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他可,我亦可!

老巴登卻甚麽都不知道,事不關己一樣,麻木的拖著自己身後的這一具屍體,朝著「達朗花老爺」的碉房走過去。

止這些天的晚上,整個龍出氣的山口莊園官寨,越發的安寧了,平日裡麵用些剩飯養著的野狗,都不見了,連那些按時關押在了「圈」裡的牲口,此刻都發不出聲音,恍惚之間,此地給人一個錯覺,那便是此地已經連一個活人都無有了。

止有在大日升起來,重新照耀在這裡,擠走了籠罩在此地的黑暗的時候,整座官寨之中才會有了生機。「龍出氣的山口」這般模樣,和當時的「噶其拉官寨」,「噶寧莊園」都一般無二。

俱都是一種死亡之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連一點點回光返照都無有的,龐然大物的死亡。

老巴登這個背屍人,此刻卻真的宛若是背著這偌大的一座莊園,走向死亡。他也不須得火把照亮,就在漆黑無比的碉房街巷之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行走的過程之中,那時不時還有黑漆漆影子,從他的頭頂掠過。

卻亦不傷害了他。

黑暗之中,一雙一雙的眼睛看著他,監視著他的行動,那巨大的黑漆漆影子,卻不斷的遮蔽了這些眼睛,扇動起來的風中,還傳出來了佛咒的聲音。

陸峰便在這「杜拉寶珠」化作的黑暗性魂之中,聽著外頭傳來的這聲音。

這聲音古怪的厲害。

是佛咒無誤。

可是這佛咒之中,卻帶著濃烈的口音,應這個口音,實在是太重,以至於陸峰這個聽過頭人念佛的人,一時之間都無能從這節奏之中,聽得出來他念動的是甚麽咒語,還是在他靜下心來的時候,聽懂了這外頭的密咒!

約莫聽著,是「金剛總持普賢王如來密咒。」

這個密咒倒是也簡單,比「六字大明咒」的咒文數量還要稀少了些,但是它和「六字大明咒」卻不一樣,不可輕易動念。這三個咒語,便是「嗡丶阿丶吽」。

但是在這念密咒的人嘴巴之中,卻是「嗯」,「那」,「麽」,故而這可以除去外道之艱難險阻,為人作身口意三加持的密咒,卻在風中開始荒腔走板了起來。

但是這倒不是太嚴重,止是在此地,為人來了一種可怖,凜冽的感覺。

老巴登就如此轉回了「達朗花」老爺碉房前頭,卻不得上去。

老爺的碉房,是關上了大門的。

尋常時日,就算老爺在裡頭睡覺,可是在外頭亦有看守的人。

但是此刻,這裡一個人都無,老巴登在外麵也叫不開門,於是他又拿出來了自己脖子上的「骨哨」,用力的吹了起來。

這聲音直接刺穿了眼前的大門,衝著這碉房裡頭鑽了過去。

裡頭無應答。

原本在「達朗花」老爺的碉房之中,是養著一隻包金的獒犬。

珍貴的緊!

用「達朗花老爺」的話來說,這是一頭佛教的「護法獅子」。「護佑」的他們家族安寧。可是此刻,便是連這獅子,都無有了聲音,吹動了哨子之後,老巴登也不著急,他就死寂的站在了外麵,宛若是一具屍體。

裡麵的陸峰在屍體之中,安寧的宛若是酣睡在了其間。

止他樣子如同酣睡,止眼前這個背屍人,他在碉房裡頭是怎麽走的,走到了多少,陸峰心裡都有數的很,這個背屍人在行走的時候,在諸多莊園的要緊處,都巡了一個遍,其中還有一座佛堂。根據一般莊園裡麵的規矩,背屍人背著屍體的時候,有些地方使不得去的。

這其中,就包括了佛堂。

『此處,已然是亂了。無止是阿五神棄了此處,卻是連風馬之中,菩薩的旨意都開始荒腔走板。

這是佛棄之地的前兆?成為無人區的意思?

