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硯一步步朝林溪知走過去,半蹲在他麵前,他沉默的盯著林溪知被水汽氤氳得發紅的眼瞼,事到如今,他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他自己一輩子順風順水慣了,便以為把所有愛捧著放到林溪知麵前,他便能得到快樂。
但他錯了。林溪知後背踩空太久了,被愛的感覺對他來說太過陌生,甚至是令人恐懼的。
或許林藝雪還有那個人,也曾經短暫的給過他愛,而這微末點的溫暖在林藝雪病態的控製欲,他父親遇到薑婉這個所謂的真愛後,也徹底失去了。
他的小愛人,還沒學會奔跑,就先被推擠進大人的世界了,一個人偷偷蜷縮在角落裡,裝成堅硬的石頭。
“求求你...求求......”林溪知眼睛紅的可怕,卻沒有流淚,他抓著沈懷硯的手,單薄的身體似乎在發抖,沈懷硯聽到他哽咽到近乎哀求道:“彆來愛我......”
沈懷硯愣怔了一下,他的聲音變得很啞,他伸出手將人摟進懷中,低聲道:“不好。”
“林溪知,不用還的。”
“我愛你,所以希望你不用因為我愛你,而妥協的愛我。”
從林溪知利用他離開沈家開始,他完全可以挾恩圖報將林溪知籠罩在自己鑄造的金絲簍裡,可是他沒有,雖然在吃醋吃的要死的時候也陰暗的想過,乾脆將人綁回來關起來得了,但最終也沒舍得這麼做。
被人在耳邊一遍遍說你做錯了事,就得受到懲罰,一輩子就做個沒有人愛的小孩,此後不被愛形成肌肉記憶,不被愛才是正常的,而愛成了他生命裡的怪胎。
他的林溪知,還沒長大學會奔跑,就先被推擠進大人的世界了,一個人偷偷蜷縮在角落裡,裝成堅硬的石頭。
半個小時後,林溪知從噩夢中驚醒,從沙發上坐起來的時候,身上的毛毯掉在地上,眼睫還有些濕度。
他下意識摸了摸眼睛,他怎麼睡著了,沈懷硯走過來,將手中的水遞給他,“喝水。”
林溪知接過水,像是有些為剛才的事情尷尬,撇過臉猛灌了兩大口,差點嗆著。
沈懷硯也像是被拒絕後難過的樣子,隻是側目瞥了他一眼,很是自然道:“我換衣服,待會送你回去。”
林溪知站起身,像是想說可以自己回去,沈懷硯搶先解釋:“這邊是彆墅區,不會有出租車。”
“哦。”林溪知沒有再拒絕,他這副樣子,估計走不遠就會收獲大批圍觀群眾。
坐到車上,沈懷硯神態自若的開著車,甚至心情頗好的打開中控音箱聽歌。
林溪知側頭看了他一會,半晌突然微笑起來,說:“我拒絕你,又讓你白送一趟,你為什麼不會覺得不高興?”
沈懷硯調低音樂音量,轉頭看了他一眼,問:“我趁人之危拐你上床,你生氣嗎?”
“......”突然被人問這麼極限的問題,林溪知肌肉明顯一僵,雖然羞恥但是...林溪知想了想,還是誠實道:“不會。”
“因為很爽。”
沈懷硯腳下猛地一刹車,不敢置信的看著林溪知,半晌,他道:“我又沒問你這個。”
“這是真的,我又沒說謊。”林溪知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小聲嘟囔了一句。
沈懷硯心中直呼天哪,沒看出來他老婆這個平權主義者,接受得了肉體關係,接受不了談戀愛,竟然還挺有做放縱風流浪子的潛質。
沈懷硯於是乎忽悠道:“咳,那你看這,既然你也覺得很不錯,你不生氣我拐你上床,我不生氣你拒絕我,抵消了,下次你去我家吃我做的飯,然後我們睡覺,這一來而去抵消了,下下次我上你家去睡覺,第二天大早你上樓下大娘那給我買根油條豆漿當早餐,這又抵消了,誰都欠誰的了。”
說完這一大串,沈懷硯長吐出一口氣,為了老婆沒有心理負擔可真是累死他了。
林溪知神情迷茫了一瞬,似乎還覺得挺有道理,一分鐘後,林溪知重新找回理智,朝沈懷硯翻了個白眼,“沈懷硯,我是有心理障礙。”
“不是真的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