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吧,小喵喜歡的,果然不是“君野”,如果今天的“寧煜”換成任何一個人,哪怕長得奇醜無比,隻要他對小喵好,小喵也會義無反顧地愛上吧。

所以他隻是單純地不喜歡“君野”這個人罷了。

好像在他的意識裡,“君野”十惡不赦,根本配不上所有人的愛,所以“君野”的命格為什麼是這樣的?

從小到大,他可以欺騙自己,是生來沒人喜歡的命格,是天煞孤星的命,他可以不去計較,一心修煉,隻想站在所有人的頂端,將眾生俯瞰在腳底,讓他們都知道自己曾經做過的決定是多麼愚蠢。

他總會讓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如今他確實做到了這一點,脫離了原先的家族,獨自走上魔修的路,就為了爭一口氣,就為了向所有人證明,他並不是依靠家族才能活下去。

他原本生在妖之聖族,人靈界和妖界並不在一個界內,但為了擺脫家族的陰影,他還是義無反顧地不畏懼千難萬險,來到了這人靈界。

人靈界也有妖,但並沒有妖界多,妖界基本上沒有一個凡人,但他來到人靈界之後,還是什麼都得從頭練起,並沒有比凡界的人厲害多少。

要說厲害的話,可能就是先天就能引氣入體,但在這元嬰遍地的人靈界,引氣入體根本不是什麼厲害的技能。

普通凡人修煉幾年也是可以成功引氣入體的,天才基本上幾個月就可以。

他先天就是練氣之軀,也隻是因為他的父母是妖中聖族,僅此而已。

但生在這樣的聖族,也沒有他的活路,父親是妖君,妻妾眾多,子嗣也多,他在這裡麵微不足道,還是庶出,也就沒有任何的地位可言。

命運不公,就跟它鬥到底。

他確實鬥到底了,在這人靈界有了一席之地,可是又如何呢?

他原本可以心無旁騖地修煉,可是卻遇上了小喵,林洛洛。

他以為他妖生的生涯中,有了一點點的光亮和期待,結果發現,不過是他做的一個荒唐的夢罷了。

這世間情感,果然不屬於他這個生來冷血的妖族。

他的血因為一個人有了溫度,卻又不得不沉寂下去,將這點溫度也降下去。

小喵喜歡“寧煜”,那他就圓他一個夢,等這個夢醒了,便離去吧。

小喵不屬於他,隻屬於“寧煜”。

前不久還在天魔教,為了讓他死心,差點跳下了魔川,那樣子真的是恨不得把“君野”碎屍萬段的模樣。

可現在,在“寧煜”麵前,他乖順地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順從地像一隻可愛又粘人的寵物貓。

“君野”永遠都體會不到這種感覺了,也永遠都不會以“君野”的身份去擁有他。

罷了,這黃粱一夢,總該醒的。

等夢醒的時候,也該是他徹底離開人靈界的時候。

這人靈界,很大,也很小。

大到找不到一個和他有關聯的人或物,小到卻好像隻容下了一個小喵。

連他都容不下。

罷了,一切都罷了。

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好珍惜吧,這來之不易的日子,偷來的也甘甜。

寧煜太小心翼翼了,林駱都準備好了,哪怕寧煜做什麼他都不會反抗,想把自己全身心地交給寧煜。

可寧煜隻是親了他的肚子許久,再沒有下一步動作,林駱自己都有點忍不住,但寧煜忍住了。

他又順上來,噙著林駱的唇和舌,親地讓他腦子空白,他還想著,寧煜太會親了,這感覺有點上頭。

寧煜放開他的時候,他連呼吸都是灼人的,但很滿足,林駱莫名地想起了在天魔殿,被君野親了一下的感覺。

頓時頭皮發麻,他嘶了一聲,心想,和君野那條大蛇親親的話,萬一他露出毒牙來,豈不是一命嗚呼?

越想越覺得膽戰心驚。

他側躺著,寧煜麵對著他,他能感覺到寧煜微冷的氣息,很奇怪,寧煜的氣息為什麼會這樣涼?

竟是像冷血動物似的,但這被窩裡,著實很溫暖。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消散了,因為他聽到寧煜問:“你能跟我說說這一個月發生的趣事麼?你們修真界的事情,好像聽起來都很有趣。”

林駱在黑暗裡摸索到了寧煜的臉頰,手放在他的臉上,寧煜的手順著他的手摸上來,握住。

“修真界哪有什麼有趣的事情,不是你死我活就是為了什麼寶物打地不可開交,你說讓他們好好修煉也罷了,但這其中又分太多種類,正道之士看不慣邪門歪道,邪門歪道為了目的又不擇手段,搞地人靈界不得安寧。”

“要說這人靈界最讓人頭疼的,就是天魔教了,他們的尊主君野,也就是你主子,脾氣好像十分不好。”

“君野哪是脾氣不好,他就是個瘋子,跟瘋子計較什麼,這種人就得哄著,但我懶得哄他,煩得很。”

“怎麼,你見到他了麼?他有沒有為難你?”

