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魚(33)東洲戰(三)(1 / 1)

小美人魚(33)東洲戰(叁)

晏羽聳然一驚,檀存建雖然年少,但是偶爾表現出來的噬殺要比比他年長的人還要可怖。

他迅速將檀存建拖走,秘密的角落,凝睇著少年凶惡的神色,如幕如墨,仔細叮囑:“存建,先不說她究竟是不是妖,她到底是少將軍的妻子。且你也知道少將軍對她的感情,如果你傷了少將軍的妻子,你捫心自問,對得起少將軍多年來對你的照拂嗎?”

檀存建冷著臉,心中不知道在計較什麼,可是晏羽的話到底還是在心上生出些許遲疑。

晏羽不複方才冷厲嚴肅的口吻,兄長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緩和著劍拔弩張的氣氛,沉聲說:“我和心荷姑娘也接觸過幾次,我可以和你保證發誓,她真的是一位心思純淨、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在軍營這些時日,你也見到了她跟隨軍醫到處救治傷兵……”

“你能確定那單純隻是‘救治’?你能打包票她背後沒有包藏禍心?哪隻妖精會上來就說‘我是隻妖怪,我要殺人’。精怪都是先變成人,做幾件假惺惺的好事迷惑人類,然後滿足他們的險惡意圖。”檀存建打斷晏羽的話,堅持自己的看法,“妖怪就是妖怪,人妖殊途。”

晏羽凝視著檀存建黝黑的瞳仁,那裡麵的寒光令他心悸。他語重心長地說:“存建,不可輕舉妄動,否則,我也會不徇私情,軍法處置。”苻朗將心荷托付給自己,如果有個叁長兩短,他無顏麵對這些年的兄弟之情。

第二日,那位瀕死的傷病已經轉危為安,原本慘白毫無血色的臉已經呈現出幾分正常的血氣。

眾人問詢紛紛趕來,見此情況連連稱奇。

軍醫看著他的傷口,唏噓感慨:“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深的傷口還能活下來的情況。真是奇跡。”說罷,又含笑說:“可能也是你福大命大,命不該絕。心荷包紮得也是仔細,開來過不了幾天,你就能站起來走路了。”

心荷就站在床邊,溫婉柔笑,心下也替他開心。

傷兵還有些虛弱,說不了太多話,軍醫就讓那些為他雀躍的士兵離開了傷兵營帳,隻剩下檀存建和心荷以及幾個在一旁忙碌的小藥童。

檀存建深深看著準備慢慢起身喝藥的傷病,他也承認傷病的氣色好了許多,可是他還是懷疑,尤其是想到那一晚自己看到的一幕,就怕這隻是假象,如果過了幾日,這人也變成什麼妖怪怎麼辦?

他緩緩走到心荷身畔,心荷正在搗藥,他遲疑了一下,心中雖然對妖怪有些恨意,但是看到花容月貌的心荷,總還是軟化了心腸,語調不自覺地輕緩了一些:“需要幫忙嗎?”

心荷望向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他又問:“心荷姑娘,你父母還健在嗎?少將軍得勝歸來,您到時候或許能得到封賞,這是光耀門楣的事情,您應該將父母也接來臨州城得。”心荷放下藥杵,提筆隻是在紙上寫了幾個字“謝謝你的提醒”。

她和所有人都是這樣溫婉卻又疏離客氣,帶著不易察覺的拒人於千裡之外,隻有和苻朗在一起,檀存建能偶爾看到心荷與他之間那份甜蜜和融洽。

有一種恐懼、嫉恨和嫉妒交織在一起的情緒不斷發芽,很快就密密麻麻,如藤蔓蔓延到心房每一個角落。

又過了幾日,前線傳來消息,說是苻朗暫時被困在夾馬關,那地方易守難攻,夷狄也不敢輕舉妄動,兩相對峙,難分勝負。

而此時,宮中也忽然傳來秘聞,說是皇帝突發舊疾,昏迷不醒,所有的太醫都去往宮中救治,可是目前尚未聽說有絲毫好轉。

若是皇帝驟然崩逝,太子又多病,那麼鎮國公一定會操縱帝位。

一時間鎮國公府春風得意馬蹄疾,有趨炎附勢之輩早早前往鎮國公府私下彈冠相慶,等待鎮國公徹底掌握朝堂大權那一刻,隻是麵上還是關心著皇帝的病情,貴妃也是親自照料,可究竟在想什麼就無人知曉了。

心荷對於鎮國公多有怨言,鎮國公強逼著苻朗娶了鶯瀾,讓自己做妾,她心中雖然不計較名分,但和苻朗都覺得屈辱。

至於鎮國公那個成了廢人的兒子少國公,若不是苻朗提前知曉,倒黴的肯定是自己,活該被何家姑娘割了命根子。

故而晏羽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她隻覺得憋悶,惡人掌握大權,真是不妙。

晏羽端詳著她的臉色,溫言說:“心荷姑娘是在擔心少將軍?”

心荷點了點頭,詢問夾馬關距離這裡要多遠。

晏羽倒也清晰告知。

心荷歎了口氣,複又問道:“如果宮中發生變故,鎮國公真得掌握大權,太子失勢,他們是不是會刁難詠清還有你們?”

