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靜略一遲疑,沒有說出自己的來曆,隻說了自己的名字,又遮遮掩掩地陳述了自己為報母仇卻被人背叛,意外懷孕後為逃脫門派規定的懲罰暗中跑出來的事情。
白飛飛聽到她說起身負仇恨、為報仇不惜獻出自己的身體,不由多看她一眼;再聽她說到被人背叛,卻沒什麼額外反應。
“那小靜現在要往哪去呢?”明明隻是一襲簡單到素淨的白衫,白姐姐有如空穀幽蘭的氣質卻生生將其襯托得不俗起來。
司徒靜當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能去哪裡,隻好落寞地搖了搖頭。
白姐姐隨口指點她道:“當今武林中也有許多收留孤苦無依女子的去處,看你的根骨也還不錯,想來不會沒有地方可去。”
司徒靜就問:“那白姐姐知道,都有哪些門派是我可去的嗎?”
白姐姐從筒中取出一根筷子,沾了白水在桌麵上幾筆畫出簡略地圖。
筷子尖先落在西域沙漠地區。
“幽靈宮已然遣散,是去不得了。”
司徒靜點點頭。
筷子尖又落到蜀中峨眉。
“峨眉並非全然隻收女弟子的門派,不過倘若你並不介意有幾個師兄師弟,那倒也還好。”
司徒靜皺皺鼻子,她現在是真不想再與男人有什麼交集了。
姑姑們說得對,男人如臭蟲,輕易彆沾身。
於是筷子尖轉到一處令她隱隱覺得有些熟悉的地方。
“神水宮,天下頂尖高手水母陰姬的地盤,外人輕易進不去。”
司徒靜渾身僵直,咬緊牙關,聽到那位的名字時,卻依舊止不住難以控製的輕輕顫抖。
白飛飛將她的異常反應收入眼底,下一刻筷子尖點在極南之地。
“移花宮,身處滇南繡玉穀,僅有三季春夏秋,繁花似錦,美不勝收。大宮主邀月與其妹二宮主憐星都武藝超群,世所罕見。兩位宮主眼高於頂,認為世間男子皆配不上自己。宮中收留了眾多走投無路的孤女,雖有嚴苛無情的宮規,但到底保她們衣食無憂。”
司徒靜思忖過後,決定要投奔去移花宮,還詢問白姐姐是不是也一道去。
白飛飛現下反正也無事,眼見跟前這單純的傻姑娘怎麼也不像能單憑她自己抵達滇南的樣子,於是便答應一道去移花宮。
那地兒氣候溫暖,想來比在苦寒之地養胎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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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抵達繡玉穀時,移花宮外正跪著一個披頭散發、神情癲狂的女人。
那個瘋女人忽的狠狠掐了下懷中的嬰孩。
山穀內霎時間響起一陣上氣不接下氣地啼哭聲,層層回蕩,令聽見的人恨不能堵死自己的耳朵。
終於,大門處出現兩道氣質絕俗的倩影。
“移花宮所處,何人膽敢在此放肆!”一聲淩厲的高喝中夾著內力,將跪著的瘋女人逼得耳竅流血,司徒靜與白飛飛兩人也紛紛退開。
瘋女人卻不顧自己的狼狽,手腳並用狼狽地爬到距離來人更近的地方,癡癡地笑著哭著,訴說著乞求著。
聽她所述,她本是個深閨小姐,原本應當有著順遂寧靜的普通生活,卻被一個道貌岸然的假和尚破壞了。
那時候她單純無知,輕易上當受騙,著了那人渣的道,淪為家門之恥。
她在父母的掩護下逃脫被宗族浸入河中的豬籠。
可天下之大,她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孤女又能去往何方呢。
她試圖偷偷回去找父母,可是家已毀,親不在。
最後她被人強行綁了去為妻,數月後生下一子,生的像她,眼睛卻像那個假和尚。
如影隨形的陰霾折磨著她,可怕痛苦的現實折磨著她,她終於陷入一片癲狂。
受不了了……她受不了了!
清醒太痛苦了。
她趁人不注意把孩子帶出來了,她想找到那個該死的無花,把這個體內流著罪惡血脈的孩子當著他的麵殺死!
可她不會武功。
第二次流落在外的日子裡,她得知了眾人口中令人畏懼的神水宮與移花宮。
神水宮太遠,她便來了距離更近的移花宮。
“憑你區區一言,就想驅使我移花宮?()”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察覺到宮主的不信,瘋女人更加焦急,掐著那孩童就想展現自己的狠心決絕給她們看。
司徒靜看到了那孩童的臉,確實正如她所說,臉像她,眼睛像無花。
司徒靜突然上前,為瘋女人的言詞作證。
邀月宮主離去的身影停下。
白飛飛歎了口氣,接過交涉的活:“大宮主神功蓋世,才貌心性冠絕天下,實為世間女子的典範。移花宮憐惜女子苦弱受欺,收留孤女給予活路亦是功德一件。”她與轉身而來的大宮主對上視線,“大宮主豈會放任那些低賤下作的男人壓在我等女人的頭頂上作威作福呢?”
邀月宮主嗤笑一聲,轉頭問隨隨便便為人瞎出頭的蠢姑娘:“怎麼,你們兩個也是遭了男子,來我這求幫討公道的?”
司徒靜支支吾吾,側頭瞄一眼白姐姐鼓勵的神情,不好說自己兩人是純粹想求個庇護的,就略作“修飾”與“調整”地概括自己的事情,說得好像自己不是與虎謀皮被背叛,而是天真無知被騙身。
白飛飛再適時“填補描摹”幾句,把大宮主似乎說動了些許,卻仍未應下。
這時,跟在邀月宮主斜後側的二宮主憐星上前兩步,突然笑道:“姐姐可還記得,前幾日我從星奴那裡收上來的話本子《妖僧記》?”
邀月宮主那雙飛入鬢角的長眉微動。
() 憐星宮主繞著瘋女人緩緩走了一圈,提議道:“傳聞江南鬥篷生的說書乃是出自各種不為人知的秘聞,其中許多人事物都有由來之處。七絕妙僧無花明麵上清高出塵,背地裡卻已做過起碼兩出惡事,這豈非就是道貌岸然的異族佛子無憂所指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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