止這裡卻不可成為無人區。

若是此處成為了無人區,那便斷了一條道路,草原和密法域深處的聯係,卻要出來大事。』

密法域的無人區到底如何,陸峰亦未曾親眼得見,但是他是在「噶寧莊園」的路上,見過那場麵的,那是無有到了「密法域的無人區」,便已經那般的危險,若是此刻成為了「無人區」,那以後「大冰川」和「無人區」連在一起,會成為甚麽模樣,便是陸峰都難以想像。

並且「佛棄之地」,陸峰現在也砸吧過了味兒來。

這「佛棄之地」,並非是「菩薩不要了的地方」,恰恰相反,「佛棄之地」,是「佛法不昌盛」,或者說是「未曾留有僧人和佛法之地」,放棄這裡的卻不是菩薩,是傳菩薩法的人。

若事情真的如同陸峰所料,那陸峰可能真的要自此時,見證到了一座地方,是如何變成「佛棄之地」的。

陸峰在黑暗之中轉動著自己的念珠,念的便是「不動明王心咒」,耐心的等待著接下來的事情發生。

若是可阻止,那便阻止,若是不可,那就按照菩薩的旨意走罷。

也無須執著,真的業力到了的時候,莫要說是他,就是說前去無人區鎮壓魔詭的真正大上師,無管是他自己還是他的「金剛護法」,都失落在無人區裡頭的,不知凡幾。

業力到時,哪是「永真」一個小僧人可以擋住的?

君不見幾個「尊者」,都折在了業力之下,世事如此,不可抵擋罷了。

就如此,老巴登站在門外過了半晌,那門方才從裡頭打開,有人打開了大門,叫「老巴登」進來,老巴登一不說話,二無反應,止呆滯的背著屍體走入其中。

到了此時此處,陸峰縮回了法性,便將自己的法性凝結成了一棵菩提種子,沉入了自己的脈輪之中,繼而順著中脈往下,沉入了「慈悲蓮台」之內。

整個人無聲無息,如同是石頭一般。

不泄露出來絲毫氣息。

「杜拉寶珠」的「腦髓」,融入了黑夜之中,更是和這些黑暗融合為一,叫人察覺不到問題。

老巴登走了進去。

此處和外頭有異之處在於燈光。

在這裡,就連階梯之上,都到處是「酥油燈」。

「酥油燈」一步步的往上,直上了碉房。

至於那些在外頭見不到的家族「喇嘛」,全部都在這裡,通宵達旦的念經念咒。

聲音化作了一條鮮活的巨蟒,盤旋蠕動在了這座碉房之中,還是那句話,便是按照尋常的道理,有他們在的時候,是不許老巴登這樣的人上來。

止現在一切卻都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老巴登對這些大上師,亦無有了任何的敬畏之心,他止呆滯的上前,大逆不道的走上了用以曬經的地方,鬆開了後頭的手,解開了繩子,「噗通」一聲,將屍體丟在了上麵。

旋即呆板的下樓。

繼續去背負「天葬台」上的其餘屍體。

一步不留。

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下的時候,陸峰便在這屍體之中,一動不動。

他此刻倒是還有些閒暇的時間,聽聽這底下的僧人們,到底是在誦念甚麽經典。

但是聽了半日,陸峰卻聽得他們念的經文和佛門,無有太大的乾係。

他們念著的是「巫教」帶著麵具的「巫教師」,正常在「迎神」的時候,嘴巴之中的祭詞。

祝詞。

止在這樣的詞語之下,就是須得「神降」了,止此刻,從聲音的空曠程度來看,此處並無有僧人扶持著的「神巫」,不知道他們如此是在做什麽,又應陸峰收縮了自己的性意,所以止靠著一雙耳朵去聽,也有些模模糊糊。

裡頭看不到外頭,外頭自然也識彆不得裡頭。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場精心刺殺的開始!等待著「達朗花」老爺從裡麵出來,接觸到了這屍體。

從屍體重重落在了地上,過了三十個心跳的時間,終於,外頭有人走了過來。

他彎下了腰,伸手去拉這倒下來的屍體的胳膊的時候。

變為「忿怒相」的「杜拉寶珠」,忽而的從自這「屍體」之中出現。

帶著詛咒的「金剛鉞刀」,狠狠地劈砍向了眼前!

止無有想到,這十拿九穩的一刀,卻被直直的擋住!