晏羽沉吟笑道:“隻能說有這點可能,畢竟少將軍和我們這些部下與鎮國公府麵和心不和,少有來往,且積怨已久。不過這還不能斷定,少將軍驍勇善戰,是良將,鎮國公也不會不顧國家安定。你放心,會沒事得。”

檀存建卻沒有晏羽那樣沉得住氣,他喃喃自語說:“也許皇帝這是命中有此一劫?”

“胡說。”晏羽立刻出聲喝止。

檀存建倒也真的沒有說話,隻是忽然間神色不明地望向心荷。

心荷身子微微一抖,和晏羽道彆回到自己的營帳。

她走後,晏羽方才輕鬆的神情頓時變得頹喪。

苻朗不僅僅是被困住那麼簡單,而是幾乎被夷狄在峽穀內圍住,進退兩難。

晏羽想要派兵過去支援,但是地形險峻,沒有完全的把握,去了隻會是白白犧牲。來送信的信差也是九死一生才瞞過夷狄的部隊。

前方不明,後方朝中又變故叢生,軍心不穩,最怕的就是發生嘩變。

檀存建道:“皇帝到底是被圈禁還是真得病危?”

晏羽看了看太子親信送來的書信道:“是太子的筆記,太子沒有明說,但實際上是有讓我們回宮的意思。”

“路途遙遠,恐生變故。”檀存建說完,忽然想起來什麼道,“心荷是個妖怪,她既然能讓人起死回生,肯定身懷絕技,利用她不就行了?”

晏羽蹙眉:“存建,她是人,不是妖怪。”

“管她是什麼,現在咱們形勢不妙,要麼去送死,要麼讓心荷救了皇帝,就這兩條路,你說哪一條穩妥?”

晏羽堅決說著:“不可,沒有利用無辜之人的道理。況且我們也難以判斷太子所言真假,若是、若是鎮國公故意為之?那我們豈不是都落入陷阱?違抗聖旨,在外軍隊回朝,那可是誅九族的死罪。”

檀存建頗為氣餒,霍然起身,晏羽立刻叫住他:“你要去哪兒?”

檀存建動了動嘴唇,啞著嗓音說道:“出去走走,透透氣。”

晏羽卻叮囑說:“從今往後,你呆在我的營帳中,去哪裡都要和我報備,尤其是去找心荷姑娘。”

檀存建咬了咬牙,終究還是點點頭應了下來。

心荷找來了一張地圖,從前在府內跟著苻朗也學會如何看,此時在上頭比劃了幾下,方才明白夾馬關地勢險峻,她雖然不懂兵法,但是也明白峽穀之內,兩軍相遇必然十分慘烈。

心荷心下煎熬,仔仔細細查看,忽然發覺到,除了陸路,水路也不是不可能前往峽穀,如果從水路進入,反倒縮短了距離,而且還不易察覺。

心荷記掛苻朗,當晚就拿上一些必備的東西,留下一張字條來到海邊。

海水刺骨冰冷,尤其是秋冬之際,沉入其中仿佛如墜寒冰,連骨頭都能被凍住,但是心荷十分自在。精致華麗而又魅惑神秘的尾鰭隨著夜幕中暗黑的波浪時隱時現,若有人看到,當真是歎為觀止。

心荷遊了許久,已經是淩晨時分,她從海底探出頭,望向不遠處的峽穀內,隱隱約約看到那些駐紮此地的營帳,不過也隻有幾個其中還有些光亮。

她變回成鮫人身形,視線也更加清晰悠遠,細細尋找著苻朗的身影。

忽然間,不遠處有人靠近,心荷連忙再次潛入水中,水花聲起,很快聽到有人大喊道:“喂,那裡是不是有怪物,我怎麼好像看見一條人身魚尾的東西在動。”

“胡扯,花眼了吧,什麼都沒有,趕緊回去。我都要困死了。”

“不成不成,我要彙報給少將軍。”

苻朗正在營帳內查看地圖,一名士兵慌慌張張地稟報,旋而進入說:“少將軍,我好像、好像看見海上有妖怪,人身魚尾,怪嚇人的,是不是夷狄用了妖法……”

苻朗還沒開口,一旁也在研究地勢的陸商已經率先開口:“這種動搖軍心的話是要拖出去杖斃,你活不耐煩了嗎?”

那小士兵也是太過驚懼,這幾日被困於峽穀之內,焦頭爛額,此時被陸商吼了一嗓子,立刻回過神來,趴在地上連連稱罪。

苻朗眉心蹙起,說著:“出去領十棍,下不為例。”

小士兵立刻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陸商嘟囔著:“什麼鬼啊怪的,這也能信。”

而苻朗卻已經起身往營帳外的水域走去。他沒有提燈,隻是在黑暗中私下尋找著什麼,隻是這樣黑漆漆的夜晚,他也不能確定究竟是不是心中所想。

藏在海底的心荷也看很快看到了苻朗的身影,他的臉上帶著憂慮和急切,不知道是在視察還是找尋東西。

她現在這個樣子不能暴露,心裡盤算著再等一會兒,等他走了自己再出現,誰料,下一刻,苻朗疑惑的聲音輕輕悠悠地傳來,帶著幾分遲疑,片刻後卻變成了堅定:“心荷,是不是你?”

(今天騎車子差點和人家撞了,說時遲那時快,我居然從車子上跳出去了……還跳的很遠……我都佩服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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