聽到寧煜問,林駱還是全部說了,他覺得不該隱瞞寧煜。

他信任寧煜,寧煜也信任他,所以沒有隱瞞的必要。

他便把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我師兄代表各大仙門前去捉他,要帶去無極劍宗問罪,要不是我,他估計早死八百回了,偏偏恩將仇報,還敢威脅我,真以為我脾氣好,好拿捏麼?逼急了,我比他還狠。”

寧煜握緊了他的手:“不要為彆人做傻事,好好地活著才是你該做的,為那樣的人做傻事不值得。”

林駱歎息道:“你不了解他,但我了解,瘋起來根本就不是人,就算他爹娘親自來了,也得被他這脾氣嚇退,總之啊,不當人。”

寧煜沒答話。

林駱又繼續道:“這次幫了他,我師兄也查到了蛛絲馬跡,他目前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以後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再也不管了。”

寧煜輕聲問:“你總是幫他麼?為什麼?”

林駱肯定不能說因為心裡有愧,所以才三番五次地相救,說了他就跟寧煜解釋不清了。

隻得胡謅道:“這不是看在他把我帶在身邊幾十年還算對我好,才這樣幫他,不然我閒得慌啊跑去找虐。不過現在還清了,以後誰也不欠誰,這次回來,我就跟他決裂了。”

寧煜輕輕地出了口長氣:“為什麼還決裂了?他做什麼讓你難過的事情了麼?”

林駱沒說他跳崖的事情,怕寧煜難受,便撒了謊:“他想把我留在天魔教,非要我伺候在身邊,我不乾,他就以死相挾,我沒管,他應該對我死心了。”

寧煜笑了笑:“他還用自己的性命威脅你?”

林駱點頭:“可不嘛,你不知道他那天魔殿下麵,是魔川,裡麵有個萬鬼窟,化神修為的人下去可能都會死,更彆說他一個元嬰了,他竟然威脅我,他要跳下去。”

寧煜問:“那他跳了沒?”

林駱猶豫了會兒,回答:“跳了,我沒管,他現在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就是去救他的,他倒是好,不把自己當回事兒,指望誰把他當回事呢。”

寧煜答非所問:“那如果我做同樣的事,你會怎麼樣?”

林駱一愣,在黑暗裡拍了拍寧煜的臉頰:“你不會做那樣的事情,那是瘋子才能做出來的,我們正常人都不那樣乾。”

寧煜說:“萬一,如果有一天,我也瘋魔了,你會看著我死麼?”

林駱輕笑:“放心,沒有那一天,因為,不管你去哪裡,我都跟著,你要是死了,我也跟著你死了算了。”

寧煜伸手捏他的臉:“就這麼喜歡我。”

林駱的語氣軟了,帶著撒嬌的意味:“那可不,最喜歡你了,不喜歡你怎麼會著急回來找你呢?”

他把腦袋蹭過去,抵在了寧煜的胸膛上:“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喜歡你,萬念俱灰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了。”

寧煜撫著他順滑烏黑的青絲:“為什麼會萬念俱灰?”

林駱輕哼了一聲:“不說了,說起來就晦氣,反正君野這種人,就該孤寡一輩子,誰在身邊都沒用。”

寧煜沒答話,微冷的呼吸輕拂在林駱的額頭。

林駱微微抬頭,試探地親上去:“阿寧,你今天呼出的氣都是冷的,給你暖暖。”

寧煜湊到他唇邊:“好。”

林駱主動親上,深而膩。

試圖溫暖他的氣息,但親著親著就忘了。

情動處,他真想和寧煜來一炮。

隻和君野做過那種事,不知道和寧煜做,是什麼感覺。

他感覺寧煜也忍耐到了極限。

可寧煜拒絕了,寧煜在黑暗裡把他推開,被子給他捂上,聲音低沉沙啞:“睡覺,小駱,不可以。”

林駱還能說什麼,隻能乖乖聽話。

他想著,寧煜這人太板正了,這要是換成君野,他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

想了想,他乾嘛這個時候想起君野啊?

就算他對君野有感情,君野頂多算前任,真愛現任麵前想前任,十分地不禮貌。

趕緊把君野從記憶裡屏蔽。

但黑暗裡的男人,並不是不想,他比誰都想。

但要是真做了,他就露餡了,畢竟他沒辦法隱藏“雙簧”的事實。

肯定會被發現的。

所以他忍了,再等等吧,等他想到隱去的辦法,再來。

回到家心情就好多了,更何況寧煜還在身邊,林駱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起來的時候,屋外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大門外麵的乾枯樹枝上,都覆了厚厚的一層。

這裡四季分明,著實讓人覺得有了一點點的真實煙火氣。

林駱並沒覺得冷,醒來時,屋內的火盆裡已經燃起了無煙碳,火盆上放著一個鐵架,上麵的水壺裡,正在冒熱騰騰的氣。

他隔著窗戶就看到院子裡忙碌的影子,林駱起身把衣服穿好,長發散著,去門口看。

寧煜抱了一堆柴去了廚房,林駱剛揭開門簾,一陣冷風吹來,凍地他一哆嗦,趕緊又退回去。

寧煜許是發現他醒了,從廚房裡端過來了一大陶瓷碗的麵條,裡麵有雞蛋,還有瘦肉,蔬菜。

端著大碗進門,見林駱醒了,他把飯碗放下,提了水壺倒在臉盆裡,將毛巾給他浸濕,擰了擰。

“小駱,過來洗臉。”

林駱倒了杯水,漱了口,趕緊應著:“好嘞。”

跑過去洗臉,結果寧煜用熱毛巾就蓋在了他臉上,給他擦臉。

林駱站在那裡,心裡吃了蜜糖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寧煜。

唇角的笑越來越清晰。

寧煜見他實在可愛,低頭親了一下。

“大早上笑這麼開心?”