隨即,在這擋住的僧人身上,還傳來了模糊不清的密咒。

陸峰聽得不清,但是眼前那忿怒的佛像,陸峰是看的清楚了!在他的麵前,出現了一道忿怒毒火化作的世界。

在這世界之中,倨傲著一位一頭二臂的護法神。

赫然是屬於蓮師部派的「二臂刑法大黑天」青銅像。

他被一位僧人高高的舉起,攔住了來自於「阿五神」這帶著強烈詛咒的一記攻擊!

在這一刀之後,周圍毒火化作綿綿不儘的獅子,將「杜拉寶珠」圍繞。

但是陸峰已經從其中出來了,他的腳下,同樣的「智慧火」豁開了一條大路,叫他從容的從此間走出。那手持「二臂刑罰大黑天」的僧人,也無有阻止陸峰。

陸峰站在了那外頭,看的清楚。

在他的不遠處,站著宛若是傀儡骷髏戲一樣的「達朗花」老爺。

和以前相比,他已經瘦脫了相貌。

在上次「至尊呼圖克圖」的坐床儀式上,陸峰遠遠地見過這位「達朗花」老爺。

那個時候,「達朗花」老爺看上去還是正經人模樣。

在他的身邊,亦有幾位領主土司,「達朗花」老爺的樣貌,是騙不得他們的。

不像是現在,老爺看上去都不像是一個真人模樣。

他呆滯的站在那處,目光無神,宛若是睡著夢遊。

就算「黑天紅蓮大法師」和那僧人鬥法鬥爭的厲害,他都無有表示。

陸峰朝著「達朗花」老爺走去。

「達朗花」老爺卻仿佛不見陸峰一樣,在此間看了幾眼之後,轉身朝著自己的房舍回去。

止在他轉頭的時候,陸峰就看到「達朗花」老爺的背後,有一尊麵孔。

或者如此說。

有枯瘦如柴的一具「老詭」,滲入了「達朗花」老爺的性魂之中,叫這「達朗花」老爺變成了這一番模樣。

這後背的「厲詭」,麵容枯瘦的厲害。

止白日之中,這一具身體,做主的就是「達朗花」老爺。

可是到了夜晚,「達朗花」老爺倦怠了,那出來的,自然就是他背後的這枯瘦麵容。

陸峰見狀,跟了上去。

那枯瘦麵容睜開了眼睛,目無表情的看了陸峰一眼,陸峰和他對視,眼中甚至都無有驚訝和惶恐。

那枯瘦「厲詭」就如此不死不活的看著他,陸峰說道:「便是以『師兄』的手段方法,也不能直接占據了『達朗花』的身體?

卻叫一個黑,一個白。

一個前,一個後?

卻有些粘連太過,虛弱太甚了!」

那後麵「枯瘦」的聽到了陸峰的話語,再度仔細的看了陸峰一眼。

徐徐說道:

「有黑天那就有白日。

有男人那就有女人。

有慈悲就有智慧。

這都和狼吃羊娃子一樣,天經地義。

有你就有我,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是知道會有如今的這事端,止無有想到,會是你這樣的僧人過來,你是我的劫難。

我今日過了你的這劫難,也就輕鬆了些。

和我來罷。

我也許久無有和人說過話兒了。

你頭頂上的這金剛鉞刀,卻眼熟的很。

是『羅仁菩薩』的刀罷!

還有你的這『青蓮寂滅魔口大輪』,你養的卻不錯,若是如同了外麵那個僧人身上。」

他說的外頭的那個僧人。

自然就是陸峰的化身。

「黑天紅蓮大法師」。

那枯瘦「厲詭」繼續說道:「若是養到了外頭那個僧人那樣,永無止儘。

等到甚麽時候,『極惡十輪·黑繩寂滅魔口大輪』成了完全。

那便是熟了的果子,老了的奴隸。

是應到了采摘,宰殺的時候了。」

二人雖然看似是都是在和煦的說話,交流,可是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陸峰的法性如同是「摩尼寶珠」,徐徐流轉,不管外物如何,自然永恒不動,反而是「達朗花老爺」之後的「師兄」,他的法性就如同是「金剛杵」,止要有一點點的錯亂,立刻攻上!

但是並非是陸峰守,那「厲詭」攻。

從這「厲詭」可說話,可交流開始,他就已經並非是純粹的「厲詭」。

現場之形式,難說的很。

便是剛才拋出來的,關於「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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