬大軍就難說了
碼頭上,每天都有不少人跑來看西大陸的戰船是什麼樣子,看西大陸人是什麼樣,此刻都詫異的看著三艘停靠在港口數日的帝國龍牙戰艦升起船帆,開始轉向而上,從船體兩側伸出的排槳如同多足蟲一樣激蕩起河道水麵,船體奇跡一般的逆水流而上,逐漸遠去
“帝國戰船走了?“
“帝國戰船真的走了?”
“走了?你確定是真的走了嗎?”
在得到確切答案後,寶清府官錢克陽緊蹙了多日眉頭終於展開,這段日子,他可以算是一天三驚,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消息,說李隆如果見不到朝堂派來的人,帝國方就會開戰,就會在十天之後用船上的雷神炮擊寶清府,然後這些帝**隊就會開始攻占寶清府,寶清府隻是一個中型城市,雖然有著十幾萬的人口,但維持城市的士兵連一千人都不到,而且還是武備不全的地方雜兵,怎麼跟碼頭上那些一看就是精銳士兵的帝國抗衡
錢克甚至都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如果帝國真的攻擊寶清,就會立即跑路,反正帝國百戰百勝的軍威擺在那裡,自己就算是棄城跑了,也沒有什麼大問題,自己一個文臣,難道還能跟帝國作戰不成!現在看見帝國戰船終於走了,錢克感到心中壓得石頭終於是落下了,自己不用跑了,
“大人,還是大人英明,這李隆畢竟也是軍部閣的閣首,沒想到竟然被大人的一句話,就這樣灰溜溜的跑了,這要是傳出去,必然是一段千古佳話“旁邊的一名幕僚滿嘴恭維,錢克也在此刻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真的將李隆嚇跑了,自己真是太厲害了,連李隆這樣的地位顯赫的人物,也一樣被嚇得逃走,錢克的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得意神色,1嘴角撇了撇,不屑說道“都說這個李隆曾經指揮大軍與草原人大戰,真正的將軍,其實也就是那樣”
“大人,朝堂方麵的回話。。。。。”那名幕僚意有所指的看了錢克一眼,這個不好說啊,總不能說是借著朝堂抓捕李族的機會,狐假虎威,嚇走了李隆吧
“就說我接到朝保後,大義淩然,不懼帝國威懾,親自登船斥責李隆叛國,最終李隆被我罵的無地自容,掩麵逃出寶清城碼頭”錢克雙眼發亮,斬釘截鐵的說道,趕走李隆可是大功,既然落在了自己頭上,怎麼能夠白白放過,自然是要求上報內容儘力突出自己不懼帝國強權,
楊河,德陽
中比亞王室禁衛統領唐水眉毛微蹙的放下手中的朝堂文報,臉色凝重的想要滴下水來,朝堂為了逼李隆返回北麵,竟然不惜采取最為卑劣的手段,抓捕李家人,這看似是逼迫李隆的背後,何嘗不是中比亞南方貴族對北方貴族的斬儘殺絕,說到底,四大門閥,李族和唐族都是北麵的大門閥,前麵有李族擋著,沒有人去注意唐族,但是一旦李族倒了,下一個必然就是唐族,
龍家突然回撤西南,導致武臣方麵一片混亂,好不容易有了短暫的改變,原來以為文臣對武臣趾高氣揚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沒想到,皇帝南歸,就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文臣們再次上位,大權在握,武臣們再次無人敢露頭,沒看見龍家就是榜樣,武臣不可信之名,在朝堂上蔓延而來,而先前龍家對武臣們提高的門第,在皇帝南歸之後,就已經是等於作廢,特彆是雨豐隆擔任宰相,對於武臣方麵的壓製更是明顯,
朝堂方麵強令十萬中比亞大軍駐紮楊河一線,就是出自雨豐隆的提議,更是讓唐水等將軍都感到憋屈,彆人不知道,難道在河道一線的武臣還不知道?
這楊河一線最為肥沃的土地,根本就不是朝堂的,而是都已經早被朝堂大臣們瓜分光了
麵對數百萬中比亞南歸流民的衝擊,這些朝堂大臣們不去解決怎麼應對,反而下令十萬大軍回撤保護自己的田地,這算是什麼事,如此命令,如何令人信服,龍家雖然狂妄,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是中比亞最後一支能戰軍隊,就算是放眼整個中比亞的軍隊,也是在這個末世裡,最肯廝殺,最肯流血流汗的,至少還算是在為中比亞而戰,如果不是出了意外,龍家現在應該都已經打進了帝京,而不是一聲狼狽的逃回西南去,
“大人,這到底是什麼事啊”軍事會議上,將軍們都看向唐水,剛剛接到的軍報,讓將軍們的臉色都不好看,帝**在大河道之北大規模集結,這是要做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