林駱咬了咬唇:“可不嘛,一想到要和你過一輩子,我就覺得生活充滿了期待。”

寧煜又擰了毛巾,給他擦了三遍的臉,見白皙的臉上都起了紅印,才罷休。

把毛巾洗了,擦了擦手,又說:“束發。”

林駱想隨便綁一下就行,但寧煜覺得不行,非拉著他坐下,仔細地將他的長發挽起來,用那根桃木簪彆住,看了半天,才點頭:“好了。”

小喵長得太美,這長發一挽,當真比這世上任何的女子都動人。

他始終有疑問,為何他的男兒身被人看不破。

林駱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嘖嘖道:“阿寧真是越來越賢惠了。這頭發都挽地這樣工整。”

寧煜就笑:“你喜歡就好。”

林駱可太喜歡了。

做完這一切,麵條也不燙了。

寧煜遞給林駱筷子:“吃完。”

林駱問:“你不吃啊?”

寧煜說:“廚房還有,我自己去盛。”

林駱點頭,開始吃飯。

寧煜看了看他,起身去廚房,給自己也盛了一小碗,和林駱麵對麵地吃。

他吃不慣這人靈界的東西,實在難以下咽。

修煉的時候,吃地最多的也都是甘露和靈植。

五穀雜糧,他早就不碰了。

吃著實在難受,但為了不露餡,他還是吃完了小碗的麵條。

他一邊吃一邊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小駱,你是男的,為什麼沒有喉結,彆人都看不出來你是男的?”

林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了想道:“可能是奶奶幫我化了吧,如果不是奶奶在我肚子裡施了禁製,我也不可能生君野的孩子。”

男人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奶奶?你還有個奶奶啊?”

林駱搖頭:“不是我親奶奶,就是逃走之後,遇到的一個奶奶,我也沒想到,她竟是那個人,我其實挺難過的,不過奶奶仙緣到了,我該替他開心,她把修為給我,我才化形的。”

男人點頭:“哦,這樣啊,那奶奶一定是很好的人了。”

林駱點頭:“奶奶很好,烈無極不配。”

男人又一愣:“烈無極?”

林駱說:“就無極劍宗的開山老祖,修無情道那個。”

寧煜點頭:“這些修者的世界可真複雜。”

林駱讚同地點頭:“他們的世界可比凡人的世界複雜多了,有的人啊,為了他們的道,都不管人死活的。”

男人問:“比如?”

林駱喝了一口湯,清香的味道在口腔彌漫:“就比如我大師兄,他修無情劍,這樣一來,他就要辜負一個女孩子了。”

寧煜笑道:“那又不是他的問題。”

林駱歎息一聲:“各有各的無奈吧,不想他們了,倒是你啊阿寧,你都不想修煉的?”

寧煜搖頭:“不想,其實我覺得人活個七老八十就可以了,活太久太孤獨,有人陪還好,沒人陪的話,很可憐。”

林駱端起瓷碗喝完半碗湯,砸了咂嘴:“沒關係啊,我陪你,你不會孤獨的。”

寧煜笑著搖頭:“不了,跟你活幾十年,我覺得很足夠,不奢望太多。”

林駱放下手裡的碗,什麼話都沒說。

他不能強迫寧煜去做某件事,所以寧煜不想修煉,他也不想。

不修煉就不修煉吧,幾十年也夠了,活那麼久乾嘛,活地越久,越無聊,越能見識到一些超乎想象的事情。

其實遵從自然規律,生老病死也挺好。

林駱打了個飽嗝:“吃飽了,每天睡醒就能吃到香噴噴的飯菜,實屬人生一大幸事。”

寧煜也吃完了,起身端了林駱的碗,邊走邊道:“你的性格可是越來越開朗了,小駱,非常不錯。”

林駱就笑:“這不和你熟悉了嘛,之前和你不太熟,怕嚇著你。”

寧煜打趣道:“哦,原來那個性格溫婉可人的小駱都是裝出來的,我可算是看清你了。”

林駱哈哈大笑:“被你發現了,晚了,概不退貨。”寧煜眼底的笑,帶著些許惆悵。

把碗筷放到廚房,他告訴林駱回家一趟,林駱應著。

殊不知,人剛回到家,就吐了個昏天暗地,吃過的東西全吐出來了。

眼尾都因為吐地太狠而紅了,果然吃不習慣,不接受,就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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